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魔法之镜
圣诞节快来临了。十二月中旬的一天早上,霍格瓦彻城地面覆盖了几英尺深的雪,结成冰的湖水被冻坚了,威斯里俩兄弟因为堆雪堆贪玩,受到惩罚,因此,他们只得整天地跟着屈拉。几只送信的猫头鹰奋力飞进暴风雪中,哈格力只得对它们进行悉心的照顾,不让其再往风雪里冲。
人们急切地盼望假期的到来。格林芬顿公共休息室和学校大厅里开始燃起了温暖的炉火。而外面通风的走廊变得冰冷,刺骨的寒风刮得教室的窗户格格作响。最糟糕要数史纳皮在地牢里的教室了,在里面,学生们呼出的气在面前形成了阵阵雾气,为了取暖,他们尽可能地靠近大汽锅。
“我觉得很遗憾,”药剂班的杰高·马尔夫说,“所有那些不得不留在学校过圣诞的人都是被家里遗弃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斜睨着哈利。克来伯和高尔在旁窃笑,而哈利在称量着狮子鱼骨末,根本不理睬他们。自从上次那场快迪斯比赛后,马尔夫显得比往常更加闷闷不乐。他对史林德林在比赛中的失败极为气愤,因为他本打算通过让人们看一只大嘴的树蛙怎样在下次比赛中替代哈利来娱乐观众。但是他发现没有人认为他的把戏有趣,人们都为哈利在比赛中尽力停留在扫帚上的“表演”所感动。又气又嫉妒的马尔夫,只得重新拿哈利没有家的事来嘲弄他。
哈利不回普里怀特街过圣诞的事是千真万确的。自上个星期开始,麦康娜教室便忙着登记留校度假的学生,哈利当时就立即报了名。他一点也不感到难过,相信他将会过一个有生以来最愉快的圣诞节。由于威斯里夫妇要到罗马尼亚探望查理,罗恩兄弟无处可去,所以他们也将留下。
药剂课结束后,他们离开地牢,发现前头走廊上一棵大冷杉挡住了去路。树的底部伸出两只巨脚,一个人喘着气告诉他们说,(是哈格力在后面)。
“你好,哈格力,要帮忙吗?”罗恩说着,把他的头伸进树枝丛中。
“哪,我很好呢,不用了。谢谢你,罗恩。”
“你们能让开一下吗?”马尔夫从后面用长腔调冰冷冷地说,“威斯里,想赚些零用钱吗?离开霍格瓦彻后想当个猎禽看守人吧。
哈格力的小木屋比起你家可算是一个小皇宫了。“听了这话,不等史纳皮走上楼梯,罗恩便向马尔夫扑过去。
“威斯里!”
罗恩松开马尔夫长袍的前襟。
“史纳皮教授,他被激怒了。”哈格力说着,从树后露出他毛茸茸的脸,“马尔夫正在侮辱罗恩的家庭。”
“不管怎样,哈格力,打架就是违反了霍格瓦彻的校规,”史纳皮油腔滑调地说,“扣格林芬顿的威斯里5分,你们应该感谢我没有扣得更多才对,全部给我滚!”
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三人粗鲁地从树枝丛穿过,得意地笑着,推推搡搡地把冷杉叶抖落了一地。
“等着瞧,我早晚要收拾那家伙。”罗恩望着马尔夫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
“马尔夫和史纳皮那两个家伙真是讨厌。”哈利说。
“算了吧,高兴一点,就要到圣诞节了,”哈格力说,“跟我到大厅去吧,看看有什么惊喜。”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紧跟着带着圣诞树的哈格力到大厅,麦康娜和弗立维克正在里面忙着布置圣诞节的装饰。
“啊,哈格力,我们正缺少一棵圣诞树呢。放在里头的墙角好吗?”大厅看起来壮观极了,墙的四面挂着冬青树枝和槲寄生的花朵,厅里布置了不止十二棵高大的圣诞树,这些圣诞树中有些挂着闪烁的冰柱,有些则闪耀着成百条点燃的蜡烛。
“距离我们的假期还有多少天?”哈格利问。
“只有一天,”荷米恩说,“嗅,对了,离午餐时间还有半个钟头,哈利·罗恩,我们本应该在图书馆里才对。”
“图书馆?”哈格力跟着他们出7大厅,疑惑地说:“快到圣诞节了,还泡在图书馆?”
