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流出的水,慢慢地将水虎鱼的尸体带出外面。我担心死鱼会流到山下的村庄,伤害人畜,便命令大家立即出洞,争取在死鱼流出伏龙山前回到新地村,安排村委会张贴通告,组织人力打捞死鱼,将伤害降到最低。
队员们知道我的苦心,也不敢马虎,收拾东西,顺着水洞出去。
解除威胁后,一路畅通无阻。这时,我才有机会跟晏东亭讲话,我第一句话就问他另一个教师邓宽的情况。他低下头,哭丧着脸说:“他死了。”
“他怎么死的?”
他努力回忆一下,神经质地叫了一声,便呕吐起来。我蹙眉,不知他在怪鼠窝里受过怎样的虐待,竟如此**,于是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没事,你现在好好的,怪鼠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他摔开我的手,深深呼吸一下,便向前狂奔,似乎疯了般。我怕他出事,也跟着他跑。
他跑了一阵后,便蹲下来,双手抱着头,从他痛苦的样子可以看出,他不想触动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好久,他才克服了心理的障碍,对我轻轻道:“当时我和邓老师一起被怪鼠捉来,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我们从没有放弃过逃跑,一有机会就逃,曾逃跑过五次,五次都不成功。第六次逃跑,我们惹恼了怪鼠,它们当我的面活生生地把邓老师撕成几片,压住我,强迫我吃邓老师的肉,把我折磨了好久。后来放开我,要我站在它们中央,看着它们把邓老师的肉吃光……”果然是非人的虐待,往事不堪回首啊!
他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情绪极不稳定。我本来还想打听一些关于怪鼠窝里的情况,可是见他如此,也只好作罢,反正下山后有的是相处的时间。
“出洞了。”跑在前头的李豪蓦然大叫起来。
接着冯子修哭喊道:“又见阳光,又见树林。今天才发觉阳光是这么明媚,空气是这么清新,山水是这么美丽……”
受到他的感染,李豪、刘鸣和胡蔓媛都哭哭啼啼起来。
杨柳闭目仰头,张开双臂,贪婪地呼吸着外面那清新的空气。
当我的头顶淋浴第一缕阳光时,我也感动着直想哭,可最终没有哭出来。我们在黑暗的地下河摸爬滚跌,经历九死一生,能够重见天日,真是老天的眷顾,我们应该感谢生命,感谢一切美好的东西。
伏龙山辽阔而自由,溪流奔腾呼啸,松林肃穆苍劲,地面繁花似锦。可我身后的那个水洞,却是那么阴森恐怖,仿佛一个恶魔的巨口。我站在这明与暗、生与死的交汇处,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杨柳说的不错,地下河通到外面是瀑布或山溪,我们的脚下就是一个小瀑布,深不过十米,宽不过六米,水落差不大,倒也见激流飞瀑,水帘落处,轰鸣回响。就是这么一个小瀑布,对于我们这群死里逃生的人来说,却是十分壮美,为平生所见的最美丽景色。
为庆祝新生,杨柳一时兴起,在瀑布之上,和着流水的节拍,高歌一曲:
谁在耳边说珍惜春红,
谁说热血当配给英雄,
谁个少年跟我一起入梦,
谁个少年眼前风情万种?
自古英雄配美女,
拔剑南天气如虹,
怎么不见你搭爱箭弯弓?
花开花谢少年老,
来去匆匆,来去匆匆,
心中有恨无处倾诉,
夜夜倚栏独对虚空。
谁在耳边说人生匆匆,
谁说两颗心可以相融,
谁个少年陪我去看落红,
谁个少年眼前展现雄风?
都说英雄配美女,
纤指画出玉玲珑,
定情信物何时交你手中?
潮起潮落容颜老,
春心如梦,春心如梦,
心中有爱与你倾诉,
你的身影更是朦胧。
……
歌声悠扬婉转,如泣如诉,在风中飘荡,越过松林,飞向四面八方。我没有及时分享她的快乐,一曲终了,也不跟队友们一起,鼓掌欢呼。我的心里却在倔强地追索着——谁是她心中那个“拔剑南天气如虹”的英雄,是苏仲平还是另有其人?
只有天晓得。
经过我们一闹,怪鼠会不会更加疯狂地报复人类?我们是否马上就派遣军队包围鼠窟,全歼怪鼠?专家们是否破译怪鼠的基因密码?我与杨柳的感情是否有所发展……这一切的故事都将在《鼠点灯》第二部《城市鼠影》中继续华丽展开……
已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