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涯转向青阳:“青阳护法,你难道不乐见么?我记得你素来与这家伙不合吧。”
破天在朝的时候,霍拿将军一直与之作对,论带兵打仗自然是比不过破天,却处处使些阴损手段,破天自是不屑于与他一般见识。青阳却是气不过,因此与霍拿常起冲突。两人的不和在天朝也是众人皆知的。
然而,现在这人死了。青阳却并没有高兴的感觉,只是觉得可怕。可怕是不是死人,而是杀他的人。
没有等到回答,沐涯追问:“两位护法难道觉得这人不该死吗?”
“死自然是该死,”紫月不紧不慢地答:“只是……死在此时此地,又未免太不合适。”
沐涯略一挑眉:“哦?那依紫月护法看,怎样才合适?”
紫月似乎并没有打算继续回答下去,只是垂首,微笑不语。
沐涯仿佛越加起了兴致:“有意思。你不必顾忌什么,但说无妨”
紫月缓缓抬起头,目光陡然变得犀利:“天帝他怕是还不知情吧?”
沐涯终于展眉微笑起来,抬手,清脆地击掌:“好!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我的事情必须在父皇查出真相之前办完,二位可愿意合作?”见两人脸上的疑色,便又补充:“当初皇祖与大泽的始皇帝订下盟约,在大泽帝都不设天眼,因此这里的行动都是安全的。”
青阳毫不犹豫地拒绝:“在找到神帅之前我们不能擅作决定!”。
沐涯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回答,并不说什么,转而望向紫月:“那右护法呢?”
紫月沉默,清丽的脸上犹是漠然。
沐涯并没有动怒,反而笑意更浓。他走到青阳面前,道:“左护法的忠心耿耿令天下人感动,遗憾的是——不够聪明。”
欧青阳面色一白,正欲反驳,却被紫月一手挡了开去。仿佛是冰霜消融,冷漠的面容中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七殿下此言差矣。左护法活得纯粹,不懂得权术手段,却自是光明磊落。”
沐涯似乎有些意外,不禁用审视的目光将二人扫视了一遍。破天的左右二护法貌合神离是众人皆知的,如今却怎么这般不寻常起来?青阳似也有疑虑,转头看紫月,她却依旧神色淡淡,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然而,沐涯却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朗声一笑:“也难怪父皇当时那样的安排。”声音压得很低,却足以让两个人听到。沐涯似乎有些犹豫是否要继续说下去。
紫月立即接道:“七殿下有话请讲。”
沐涯一声清咳之后,才缓缓开口:“青阳护法年轻有为,又衷心护主,自然将其法力封印才稳妥;而紫月护法一向行事谨慎,又是识时务的,知道明哲保身之理……”
“殿下说什么?”沐涯的话猛地被打断,青阳大惊失色:“我的法力是被封印的?”
一贯冷静的紫月也被他的话所惊:“不是为夕若轮回续命才失了法力的吗?”
将二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沐涯的笑容中泛起一丝冷意:“夕若再怎么虚弱她也是个神族,何况她体内积蓄的破天的力量也不少。”他顿了一顿,望向紫月,又道:“当然,如果当日愿意为夕若续命的人是紫月护法,那么今日失去法力的便是你——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吧。事情的结果是早就预料到的。”
沐涯看了看两位护法,补充道:“当然,那是我父皇的安排,我却并不赞同。我做得了主的那一日,便是战神破天回归天朝复位之时!青阳护法,到那日你的封印我也自然会帮你解开。”
这才是真相么?居然连承担着如此重责的他们也被蒙蔽了这么久。如此看来,当初的那一切都远远不是想象得那样简单。只是现在,究竟应该如何动作?
沐涯早已经预料到二人的反应,笑道:“我知道两位护法对破天忠心不二,除了他也并不尽心旁的主子。可如今情形与往日大不相同,只有我才能够让破天重归天朝。你们也清楚我沐涯的为人,就算我与他确有过些个人恩怨,也断不会由此因小失大。救他与杀他利害如何,我自然是明了得很。我也希望两位护法能明白形势——谁才是救得了破天的人。谁才是你们该效忠的人。”
这番话一出,两人已是沉默无言。
沐涯满意这沉默:“既如此,你二人需得听命于我。这第一任务,便是要找到转世的破天,倘若我没有猜错,他仍然还在帝都。”
不等二人说什么,微笑的沐涯就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人虽离开了,话音却犹在耳畔。那轻巧的话语却又似一记重霆:破天在帝都?这么说神帅果然没有死!
青阳惊喜万分地转过头,看到紫月一脸严肃地沉思着。她低声自语道:“果然是如此……”
青阳不解:“怎样?”
“当初什么人间的灾难根本就只是个借口。天帝不过是觉得神帅势力太大,怕他存有异心,功高盖主,遣他下凡来好解除心头之患。然后将霍拿提拔为心腹,朝中便无隐忧。只是他瞻前顾后却仍然忽略了他膝下那一个……”
“你是说七殿下他要夺权?怎么可能——七殿下虽然行事狠辣。但天朝的数位皇子当中,也当属七殿下最忠于天帝!”
紫月冷笑一声:“沐涯皇子忍气吞声这么些年,等得可不就是翻天覆地的这一天?眼看着天帝肆无忌惮地铲除异己,朝政兵权被庸人把持,冥界的实力又越来越强,凭着七殿下过人的禀赋才能又岂会袖手旁观?而如今,便是他最有利的机会。”
所以,就连他也到了人间。
龙魄,沐涯,南宫,还有、还有那个人……终于,开始了宿命的交集。
南宫怀远的秘密怕是再也藏不住了。
风云际会,天相大乱。
等待着三界的,将是怎样的血雨腥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