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遭人妒是庸才,有些人惊艳的遭天妒,这是常有的事,但有些人却不止是让人嫉妒,更是让人害怕。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们睡的稳吗?”
月夜下,微风清凉,身在天仙山之巅,可俯视万千云海,静观亿万顷山河,两道人影迎风而立,超然出尘的仿佛随时都会踏云飞升。
“没有私欲自然睡的稳。”
“显然,他们有,且还很浓。”花粉侧目,雪白的脸蛋上有一缕幸灾乐祸。
这恐怕也是这人不把她带回高原的原因之一,就连族人,大部分都借着上次的大战来到了上苍。
当然,高原上还有小部分人存在,像对方的两位红颜。
“那你不主动出击吗,比如掀了高原?高原本身或许会很强,但强的应该有限。”
“那你就错了。”白夜摇头,高原强的不是对力量的使用,真正让高原强大的是力量的层次。
高原就像是一个拥有毁灭世界力量的孩子,智商不够是短板,但它抬一下手,世界就算不全部毁灭,也会消失一大半,这才是高原真正可怕的地方。
其实这是一个死循环,祭道不够看,祭道之上高原不够看,十凶级和仙王还能过过手,可仙王和准仙帝的差距大的只闻其声就能让仙王陨落,更何况是祭道和祭道之上的差距。
“那你准备怎么做?”花粉目露异色,她不信这人会没心里准备,那些始祖能容的了一时,却容不了一世,现在看起来彼此都和和睦睦,双方决裂在她看来是迟早的。
“等你。”
“等我?”花粉的眸子中闪过一缕错愕。
“等你重回祭道,我们父女俩直接掀了那群孙子!”白夜微笑。
花粉都听呆了,看着身边男子那英伟的侧脸,脑门黑线频生,掀高原就掀高原,你怎么还想当爹呢!
我当你祖奶奶都显老!
“白帝,你又在偷跑!谁说的不醉不归!”有人来了,是苍帝,抱着酒坛,一脸红晕。
“喝多了,吹下风。”白夜笑着回应,伸手拍了拍花粉的肩膀,像是一个沉重的老父亲,花粉其实想躲,但想了想又算了。
怎么说,她也承了对方一个情,没有此人,她复活的不会这么顺利,遥想幼年,她当真叫过爹啊。
现在回想起来,多少还是有点无法坦然面对,目光扫了一眼被苍帝叫回去的白夜,她的视线落在了山下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这是一片充满了温情的黑暗族群,有些人冷酷,有些人凶戾好战,但对自己人,一个比一个宽容大度。
……
距离上次的宴会,已经过去数月,如今的上苍一片死寂,到处都是战后废墟,毁灭气机冲天,不祥黑雾遮天蔽日。
当年刚刚兴起的繁华说没就没了,仙帝隐世,道祖喋血,自从那两人先后来到上苍,上苍的辉煌就开始了一落千丈。
两大仙帝陨落,诸多道祖永寂,生灵直接绝灭了三成,如今刚刚恢复一些,又被犁了一遍,让人不知上苍的悲剧到底还会持续多久。
或许连上天都看不过去了,自这几日起,很多废墟上都吹起了腥风,下起了赤雪。
原本雪代表着洁白,是美好的象征,可是由于上苍的连翻大战,死去的生灵太多,血色早已烙印在了天穹。
“赤雪无垠,很多年没见过这种景象了。”
雪地里,三道身影并肩而行,男子一身白衣,两个女子身披霞羽,踏在血色的雪地中,不染一丝尘埃。
“你在下界也曾见过这些景象吗。”清漪心疼,满目幽怨的看向白夜,都是这人太狠心,女儿早早的就放养出去了。
花粉十分恬淡,眸子微抬,正好与一道平淡看来的眸子对视,视线一擦而过,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相当有默契,这父女俩仿佛心有灵犀,清漪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两人在眉来眼去。
