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命运

　　人数多达一千两百的临时基地经过了现场毁灭性的灾难之后，剩下的幸存者人数不超过两。这就是把那些因为身上有伤，正在隔离的未确定的人都算在里面的数字。这是真正的损失惨重。而这百多个人里所有的武装力量都出自于王哲带出去运粮的那支民兵小队。王哲已经实质上控制了这个基地。

　　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为什么事情会弄至这步田地？何以要自己来负责这一百多人的生存问题了？要把这些人扔在这里吗？还是，带领他们做他们的领袖？嗯，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教官，事情都办妥了。所有的尸体都被运到三百米外的稻田里浇上汽油烧了。因为处理及时，所以没有发现有尸体病变的情况。伤者也进行了处理，据统计。现在包括您在内，基地里只剩下187人。其中105人或多或少身上有伤。我们无法确定他们是否被感染。所以只能把他们分别隔离。但是这样做非常不安全，那么多人挤在同一个仓库里，其中只要有一个人被感染，对其他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华宁东站在王哲的办公桌前向他汇报善后工作。他想得很清楚了。在这样的世界里，只有跟随强者活下去的机会才更大。而且以他所看到的王哲的能力。他不仅可以好好的活下去。而且未来的前途光明。所以他全身心投入现行工作中了。

　　“宁东！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王哲的坐在一张柔软的真皮椅子里。这张椅子原来属于在基地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马东成。这家伙看起来毫不起眼，行事低调。但是他却是基地里最会享受，而且是生活得最好的人。

　　“什么、怎么办？”对于王哲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华宁东完全没听明白。现在该怎么办，所有人都想问你。你现在却来问我？

　　“我是一个小人物！做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在小学当过组长。现在，有一百多个老弱病残等着要我来照顾。你说，我该怎么办呢？”王哲的手上玩弄着一个硬币。亲眼看见过这种小小的硬币在王哲手里的杀伤力之后。华宁东觉得有点紧张，这枚硬币会不会突然飞起来射进自己的脑袋呢？

　　“不要误会，我只是需要你提供一个合理的参考。我不是杀人魔，不会随便杀人的。”王哲笑着一把握住硬币说。

　　王哲的这个笑容让华宁东感觉到彻底生寒。他矛盾了！他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谁能告诉他这个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所有人的命运都被移交到了自己手中？华宁东是一个血性男儿。他做不出那种无情抛弃同伴的事。因为他过不了自己良心的谴责。他这种人活到现在本来就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

　　“教官，我觉得你应该把他们留下来。”华宁东思考了一会，站上前说道。

　　“哦？理由呢？我想听听你的理由。”王哲用左手托着下巴玩味的说。一枚硬币在他放在桌子上的右手里跳动着。

　　“教官，人不能脱离社会独自生存的。如果这个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那你活着还有意义吗？而且，虽然这些人大多是伤病员，但是这不表示他们都被感染了。他们伤好之后一样会是勇敢的战士。你总不必要事事都亲自动手吧。至少，有些事你完全可以交给他们去做。”华宁东说道。他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意图让王哲决定继续带领这群人。

　　“土皇帝？”王哲笑着说。

　　“是的，土皇帝！”华宁东非常肯定的回答。

　　“真想不到你会想到这上面去。不过，这个理由份量不够！”王哲突然站了起来。华宁东心中感觉到无比的失望与绝望。

　　“但是我已经动心了！”王哲再一次说出的话又给了他无限的希望。“此时此刻。我心中也充满了矛盾。所以，我决定了。他们的命运将由上天来决定。”

　　“由上天来决定？”华宁东摸不着头脑了。

　　“看！”王哲伸出一只手，手心里躺着那枚硬币。

　　“这是......?”华宁东有些迷糊了。

　　“数字的一面代表留下他们，人头的一面代表放弃他们。就把他们的命运交给上天来决定吧。我也想知道上天到底要我怎么走......”最后一句话从王哲嘴里说出来,声音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听得见。

　　“什么！”华宁东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他竟然要用这么草率的方法来决定一百多个人的生死？

