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根本就舍不得。
可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既不会辜负靳褚,也不会让子书一错再错。
禾锦逼迫自己冷静,不去想子书的表情,也不去想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就这样吧。”
余子书抓住她的手,从来没有这般用力过。他的眼眶逐渐发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无法平息。
他可以为她成神,亦可以为她成魔,可以为她排除万难,可以为她抵挡腥风血雨、渡过尔虞我诈。可到最后,那个让他甘愿舍弃一切的女人,却选择了别人。
靳褚,你果真是我此生的宿敌吗?
“我不同意,我不接受你的理由。”余子书字字紧咬,如同泣血,“靳褚离不开你,难道我就能离开你?”
“至少你不会像他那样痛。”
“够了!”余子书失态地打断她的话,将她用力拉到自己面前,“你的心已经偏向他了吗?哪怕明知道会伤我,还是选择了他?”
“我不想骗你。”禾锦别开脸,声音微微哽咽,“我最爱的人是你,可我最想在一起的人,却是靳褚。”
那一刻,如坠寒冰地狱。
余子书僵硬着松开手,完全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或许我最爱的人是你,可是……”她一字一句地重复,声音却重复到哽咽:“可是……”
可他是子书啊,十世情缘的子书,爱了半条命的子书,为了她险些烟消云散的子书。当决定放手的时候,每个字都变得艰难,心头疼到无法喘息,仿若割去她半个人生。
他目光空洞,声音冷清:“可是什么?”
“可是……可是你最爱的人却是白梨。”
“白梨就是你,你就是白梨。”
“不一样。”禾锦打断了他的话,声音略微变得强硬,“或许你觉得是一样,可是我没有白梨的记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怎样的事情,有过怎样的情意,所以不知道你爱的究竟是我身上的什么东西。”
余子书哑口无言。他想说白梨就是禾锦,他爱白梨,仍旧爱禾锦。
可是她不接受这样的理由。
禾锦叹息,神色疲倦,“就这样吧,你若觉得我就是白梨,等我真正成了白梨,你再找我也不迟。”
她只留下一个冷冷清清的背影,“或许那个时候,我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等她真正成为白梨?
余子书捂住心头,手指都要嵌进肉里。
他紧紧抓住她想要逃离的手,将她再次拉到自己身边,声音戚戚:“我耗费万年修为将你凝聚,昏睡七百年恢复神智,用了四万多年将你投入轮回,等了你十世,才得了一个禾锦。又花费数万年才复活靳褚,与你分隔几千年终于得以重聚,你还要我等你多久?”
他的情重如泰山,无法承受。
他的爱沉默如水,经久不息。
如果这就是余子书爱她的方式,比之惊天地泣鬼神也不夸张。
可是……
他只是在数万年失去白梨的寂寞中,在自己身上找依托罢了。
“我不是白梨。”她的声音沙哑,“你的付出弄错了地方。”
余子书无话反驳,只能任由窒息的疼痛将他彻底包围,犹如经历了一场人间炼狱。他厉声质问:“难道靳褚对你的喜欢就是喜欢,我对你的喜欢就不是喜欢?”
“靳褚重生之后仍然会喜欢上我,这证明他的喜欢和姻缘线无关,和七情六欲无关。可你,却一心只想让我变回白梨。”
“神魔不能通婚,我只是想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你这都不懂吗?”他几乎疯魔,用力抓住她的肩膀,痛心道:“你能不能变回白梨又如何?我为你成神成魔又如何?我的喜欢是真的,现在的心痛也是真的!我只是不如靳褚时时在你耳边念叨罢了!他唯一做的对处,不过是他重生之后又爱上了你!”
禾锦有一瞬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脑中呜鸣了起来。
“我也有我的心痛,有我的顾虑。”他通红的眼中缓缓落下一滴眼泪,划过他绝美的脸庞,“不是只有他靳褚才会痛彻心扉,只是我不告诉你罢了。”
禾锦哽咽,在他的坦言中泣不成声,“你、你……可你,可你喜欢的只是我像白梨罢了,又怎么能算是真的喜欢我?”
抓住她肩膀的手将她捏痛了,又陡然松开,“没有白梨我确实不会喜欢上你,可你想过没有,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白梨,还是为了你?”
“凡间十世,我每一世都会爱上你,世人都说是因为断肠花。可断肠花无情不生根,这证明第一世我对你便已生情。那时候我并未恢复真身,不记得白梨,记得的只有你。”他的声音冰凉,好似心底都凉透了一般,“倘若我只为白梨,又怎么会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复活靳褚,只为消除我与你之间的隔阂?”
“我是爱白梨,可我又何尝不爱你?只是恰巧你和她是同一个人罢了。你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胡乱找了个借口想将我推开。”他说到此处冷笑了一声,“不分青红皂白,逮着我哑口无言,想让我出局。”
不是……这样。
禾锦想抬手拉住他的衣袖,可是手臂却重如铅石,动弹不得。
不是这样。
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靳褚。
可怎么能同时霸占着两个人?
我只是、只是……
余子书摇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禾锦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衣袖,呼吸急促不安,“不是……这样。”
“你今日一番话,让我觉得那些付出都是自作多情。”他的声音薄凉,好似随时都会随风散去。
禾锦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将他抱紧,紧贴他的胸膛,声音发颤,“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处理。”
她急切道:“可我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更不想让你们一直错下去……”
“你不需要有负担。”余子书轻轻将她紧紧抱入怀中,“这本来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谁走谁留,由你来定,你若定不了,就交给我们处理。”
可……这是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