余子书听完什么也没有说,视线落在她身后,目光淡泊如水。
禾锦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原来是江瑜来了,“怎么?”
江瑜笑了笑,“你哥哥醒了。”
“我去看看。”禾锦立即回身,快步从他身侧走过去,扬起的青丝上有她独特的冷香。
江瑜一直在笑,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紧盯着余子书,“说放下的人是你,如今纠缠不清的人还是你。”
“不管你的事。”余子书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疾步离开,走到江瑜身边的时候被他拦了下来。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一点小小的动作都有可能引发大事。
江瑜拽住他的右手,一把抬起来,笑容瞬间消失殆尽,“明明可以相安无事很长一段时间,可你偏偏要亲自治好她的眼睛。只是治好眼睛就算了,你还非要用精血修复桃花林,你当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靳褚可以砍下角为她塑眼,我为什么不能耗费法力为她治眼睛?靳褚可以用心尖血为她抑制灵力,我为何不能用精血为她维护这十里桃林?”余子书明显气息不稳,每次涉及到靳褚都如同触碰到心里的一根刺,让他变得失态难堪。
“可你不是靳褚,他能为禾锦做的,你做不到又何必逞强?”
余子书下意识将手拽紧。
“他是正统的神,无论死多少次都会在神殿重生,你不是,死一次就没了。”江瑜将真相残忍地撕开,血淋淋地放在他面前,“就听我一句劝吧,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余子书微微松开手,敛下睫毛,藏住眼中的情绪,“即使我不如此,也不知道还能相安无事多久,倒不如了了自己一个心愿,即便时日短些也无憾了。”
“可我还是怕,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小锦会为你再疯一次。”
“不会了。”他的眼底有着疲惫之色,很淡很淡,“她如今身边有了靳褚,不会不管不顾,我相信时间会淡化一切伤痕。”
江瑜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接受靳褚,并非真正接受,而是托付。”
“相比风绫,我更愿意她和靳褚在一起。毕竟他才是最适合禾锦的人,无论我愿不愿意相信,这都是事实。”
江瑜叹气,“你还是老样子,私自安排她的路,从来不会问她需不需要。”
余子书静静地看了许久,似乎是疲惫至极,“就这样吧。”
江瑜笑,“你现在这状态,倒像是能过一天算一天。”
他微拢衣袖遮住右手,负手而去,“可不是吗”
房间里传来轻轻的咳嗽声,禾锦推门而入,缓缓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兀瓴身上,也如水一样清冷。
兀瓴抬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那一眼的对视让他心头升起胆寒,竟是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十七,你来了。”靳褚起身,把位置让给她,“你哥哥醒了,只是身上的伤还需要时间恢复。”
“我知道了。”禾锦的目光很冷,只盯着兀瓴眸光深邃,微微抬手,“你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靳褚感觉有点不对劲,走之前多看了禾锦两眼,“那我先出去,有事叫我。”
房门关上,兀瓴这才发现屋子里灯都没有点,只有窗户外落进阑珊的光线洒在禾锦脸上,总有那么几分冰冷。
身上经脉断裂的疼痛又开始了,就连轻轻将拳握紧,都能感觉到撕裂一般的疼痛。兀瓴低低咳嗽两声,笑着抬头,“十七,有话想问我吗?”
禾锦点点头,“南溪山的哥哥姐姐们,真的是我外公所杀吗?”
“十七不相信我?”兀瓴轻轻蹙眉,“此事他做得并不算隐秘,就算想查也找得到证据。”
“嗯,我知道了。”禾锦拉过椅子,缓缓坐在他旁边,“他日再见,我会手刃西魔主为哥哥姐姐们报仇。”
她说这话时,并没有多少愤懑,只不过是找了个与西魔主对立的借口,让她的政权变得更名正言顺罢了。兀瓴只感觉从头窜到脚的寒气,他面前的这个妹妹,似乎真的长大了。
“不过七哥和十哥那么厉害都没能逃出来,十六哥哥却逃出来了,还真是好运。”禾锦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还能恰好碰上江瑜他们,确实是厉害。”
兀瓴这下子是彻底白了脸,捂住嘴唇低低咳嗽,磕到喉咙都发疼。
“十六哥哥别紧张,这里这么多良药定能将你治好,不至于让你落了残疾。”禾锦伸手轻拍他的肩膀,正好落下一缕发丝在他脸上,淬了毒一般的凉。
却不及兀瓴心头凉。
“好好养伤。”禾锦收回手,微笑着离开。她打开门复又关上,光线一明一暗十分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