　　“嗯，就由你来掷硬币吧！”王哲手中的硬币准确的弹进了华宁东的右掌。他本能的一握，刚好握住了硬币。

　　“怎么？你现在该明白我的感觉了。这感觉怎么样？”王哲坐到椅子上问道。

　　华宁东沉默了，他不自觉的紧紧的握住那枚只有几十克的硬币。他感觉这硬币是如此的沉重，以至于他的手根本动不了。汗水顺着华宁东紧握着的拳头滴到了地上。

　　王哲静静的坐在一旁。他对华宁东的表现非常满意。他确实是一个有性格直爽，有血性的人。当然，他也不缺人性的黑暗一面，自私。王哲在赌，这枚硬币也决定着他以后走的路线。如果这枚硬币落地之后人头朝上。王哲会毫不犹豫放弃这些人。因为他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这是命运的安排。人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其实是很容易的。从来没有见过死人的王哲看到满地的尸体居然没有多大的感觉。那些只是让他想自己了，自己控制着游戏里的人物攻城略地时的感觉。对他来说，地上的尸体就像是游戏里人物的尸体一样，已经没有多大的感觉了。但如果华宁东劝自己放弃那些伤病员，那么他会立刻杀了他。虽然王哲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但是他却不允许自己手下有这种人。这种人留在身边太危险了。但是从华宁东的反应来看，他还保留着人性！很好，这个顺带进行的测试他通过了！

　　“扔吧！把硬币扔到桌子上。决定命运的时候到了。”其实王哲也很紧张，但是不管出现了什么样的情况。他都会照着硬币表示的意思去做。因为，这是他已经决定好了的事。

　　华宁东艰难的抬起手来，他无法干净利落将那代表命运的硬币扔出来。因为它代表的不是一条人命。它决定着一百多个人的生死。如果出现了人头，那么，这是他的过错。

　　华宁东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把手伸到办公桌上方。他没有去扔硬币，而是就在那里松开了手任由硬币自由落下。数字！数字！数字！他心中不断的叫着。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会赌场里出千的手段。

　　王哲当然看得出来华宁东在做手脚。他房间的让人头的一面朝下，然后将手压低，刻意的靠近办公桌。再轻轻的松开手，意图让数字的那一面直接朝上落地。王哲没有阻止他，所谓命运就是即使你事先知道也无法改变的事情。所以，作不作蔽结果都是一样的。

　　“当！”硬币落到了桌面上。但是由于过于紧张，华宁东并没有掌握到落点。硬币的一边先着地了。然后，在惯性的作用下。硬币开始在桌面上高低起伏的滚动着。

　　看到是数字朝上，华宁东不禁松了口气。可是他等他悬着的心放下。那柄硬币居然滚到了办公桌边缘。不好！华宁东暗叫。

　　是的，硬币从办公桌的边缘滚了下去。“当！”的砸到水泥地面又高高的弹起。然后飞进了办公桌与水泥墙的夹角里。到底是数字还是人头！硬币活动的声音渐渐的停止了。华宁东看不见硬币在哪里，但是他想想伸手去摸硬币，这也是一次改变结果的机会。

　　但是他刚府下身子手还没探进去的时候。王哲突然一只手抓住办公桌的边缘将办公桌抬了起来。

　　结果出现了，华宁东却不敢用眼睛去看。他害怕看到残酷的现实。

　　“这就结果吗？也罢！”华宁东耳边传来王哲的声音。他忍不住睁开眼睛一看。硬币静静的躺在水泥地板上，是数字朝上！！华宁东欣喜若狂！但是，那是什么？他的眼睛又看到了另一样东西。在数字朝上的硬币旁边不到二十厘米的墙角居然还有一枚硬币。而这枚硬币居然是人头朝上的！

　　华宁东忍不住抬头看向王哲。只见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他就那么一只手抬起一个办公桌，站在那里。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华宁东知道，真正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来了！

　　没有想到，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是要让我自己来做决定。老天还真是喜欢玩弄我啊。也罢，其实，我也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啊！

　　“去召集人手加强防御。同时，这几天挑选几个体格强健素质过硬的人到我这里来接受强化训练！”王哲放下桌子，坐了下来。手放在桌面上，撑着下巴眼睛看着窗外。华宁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是他非常高兴听到王哲的命令。于是，在他走出办公室的同时，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看那两枚被办公桌挡在下面完全看不到的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