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野兽,可它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却太柔和了,如天神莅临人间,洒下圣洁无比的光芒,能够救赎人间至苦至难的凡人。
它微微抬起眼睛,似乎在看着她,那双眼睛幽深如墨,似乎要将人吸进去,一眼望不透。它头顶无角,有两道很深的口子,如疤痕印在它头上,丑陋不堪。
禾锦轻声问道:“你是谁?阿狸呢?”
它不说话,只趴在地上望着她,仿佛要望到地老天荒。
那眼神有几分熟悉,她试探着唤了一声:“阿狸?”
它的眼神立刻亮了些许。
禾锦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那毛发如丝绸一般顺滑,就和靳褚的银发一般柔和,仿佛是用月光编织而成,太过于美丽。
“你不是狐狸吗?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抚摸着它头上的伤痕,有些心疼,“谁砍了你的角?”
它还是盯着她不说话,目光幽深。
她轻轻抱住它的头,把脸贴上去,深深叹了一口气,“是你为我渡了灵力吗?我梦中的红衣人也是你,对吗?靳褚。”
他突然抬了头,“你刚刚叫我什么?”
“靳褚。”她沉声念叨着他的名字,“你身为妖精,怎会因为几个月不眠就病倒?定是为我渡了修为,才无法维持人形,变成了这副模样……”
靳褚有些迟疑,“你怎么知道……”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她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那日在妖城你催动我体内的灵力,我就该想到是你。在天音林为我渡修为的是你,为我治眼睛的也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的视线微微抖动了一下,避开她的目光,“你都想起来了?”
禾锦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他低下头,趴在地上,“没有了。”
禾锦轻轻顺着他的毛发,动作轻柔,“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你定是没有想起来,你若想起来了就不会问我为什么。”
“靳褚。”她叫住他的名字,从来没有用这般认真的目光看过他,“无论我有没有想起来,你都是此生对我最好的人。”
靳褚默,闭上了眼睛。
此生对你最好的人,却不是你最爱的人。
叫我怎么不难过。
禾锦坐在他身边,趴在他顺滑的毛发上,陪在他身边。她枕在他的爪子上,睁着眼睛问他:“靳褚,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等你爱上我的那一天。
“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这个问题,靳褚自己不曾想明白过。
禾锦说着说着,就趴在他身上沉沉睡去,靳褚尾巴一揽,就将她裹在自己怀里,紧紧包裹着她。
妖城,皇宫正殿。
风绫坐在正座上,望着底下的女子,微微有些头疼。
妖城周围有许多小地方,为了方便管理一直是另立番王。就和凡间一样,让这些番王管理偏远地区,将管理结果呈报上来即可。
可时间一长,番王也有他们自己的顾虑,按以往的惯例会在众王的郡主中挑选才貌上等的一名女子,封为公主,嫁给妖王为后。
此法延续上万年,一直都是被允许的。所以今日众王送来时姝公主的意图,他再清楚不过了。
妖王后宫一向三千佳丽,娶一个外姓公主为后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可难的是,他若娶了公主,就瞒不住自己没到**期的事情,一旦传了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登基这几百年,他一直将自己营造成清心寡欲的模样,即使不宠幸女子,也不会有人质疑,可一旦娶后,又不一样了。
妖王娶后,礼节繁琐。
当中最重要的环节便是**,以喜帕验证女子是否清白,才能正式成为他的妖后。
一个没到**期的妖王,只怕说出去不仅仅是贻笑大方,更是要动摇社稷安稳。
该怎么做,才能既安抚番王,又稳住朝政。
“拜见王上。”时姝俯身行礼,那模样清秀,温温柔柔,看着年龄也大不到哪去。
风绫淡淡抬手,“免礼,坐下吧。”
“谢王上。”时姝浅浅一笑,抬头向他望过去,眼中带着似有似无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媚,似乎是在勾引他。
风绫莫名反感,蹙了眉。
“这倒不急,我此次前来,主要是将父王的书信带给王上。”她手中凝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递上去,“请王上翻阅。”
说是送信,其实也不过是送人。
风绫将书信打开,果然如此。
时姝越看他越喜欢,一举一动都带着浓郁的妖精气息,暧昧不明,“我自幼向往妖城,父王便允我在妖城小住一段时间,劳烦王上费心了。”
风绫合上书信,不咸不淡:“公主要住下就住下吧,我会替公主安排住处。”
时姝一下子就欢喜了起来,“谢王上!”
他垂下眼睑,吐出不冷不淡的几个字:“不必谢,应当的。”
时姝缓缓掀起睫毛,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去,眼中尽是魅惑,“其实也不必另行安排住处,就让我住在王上的寝宫吧,也方便时时刻刻照顾王上的起居……”
她的手指纤长,涂了艳红的指甲油,轻轻搭上他放在桌上的手。
风绫起身,连个衣袖都没让她碰到,吐出不冷不淡的一句话:“公主想必是累了,我派人给你安排住处。”
他留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白色的衣袍上开出大片大片金色的牡丹,雍容华贵。
时姝不由地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