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书的手渐渐停下,有些眷念地不肯离开,眼中的光芒也随之暗淡,“是我贪念你给的温暖不愿离去,无论落得怎样的下场,我也认了。”
白梨又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这一次她哭得是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子书的心意,两人白白错过这么久,“你既然也舍不得我,为什么不早说?看着我伤心难过,为你哭得这么惨……”
“我身上尚且有国仇家恨,还不能放松,你也有婚约在身,怎能因小情小爱就轻易放下……”
白梨抬头,眼睛通红地看着他,“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说出来?”
“我怕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余子书眷念地抚摸着她的脸,微微叹息,“以前也有神仙着了这妖魔的道,最终都没能挺过来。心肺是仙者吸纳凝气的地方,没了它再怎么折腾也活不了多久……”
“我不相信!”白梨瞬间崩溃,哭得梨花带雨,扑过去将他紧紧抱住,“我一定能救你,我一定有办法救你,如果不能救你,我就跟你一起去死……”
余子书轻轻笑了起来,拍着她的小脑袋瓜子,“你是神,无论怎么死最终都会在神殿重生,死不了的……”原来作为神,跟心爱的人一起死都不能。白梨越发觉得悲凉,她紧紧拽住余子书的手,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减轻心里的痛苦,“你一定看清了那妖魔,你都告诉我,倘若你有个什么万一,我就去杀了它
给你报仇……”
余子书下意识捏住她的手,神情瞬间凝重了起来,“白梨,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再查这件事,否则我死也不会瞑目。”
“为什么?”白梨望着他突然变色的脸,突然感觉心有余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查下去?”
余子书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自己身侧,疲惫地闭上眼睛,“我想休息一会儿……”
以前就有这样的情况,他们在生命流失的时候睡过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子书,不要睡,别睡了……”白梨红着眼睛推搡着他,想让他醒过来,可是看着他苍白的面孔,又一个劲地掉眼泪。
她必须得想办法,可是现在还不能移动他,白梨只好在他周围下了足够的结界,独自一人去天界找他的朋友江瑜,多一个人想办法也总是好的。
江瑜听说这件事,大惊失色,“子书明明说了这事有蹊跷,万万碰不得,他怎么自己又去查了?”
白梨想到他本来可以离开,为了自己才留下,她哭得完全不能自已,把过错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江瑜好生一顿安慰她,自己也心乱如麻,“我去找师父,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白梨连连点头,她哭得眼睛都红肿,一个人去了隔壁余子书的书房。他的房间本来就不大,还用了一大半去放书,此时放下一张桌子都觉得拥挤。
她本来是想帮他收拾一下书房,看要不要带本他常看的书给他,可是找着找着,她又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的错,不应该让子书来承担过错……
她踢到了脚下的一个画筒,画筒倒下来,滚出几副卷好的画。这是余子书的画,白梨突然很想知道他画了什么,当她一一展开之后,一个人坐在地上又大哭了起来。
余子书的画里边,竟然全都是她。
有在凤凰宫的,在华瑶池的,在天海边的,在石头上的,还有她爬到墙上扔石头砸他的图,每一张都将神韵画得恰到好处……
原来一直以来,他的心里都并非没有自己,只是他碍于两人之间的身份,所以迟迟不肯告诉她。倘若不是因为这一场事故,白梨不知道自己还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看透余子书的心。
江瑜带着劫莒和昀峙两位仙尊匆匆赶来,白梨带着他们去找余子书。他现在的状况十分危急,都万万不能移动半分。
昀峙气得跺脚,“我不是说了让他不要再查吗?他平日里那般聪明,怎么关键时刻听不出我话里有话!”
劫莒不停地安慰他,“老头你消消气,总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昀峙火冒三丈,情绪激动到失控,“我还能去取神丹来救他不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白梨想到历届以来,每个神主登位之时,长老们都会为他准备一颗神丹。这颗神丹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关键时刻能救他一命,自然也能救子书。
“你怎么这么傻……”江瑜坐在地上,一脸惨白地望着余子书,他那神情好像是知道了什么,看得白梨浑身发冷。
他们四人轮流看守,一人留下,其他三人就去寻找解救之法。白梨是第一天留下的人,余子书的性命还需要她的血来维持,期间也醒过几次。
白梨一边照顾他,一边掉眼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妖魔有问题,所以才不让我继续查了?”
余子书没有反驳。
她擦去眼泪,好像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那好,如果你敢死,我就去继续查下去,不为你报仇誓不罢休。”
余子书最担心的问题,终于来了。他望着白梨通红的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真是要让我死都不瞑目。”
“我不想让你死!”白梨大声吼着,俯身在他身上哭,“我想让你活,求你把你知道的事通通都告诉我……”
余子书帮她擦去眼泪,看了她很久才缓缓道:“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如果你是为了我好,就此停手。”
“难道就这样让你枉死吗?”
“白梨!”余子书的声音不免强硬了一些,坚决要打消她这个念头,“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我们之间什么不是!”
白梨面色惨淡,滑下一行清泪,“子书,你既要逼我下地狱,又何必在乎我以何种方式?”
她说完俯身,轻轻吻住他的唇。眼泪在眼中打转,终于落下,在唇间又苦又涩,“子书,心给你,命给你,你还想要什么?”“我什么也不要,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