事实上,她哪里会多想,这两人确实有一些血缘关系,毕竟这个女儿不是正常途径生出来的,而是种出来的,连性格都有八成相似,看什么都很淡然,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波澜不惊,谁见了都说清薇有其父风范。
“我想去看看我妹妹,你把她欺负的太狠了,她的山都被你抢了,人人还说,你还磨了她的身。”花粉传音,她在上苍关系最好的就是洛了,同为女性,也是当世仅有的女帝,彼此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姐妹。
“你们在看什么?”清漪仿佛心有所觉,目光在两人间游走,做为一个坑了主身,抄了魔女老家的女人,她很敏感,总感觉这父女俩有什么在瞒着她。
“他呀,说是要找上苍的洛,毕竟再好的感情,也终究有平淡的一天。”花粉在清漪耳边低声开口,让清漪一怔,那双清冷的目光更加的幽怨了。
“你……是嫌弃我了吗……”清漪张了张嘴,洛是仙帝,更是史上仅有的女仙帝,气质冠绝当世,风华盖过天下,她又怎么可能没有耳闻。
白夜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搂着清漪一阵安慰,再强的女人也免不了吃醋,清漪也不例外,尤其是这母女俩最近吃睡都在一起,不知花粉给清漪说了什么,总是让她疑神疑鬼。
当然,他们此次出来并不是游历世间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修行,花粉上一世是祭道,眼界和经历摆在那里,修行速度不能以常理看待。
真正恐怖的是她的未来,三道同修,一旦全部祭道,高原深处沉睡的始祖都可能会被惊动。
那些人之所以沉睡,是因为世间无威胁之人,一旦世间出现第三尊祭道,谁又能安心酣睡。
“真的吗,我有成仙帝的资质?”清漪抬头,带着期待,女人都是需要哄的,谁不希望自己爱的人偶尔来点甜言蜜语。
“自然,仙帝算什么,若你想,为夫以后抢了那些老家伙的原初物质,喂也给你喂成祭道。”
“你当我是猪吗。”清漪感觉好笑,埋怨道,“原初物质是骨灰,我也吃不下去,更何况,那么丑,你到时候只会更加的嫌弃。”
“那咱就不吃,等我再进一步,一念之间把你提到仙帝。”白夜继续安慰,祭道之上的骨灰就能造就祭道和高原,活着的祭道造就仙帝那都不算事。
看着那相依相偎的两人,花粉不淡定了,合着,她这是弄巧成拙了,看看这如如胶似漆不舍得分离的两人,哪里是感情不好,分明是好的把她都当成了雕塑。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让这两人跟着了。
但她有一些故地要去,重走上苍,重新修行。
这是一段低调的旅程,没有惊动任何人,三人一走就是一段岁月,仿佛数个纪元。
“他还没有回来?”
高原上,三大始祖盘坐在祖地中,遥望下方的一片族地,仿佛看到了一株遮天蔽日的朦胧时空巨树,而无法看穿那树下笼罩的大地。
那是那人蜕变后的遗留,同样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应该没有,我让人去问了,说是在远行。”白毛始祖皱眉,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他们不确信对方是否在时间长河上行走,彼此都是祭道级,很难强行找到对方。
他们并不怕对方反抗,就怕对方现在也在戒备着他们,若是在古史中找到他们蜕变的那个时期,或许会发现他们有十人。
隐瞒,永远是最大的信任危机之一,这会加速他们的决裂。
“别小看他,能走到这一步,没人会是傻子,荒如今重伤,很长时间都不用理会,眼下最大的麻烦是他。”另一位始祖严肃道。
飞鸟尽,良弓藏,这是最好的诠释。
“要不先下手?囚禁他的红颜知己,让其归来?”
