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敢为人先
平天寨前，尸横遍野。
楚雄盯着不远处，仅剩的不到一百的残卒，眼中除了震惊，只有深深的畏惧。
面对数十倍于己的敌人，死战不退。
这是一种怎样的信念？
这是一种怎样的视死如归？
楚雄不知道，但他明白。
纵使他们信念可敬，但再过不久，这些仅存的残卒，也会被淹没，抹去。这场战斗的胜利，终究会落在他手上。
动辄的匪群突然平静下来，人群中分开一条路，楚雄缓缓走了出去，对着迎面的高顺及陷阵营残卒，缓缓道。
“我很敬佩你们的勇气和战意，可是，你们应该清楚，继续战斗的下场，不过是葬送性命而已……”
他目光如刀般扫过恍若血人一样的高顺众人，目光最终停留在高顺身上，沉声道。
“而现在，我会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活命的机会。”
鲜血顺着高顺的伤口流下，滴溅在地，一身轻甲被砍得稀烂，从中满是深浅不一的伤痕，一直贴身的佩剑已经斑驳不堪，上面清晰可见密密麻麻的豁口，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成两截，沦为废铁。
听到楚雄的话，高顺微微抬头，眼中没有任何的轻屑或是嘲弄，唯有死水一般的平静。
他身后仅存的近百位陷阵营将士一言不发。
高顺也没有说话。
场面就这么诡异的沉寂下来。
楚雄也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无声的对峙着，之间几十米的距离，是支离破碎的尸骸。有手足，也有敌人。
良久，高顺张开嘴，缓缓道。
“末将高顺，本为无名渠帅，获主公赏识，拜为部将，随主公南征北战，时至今日，已有一年有余。”
“某从小深知忠君之说，亦从忠君之事。主公待我不薄，良将以诚君效死，今日一战，只有战死之军，绝无苟活之徒。”
说完这句话，身上的伤势让他不由得缓了缓，他闷哼一声，方才继续道。
这一开口，就是低沉肃穆的低吼。
“陷阵营何在！”
“我等皆在！”
仅存的残卒爆发出惊天的怒吼，其势涛涛，让整个天色都微微暗淡。
高顺尽可能的睁大了眼睛，断断续续的沉吟着。
“诸……君……陷阵，有我……无敌！”
“杀！”
几十人的怒吼在同一时间吼出，面目狰狞，就像几十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恶魔，择人而噬，疯肆狂热。
楚雄眼神微变。
半响，他轻叹一声，沉声道。
“那好吧。”
他大手一挥，观望良久的山匪嗷嗷叫着，又对高顺等人发起了铺天盖地的冲锋。
他楚雄可不是李狂天。
他可不会像个莽夫一样，和敌人讲什么江湖道义。即使他很敬重高顺的为人，可是，他并不会给高顺什么一对一，翻盘的机会。
李狂天所为，确实是愚蠢。
楚雄所为，方是王道。
远方，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九龙微微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这小子，看来还真把自己当九龙帮主了啊……”
他顿了顿，意喻不明的说道。
“不错，不错。”
“你看的下去？”一旁，李处古怪的撇了九龙一眼，干笑着“你小子，可不是那种喂虎自危的人。”
“喂虎自危？”
听到这个词，九龙古怪的笑了笑。
“九龙帮都给他了，何来喂虎自危？”
“你果真要走？”李处眼中精光一闪。
“你已经赢了不是吗？那个什么时羽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赢？”
九龙摇了摇头，看向远方，去而复返的人群，又看了看只剩下一万多人的山匪，微微一笑，丢下一句意喻不明的话。
“我和他的对局，才刚刚开始。”
“这次，是我输了。”
说完，他策马调头，扫了一脸严肃的李处，问道。
“你走不走？”
李处沉默着，没有说话。
九龙却是笑了。
他策马扬鞭，带着五百西凉铁骑扬长而去。
朗爽的笑声夹杂着诗意，渐行渐远。
“万般皆下品，孰敢为人先？一人未落子，生死不如前！”
“你想去？”
一旁，李宗然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淡然的看着神色奇异的李处，顿了顿，接道。
“孰敢为人先？”
李处干笑几声，收回目光。
“今天，他敢，”他伸出手，指向另一边杀回来的时羽等人“他也敢！”然后将手指向面前的李宗然“你也敢。”
最后苦笑道。
“唯独我不敢。”
李宗然收回目光，似是而非的说了句。
“你认为，他输了？”
“输了。”这次，李处回答的非常坚定。
他抬起头，看向去而复返的时羽。
反问道。
“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杀回来？”
李宗然还没有说话，李处就自顾自的说道。
“你不会。”
“但凡你回来，只能说明，你拥有翻盘的力量。”
“他，也一样。”
“那他为什么之前要跑呢？”李宗然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李处的回答非常微妙。
他不假思索的说道。
“也许，他是在等大招CD吧……”
“大招CD？”李宗然有点懵逼。
对于一个NPC来说，想理解这句话显然需要一定的AI程度，以李宗然的权限，自然是一时无法理解的。
“我们走吧。”
李处也没有跟李宗然废话，而是直接带着人马就要走。
“去哪？”李宗然瞪大了眼睛。
“你信不信，李狂天一定玩完了？”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李狂天，丢下一句饱含深意的话“现在我自然要找一个下家，继续过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可没说要跟你一起。”李狂天道。
“我本来就没指望你，你的话，我记得你好像要在这河间之地找一个人是吧？”李处朝李狂天拱了拱手，扬声道“那咱们就山水有相逢，有缘再见了。”
说罢也不管李宗然什么反应，直接带着人撒丫子走人。
留下李宗然一个人无可事事。
“大爷的……合着根本没劳资屁事是吧……那我跟着你们两个走了这么远的路是为了什么？”李宗然突然发现，已经好像一个被人摆了一道的、而且根本就不怎么重要的酱油，根本就是为了过度剧情而存在的配角。
“算了。”
高手，还是有高手的心态。
李宗然自嘲的笑了笑，又看了看已经加入战场的时羽，嘴角微呡，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