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路必须自己走(5)
如果不是因为在这家公司工作,我连和这些人在同一片天空下生活都不情愿,可现在我却在赞美她们,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我不由得冒冷汗。可奇怪的是,努力找出她们的优点说了一通之后,我发现她们说不定也没那么糟糕。李瑞琳的回答很快让我明白,自己一下午苦口婆心的劝说相当于在一头牛的耳边背诵了《大藏经》,毫无用处。
“现在,我要回到杂志界。”
我为了说服她,甚至已经说服了自己,但她丝毫没有动摇。拿了薪水之后的第二天,她就再没有来上班,她的工作基本没有交接,于是我又要在头痛和痔疮的双重折磨下,完成这一期的社刊。
几天之后的一个早晨,刚刚上班的王科长就拉住我,像是要告诉我什么秘密。
“那个李瑞琳,原来是个跳槽狂。从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始到来我们公司之前曾辞过三份工作,你知道吗?”
这么说,她不只在杂志社工作过?想起她当时告诉我进公司之前在杂志社工作过的事情,觉得这个说谎的姑娘让人很不愉快。但我并没有问她杂志社的工作是不是她的全部工作经历,所以她也不算故意说谎,但还是让我有些恶心。看到我有所反应,王科长来了兴致,接着说:
“大概怕新公司知道,所以每次简历上都只写曾经在一个地方工作过。她一直对服装比较感兴趣,工作过的地方都和服装有关。一开始都是努力工作,但很快就辞职了。和她一起工作过的人都恨得咬牙切齿呢。现在这样的就业形势,她能这么频繁地换工作,说明她很有能力。难道是因为太有能力了?就算再能干,这样的工作经历也很难有发展啊,信赖是一个人在社会生存的根本,怎么可以四处留下骗子的名声呢?工作不仅仅是靠能力的,对吧?”
王科长非常希望因为李瑞琳的离职而受到最大影响的我能有激烈的反应,但我不能这样轻率地下结论。如果是以前的我,这种情况下早就附和王科长了。从某个方面来说,李瑞琳不诚实也是实情,但现在的我已经将“学会舍得”作为我二十五岁人生的重要课题,我无法和别人一样批评寻找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果断决定、不断尝试新工作的李瑞琳。再说,说不定她真的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最后努力获得成功呢。
世界上成功的骗子不少吧?在我找到舍得的真正定义之前,对李瑞琳的评价我持保留意见。
我一个人住在大学路附近的公寓里,因为我不是一个喜欢把东西随处乱扔的人,所以我的房间乍看起来很整齐,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到处都是灰尘。今天我加班到筋疲力尽,回到家发现自己整天都靠着的沙发靠垫上有一块褐色的污渍。大概是咖啡吧,我想,仔细辨别污渍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才发现靠垫已经非常脏了,脏到我都怀疑自己怎么可能每天抱着这么脏的靠垫。举目望去,房间真是脏得不像话了,我无法再忍受自己的视野里都是灰蒙蒙的物件。于是在晚上10点,我就权当自己做晚间健身操,开始了大扫除。
上一次开洗衣机是一周前了,阳台上的衣服晾了整整一周了,因为干了又冻,冻了又干,已经有点发黄了,早已没有了刚刚洗好的衣物特有的松软,变得干巴巴的。我收起袜子和衣服,整理袜子时才发现,差不多有一半都找不到另一只了。我把上次收衣服的时候那些找不到另一只的袜子拿出来,以为差不多都能配成对,可结果让我失望,单只的袜子更多了,和上次剩下的袜子能配成对的几乎一双都没有。单只的袜子毫无缘由地越来越多,这样的情况已经好几个月了。真奇怪,究竟是谁在偷呢?都是女人穿过的袜子,而且还只偷一只,难道是洗衣机里有吃袜子的魔鬼?
看到洗衣篮里堆积如山的脏衣服,我决心翻翻看。原来,我每次都不会把脏衣服洗完,而是只洗一部分,随手抓一些脏衣服扔进洗衣机,袜子是不是一双我从来都不在意。我想,反正不会丢,最后都会配成对的。可是时间越长,单只的袜子越多,现在单只的比能配成对的袜子还要多。仔细一算,不同的几十双袜子在同一天被我扔进洗衣机的概率并不高。
我把从脏衣服堆里找出的袜子放进洗衣机,一直洗到了凌晨1点。从此,袜子形单影只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这种感觉要比把社刊的最终版本胶片交给印刷厂的感觉还要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