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昔日天界第一杀手此时躺在床榻上,然而痛至骨髓也始终不曾吭一声。魔医南砚也是久闻这位铁面杀手的大名,只听说他暗杀术了得,不知道有多少冥族人死在他的手下。南砚对她本无多少好感,但既是龙魄吩咐,也不得不倾尽全力。
此时一个纱巾蒙面,一个面具遮脸,如此相对,甚是古怪。
她伸出手去,指尖触及到他脸上冰冷的银色面具,那寒意竟迅速地传至她全身,不觉一个颤栗。南砚捏住他的面具,正要揭起,却被银狼突然抬手按住。原本虚弱无力的他却在手中集中了最后全部的力量。她愣住:“你脸上的伤不治了么?”
银狼摇了摇头:“这张脸不要紧。”
沐涯道:“银狼的面具从来不会摘下,南砚长老还是不要勉强了。再说有面具护住,总不至于伤得太严重。”
南砚似乎明白过来……大概也是个同她一样的人,像她那样一张毁容的脸总是不愿意示人的。瞬间突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触,对这个同样可怜的人也多了几分同情。她点点头:“嗯,那就隔着面具治吧。只是脸上大概会留下疤痕。”
银狼立即回答:“没有关系。”
南砚点点头:“那好。”然后对破天和沐涯说,“你们替他帮上衣解开。”她说罢从怀中取出一粒珠子,对着轻吹一口气,那珠子瞬间化成一个暗红色的药箱。再低下头去,却不禁猛然怔住——
她身为顶级的医者,救治过枭伟豪杰无数,却从没有见过一副布满这么多骇人伤疤的身体。最老的伤疤就连她也难以推断出时间,而最新的伤口便是今日之伤,皮开肉绽,甚为可怖……无论哪一次,都看得出这人舍命的决绝,丝毫不给自己留有任何余地。
南砚立刻取药给银狼止血。一处处伤口敷上药,情形立刻有了好转,他紧皱的眉头也微微舒展了些。
她的目光突然停留在其中一道疤痕上,那一刀竟是直直地便要切入胸膛。看起来年头已然久远,却还能如此晰然可辨,可以料见当时情形是怎样的凶险,倘若再偏入心脏一寸,恐怕他早就命丧黄泉了。
破天见南砚留意这一处伤疤,便笑着说:“南砚长老可真是目光犀利,一眼就看到银狼这小子的痛处了。”
“这是……”她不禁有些好奇,“是哪一次战役留下的?”
沐涯也笑:“不是战场上落下的。听说是被一个小姑娘刺伤的……无论怎么激烈的战役也不见他伤得那般重过。可那次可真是要命了,血流不止,还神智不清满嘴胡话。亏得夕若医术高明,否则哪里活得到今天?”
“胡说八道。”银狼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口否认。
破天道:“这回不是沐涯胡说。现在南砚长老是自己人,说说也无妨。你还敢说不是为了那个小姑娘才拒绝了九公主的婚事?否则现在你早就是驸马爷了吧。”
“可不是?差点就成了我的妹夫。哪知你想出这么个损招儿——带了个铁面具罩住半边脸,硬是把我的九妹妹吓得一定要退婚。你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银狼笑着说:“我没有欺君,是真的毁容了。”
“谁也没说是假的,虽然我倒一直很怀疑。”沐涯说笑道,“至于那个小姑娘究竟是个什么人物,我也好奇得很。把咱们天界第一杀手折腾得这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