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才的这个动作让顾默感到很不舒服。

　　她皱着眉，当即往后退了两步：“我会进去的。”

　　她这才推门进入会议室中。

　　所有人围着圆桌坐下。顾默注意到，自己那个最前面本应该被空出来的队长位子，此刻，已经有人占据。是中路首发选手林笑雪。

　　她看向她。林笑雪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冲着顾默笑了一下。顾默走进去，在圆桌偏后的位置上坐了。

　　复盘继续进行。

　　第二局复盘的速度就远没有第一局快了。

　　巧合的是，跟顾默对坐的，正是张万卿。两人的眼神有那么一刻对上，都看出对方眼中的迷茫沮丧之情。张万卿冲顾默做了个鬼脸。

　　辅助跟下路的感情一般都是最好的。

　　可能是顾忌着顾默在场，教练对第二局的复盘就温和了不少。含蓄地指出顾默所犯的错误，并且提醒所有队员，要各自检讨，各自反思，看看自己有多少能够提升的空间。第二局复盘才算是结束。

　　“好了。大家先休息一下。顾默，张万卿，你们两个过来。”教练说。

　　红秋战队的这位教练，来到俱乐部也有年头了，是在红秋战队决定改组，改变运营方向的时候，加入她们的。作为联盟中比女队员还要更罕见的女教练，这位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的黄姓教练，是王者荣耀之前的某一款moba游戏女子战队的队员。实力非凡。对moba类游戏的理解也十分深刻。队员们都比较听她的话。

　　黄教练冲着两位选手挥挥手，而后，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茶。三人在会议室后面桌边坐下。黄教练道：“你们两个下一场比赛不要首发了。在场下，好好看看队伍的表现，找找有没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意见吗？”

　　“没意见。”顾默说。

　　顾默都已经这么说了，张万卿自然也不好强辩——反正她今天跟新人辅助配合起来，也觉得处处别扭。

　　但她还是呷了口茶，眼神瞟向别处，像是想以此舒缓自己的不甘。

　　“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信得过的队员。要好好调整心态，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如果你们表现好的话，很快还会给你们上场机会的。”

　　这话什么意思？

　　顾默听出了话里的潜台词。潜台词就是，不让她们两个打首发，可能还不只是下一场比赛。之后的比赛中，她们要到什么时候再上场，都已经不一定了。

　　要不是刚才在门外听到她冲其他队员说的话，顾默现在不会这么敏感，意识到问题的症结所在。

　　她第一次觉得，这位像老大姐一样引导着这支队伍的黄教练，并没有自己原本想象中那么直率，那么坦诚。

　　“知道了。”顾默也喝了一口茶水。

　　“好。那就先这样吧。下一局复盘，你们两个也不用听了。先回去。今天晚上，好好调整心态，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因为一场比赛的失利就一蹶不振啊。”黄教练继续说。

　　总觉得哪里不对。

　　尽管她面带微笑，声音也很柔和，尽管顾默完全知道，这位黄教练内心深处肯定不想对自己这么客气，但是，顾默还是觉得有一点怪。

　　“算了。默默。咱们就先回去吧。我今天有点累。早点回去休息好了。”张万卿说。

　　“去吧。拿上茶。”黄教练道。

　　见二人要走，坐在队长位子上的林笑雪也突然站起来，冲黄教练表态：“教练。我想先回去。跟顾队长沟通一下。第三局复盘，可以就不听了吗？”

　　黄教练点点头：“去吧。”

　　就这么答应了？用这种理由就能直接请假不参与复盘？

　　顾默心里的不安有点强烈起来。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大概是太过不顺，刚才又被黄教练绵里藏针地针对了一番。顾默感到双颊发烧般地发烫。

　　作为队伍中的老资历，也是队长，顾默的住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其他队员，便是两人一间。林笑雪和张万卿正好是一间，但，与顾默的住处相较是比较远的。

　　顾默打开门回到屋里。

　　张林二人继续往走廊深处走。走之前，林笑雪没忘了跟顾默打声招呼：“队长。我晚一点来找你。”

　　顾默将房门关上。

　　屋里有洗手间，也有卫浴设备，只有一张大床。居住条件和平常酒店大床房基本相同，就是多了衣柜、写字桌等这些便利日常生活的家具。

　　反锁上房门，顾默去浴室里洗澡。

　　有一点热。把水温调低，那种难以言喻的燥热感总算稍有缓解。想到一会儿林笑雪会来，顾默很快洗好。吹了吹头发，穿上睡袍，坐在床边。

　　那种特别的燥热感又慢慢浮现起来。

　　顾默又喝了口茶。经过这么长时间，茶已经不再滚烫。

　　她忽然听到一种隐隐约约的奇怪声音。从走廊深处的方向传来。

　　她站起来，走向房门，想听仔细，那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听到了。好像是女子在叫喊。但，距离太远，顾默听不清是叫喊什么。

　　在她开门之前，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林笑雪正站在门外：“队长。我来了！”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顾默问。

　　“没有。是她在打电话。跟她妈妈吵起来了。”林笑雪道。

　　张万卿成长在单亲家庭，跟抛弃他们父女两个的生母之间，关系一直不太融洽。顾默便也释然：“原来如此。”她把林笑雪迎进来，房门重新关上。

　　“想跟我聊什么？”顾默问。

　　林笑雪自己拉出椅子坐下：“就是跟队长你聊聊。聊聊比赛，聊聊队伍，聊聊生活呗。”

　　这位主力中单平日里都是怎么在背后诋毁自己的，顾默不是没有耳闻。

　　对林笑雪的突然示好，顾默怀着本能的戒备：“说说今天的比赛？”

　　一聊就是半个小时。

　　说得顾默愈发口干舌燥，连连饮茶，却是更加感觉浑身火气直冒，说不出地难受。

　　“怎么了队长。你身体不舒服吗？”林笑雪问。

　　此时顾默额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已经止不住：“可能是发烧了，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