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天忍不住问道：“可是什么？”

　　丹尼尔回答道：“可是也仅仅是初始职业而已，我们的实力已经达到了60级的水平，比普通人要强上一些，然而没有转职，还是和一群蝼蚁一样，在怪物面前会被轻松捏死。”

　　乔治叹了一口气，像是变魔术一样拿出来一个白色的搪瓷杯子，里面飘着几粒切成碎末的蘑菇，又加了一些诸如蔗糖一类其他的添加物，泡着蘑菇一起喝。对他们来说，这就是茶叶。

　　真正的茶叶？那可真是太奢华、太稀缺了，除了管理地铁站的站长，在重大节日有机会接触到，其他人是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依然带有核辐射的茶叶的。

　　而且，这些茶叶都是很多人用生命换回来的奢侈品。要么是滤毒罐失效、要么是防毒面罩破碎、要么是遭受大量核辐射线以后，回归地铁在一周内死亡。

　　丹尼尔笑着摇摇头：“而且，末日余生是没有未来的，就这样在地铁站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活着。一个方向的地铁隧道用轨道车来通行，与其他地铁站交换物品，另一向地铁隧道用来堆放废弃物，包括人类的排泄物。”

　　乔治也凝视着前方的黑暗出神：“我在地铁边境线已经巡逻十多年了，从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开始持枪守护这里，但是我也从未去过超出地铁站六百米以外的地方，那里属于极度危险的地区，去过的人都没有活着回来的。”

　　如此恶劣的环境还要挣扎求生，是为生物的本能，仅此而已。

　　乔治忽然把视线放在了汪程身上，一身带有血污的作战服，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不行，你们的装束很显然不属于我们这里，如果你想从地铁隧道深入腹地，就必须换上我们的服装……丹尼尔，储备物资里面是不是还有不少防辐射服？拿十件过来。”

　　所谓的防核辐射服，对于汪程等人来说只是一件外表装束而已，不会改变目前装备的任何防御属性。

　　乔治上下打量了眼前几个人，点点头道：“一会儿回去就凭我一张嘴吧，你们不要说是外来者，这种神话一样的故事，不会有人相信的。如果你穿着你们世界的衣服进入地铁站，一定会让无数人发疯发狂，想要跟你们跑到地面上去的。那就会让太多人死去了……”

　　汪程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十个人跟着丹尼尔和乔治，和下一轮巡逻者换班。

　　“嘿伙计们，咱们地铁站发生了奇怪的事情，竟然在六百米之外发现了一批失忆的人。”乔治和下一班巡逻者拍了一个巴掌，然后继续说：“据他们自己说，是五站之外的商队，运往另一处地铁站的过程中晕过去了，醒过来就发现在这里了。”

　　下一班巡逻者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乔治的话上，反而是用眼睛紧盯着低眉淡惹荷花的脸蛋，舌头还在轻舔着嘴唇。不过当他看见方云天虎背熊腰地挡在低眉淡惹荷花身前，他也只能就此作罢，毕竟一米六五的个头，要比方云天不止矮上十公分。

　　他留恋地看了低眉淡惹荷花两眼，然后回答道：“呃，什么？”

　　这时候他们已经离巡逻点很远了，走进冷清的地铁“第一车站”站。头顶上挂着一个大功率的蓄电池手灯，是以旧用汽车的前灯改装而成的，明亮的光线把地铁站中的昏暗完全驱逐出去。

　　极致奢华的古典装饰，经过上百年已经变得落魄不堪。巨大的壁画被磨损得已经看不大清楚，华丽的石膏装饰框有断有续，吊灯都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八根大理石柱中有一根还被撞断，只剩下不到半截还依然立在地上。

　　这座地铁站大概住着五百人，有些人住在服务中心的营房里，但大部分居民还都住在站台上的帐篷中。这些属于军需物品的帐篷已经很旧了，上面缝缝补补之后还是有几处破洞，但总归是能住人的。

　　它们在地下不必经受日晒雨淋和风吹雨打，而且还受到人们良好的维护，所以暂且还能住人。并且这些帐篷还能保暖、隔音、不透光，像是一处唯一属于自己的领域，还有什么对此不满的呢？

　　帐篷沿着地铁的铁轨，靠着两边的墙搭成两排。它们都在地铁站的中心大厅范围之内，把站台变成了一条类似地上街道的景象，中间留出来一条相当宽的通道，用以人们自由穿行。

　　第一车站的地铁站后面十几米，曾经是地铁车调转车头的地方，现在被人用来存放粮食物资了。旁边用炸药炸出来的一大片空地，被规定用于种植蘑菇一类的作物，旁边是占地空间不太大的鸡舍和猪圈，光源只能凭借上面亮着的一盏微弱黄灯。

　　全车站几百人所需要的食物都在这里，有人负责耕种和施肥，肥料是从排污坑里拖过来的，差不多也算是循环利用了。

　　这些几百人都是蓬头垢面，或是躺在质量一流的帐篷中，听着老旧的摇滚乐；或是蜷缩在被子中睡觉。他们的头发全都乱糟糟的，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伤，很有可能是在地铁边境巡逻时，遇到怪兽被抓伤的。

　　乔治大概和地铁站的站长是老熟悉了，虽然事情的真相和谎言都难以让人接受，不过凭借乔治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巴，站长还是表示可以向北放行，让他们回到他们原来的“家”去。

　　汪程急切地想要继续前进，不能在此耽搁太久，有人看见陌生的面孔闻起来，也不太好回答。他便想了一个法子，让乔治和站长把事情经过写在便条上，并且签上了名字。

　　这样一来，他们到下一个独立的车站，面对荷枪实弹的卫兵，解释起来也不容他们怀疑。等到了下一站，像滚雪球一样让他们也写下这样的便条，便可以不容他人怀疑了。

　　临别之前，汪程把乔治拉到一处角落，把背包中的精致A级斯太尔SSG08狙击步枪取出来赠予他：“我们会记住你的，谢谢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