“不妥,女人算什么,不过是过眼云烟,对于我们这个层次而言,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有人摇头,白和荒昔日关系也不错,荒一直都尊敬白。
但白依旧多次出手对付荒,更是将荒打成了重伤,若不是荒运气好,逃进了一片未知的时空消失不见,指不定荒已经被击杀。
“那该如何做?不怕他迟迟不归,就怕他归来后直接超脱。”
顿时,祖地中一片沉默,这才是他们最担心的。
“先等等吧,我们这里的封印还没准备好。”
这一等就是八十万年,时间对始祖而言,没有一点波澜,对他们自身漫长的岁月史来说,仿佛只是合了一下眼皮。
但,这段时期,高原中却有惊世气机爆发,有人在这段岁月中成仙帝了,不靠原初物质,而是靠自身的进化。
“无殇,那个法免后生。”有始祖缓缓睁开了双眼,瞳孔中闪过一缕异色。
“这说明他的进化路会结出更多的果!”祖地深处又有始祖显化了,这种事瞒不过他们。
然而,这边的还没平息,在二十万年后的上苍中,也有人成帝了,柳神遮天蔽日,枝条亿万,扎根在一片神性海洋中,浩瀚的仿佛要撑开上苍的天穹。
“荒身后的余孽,当初没有斩尽,现在也成了气候吗!”第五尊始祖现身了,他觉得那株柳树当年多半是被上苍的两个仙帝藏起来了,近些年一直在悉心培养,要不然不会晋升的这么快。
“还等什么,先灭了上苍,再镇压白夜。”第六尊始祖也出现了,立在一株黑色大道树下。
寂灭上苍不难,三位始祖立在高原上就能让那里的仙帝陨落、上苍凋零,真正难的是那个人去了哪里,为何百万年来没有丝毫踪迹,连其座下大将无殇成帝都未回归。
“先清理掉高原上属于他的族群,再灭掉上苍仙帝和上苍。”
“这样做只会让他不回高原,我们会因此失去先手,还是等他回归,不知不觉将他镇压,不给他逃走的机会。”白毛始祖说道,一个荒都能让他们满时空的寻觅,若是白夜逃走,他们估计连影子都找不到。
一个比荒还恐怖的强人隐藏在高原之外,更是能无恙出入祖地,只是想想就让人头大。
“离开?为什么?”
此时,时空树下,两女一龙都被叫了出来,她们看着树下的无殇,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但这种信号不同寻常,无殇从未主动找过她们。
“一山容二虎。”
两女都很聪慧,简单的五个字让她们瞬间就明白了,始祖们多半是忌惮了,怕有人立在他们头上。
从对原初物质的把控就可以看出来,始祖们不是没能力造出更多的仙帝与祭道,而是不希望出现更多的同级别强者。
或许以前始祖们不觉得有什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心态也在逐渐变化,那些人一方面渴望祭道之上的诞生,另一方面又对其有所恐惧。
时空树微微摇动,洒下一片又一片光雨,让无殇忍不住皱眉。
“道友可曾出关,芸枝特来拜访。”
就在此时,外界传出了一道神念波动,高原的人来了。
“暂时是走不了了,或许那些人根本不想让我们离去。”无殇轻叹。
果然,芸枝一来就开始打听白帝的事,之后更是想与他切磋、论道,很明显,此女的目的就是将他拖住。
“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芸枝盘坐在一座宫殿中,以神念传出了一句话,让无殇大为意外。
“白帝代表新生,代表未来,他对我有恩。”芸枝言尽于此,不敢多说。
她自己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察觉到最近高原上太寂静了,之后始祖让她来打听白帝什么时候回来,若是未归,顺便去和靠修行走出来的仙帝取取经。
始祖们向来高高在上,何曾管过这些,事情明显有些不对,高原是个大集体,比全盛时期的上苍生灵都多,原本这没什么,那么多纪元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反正谁也没希望。
可白帝的出现给所有人带来了希望,再加上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说法,让很多人意识到了,想再次登高,要么走白帝道,要么上方有人陨落。
阻人成道,比杀父之仇都要狠毒,做为黑暗生灵本就冷血,你能挡我成道,难道还不许我心中有恨?
芸枝觉得,现在最急的可不是无殇,而是黑帝与金帝等人。
反抗是不敢的,可若有一天白祖和始祖们开启大战,那几人指不定会心生动摇。
毕竟白祖的为人很多人都知晓,不仅不压制下面的人,还经常会指导。
用高原生灵的话来说,白祖愿意带所有人一同飞升,前提是自己人。
这是一个乱象的开始,或许始祖们也想不到有人敢不顾他们的银威,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他们更不知,就是他们自己,在圣墟时代,为了鼓舞黑暗仙帝,都喊出了杀女帝,诛无始,表现勇猛者,可获得进军始祖的机会。
若真是嫡系部众何需那样做,你们堵死我们的路,怪我们不够勇?
这是高原上潜在的信任危机,不是不会爆发,而是缺少一个能让它爆发的人,而这个人已经在归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