“哦,反正我们没事做,”哈利聪明地说,“自从上次你提起尼可拉斯。弗兰马尔,我们就一直在调查他是谁?”
“什么?”哈格力显出十分惊讶的样子,“听着,我早就叫你忘了它,那只狗守卫着什么并不关你的事。”
“我们只是想知道谁是尼可拉斯·弗兰马尔。”荷米恩说。
“除非你能告诉我们,省得我们麻烦,”哈利说,“我们已翻阅了成百本书,就是不能找到他,给我们一个提示吧,我相信一定在某个地方看到过他的名字。”
“我是不会说的。”哈格力毅然地说。
“那么,我们只好自己找了。”罗恩说。他们急匆匆地向图书馆跑去,留下满脸不高兴的哈格力。
自从上次哈格力说漏了嘴后,哈利和罗恩就一直在书中寻找弗兰马尔这个名字,因为他们想知道史纳皮想偷些什么东西。但麻烦的是,不知道弗兰马尔被编在哪些书中,他们觉得无从着手。他既不在《二十世纪伟大巫师》中,也不在《当代著名魔法师》中;在《现代魔法重要发现》和《近代巫术发展研究》中也找不到他的踪影。然而,一个图书馆那么大,里面有成千上万本书,上千个的书柜,上百行的书架。
荷米恩拿出要搜查书目的一条单子,罗恩沿着一排排的书架闲逛,随意从书上面抽出书本翻翻,哈利漫步走向图书馆里的不完全开放区。他迟疑了一会,如果在那里也找不到这个名字,怎么办?
不幸的是,要查阅受限制阅读的书目要有老师的特别签名许可,而哈利认为要得到那样的一张条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不完全开放区中有关于超强黑巫术的书,这些巫法在霍格瓦彻从前教过,只有学习《黑巫术高级防御术》的高年级学生才读过。
“你在找什么,孩子?”
“没什么。”哈利说。
图书馆管理员宾西夫人对他挥动着鸡毛掸子,“你们最好给我滚出去,快滚……”
他逃也似地离开图书馆,三人原先一致同意最好不要问宾西夫人关于弗兰马尔的事,虽然他们知道从她那里可得到一些消息,但他们不能冒这个险,不能让史纳皮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哈利在外边的走廊上等着,期待着另外两个能发现一些新情况,但他却不抱很大的希望。别忘了,他们为此已搜寻了两个星期,但因为他们是在课间有限的时间里寻找的,所以一无所得也不足为奇。他们想要的只是,宾西夫人不要老是盯着他们,好让他们进行一次彻底的搜查。
五分钟后,罗恩和荷米恩走了出来,他们对哈利摇了摇头,表示无所收获。然后一起去吃午饭。
“我回家的时候,你们还会继续查的,是吗?”荷米恩说,“如果有什么情况,就放猫头鹰通知我。”
“可能你爸妈知道弗兰马尔是谁,你可以问他们,”罗恩说,“问他们是绝对没有危险的。”
“很安全,因为他们都是牙医。”荷米恩说。
假期开始之后,罗恩和哈利可更好地恩考更多关于弗兰马尔的问题。他们独享着一个宿舍,公共休息室的人也远远比平常少了,所以他们能够尽情地享受火炉边最温暖最舒服的背靠椅。他们连续几小时地坐在炉进,把钢叉放在烧烤架上,把能放到炉子上烧的食物都拿来烤着吃:面包、烤面饼、果汁软糖……他们设计着怎样把马尔夫赶出校门,这是他们闲聊时十分感兴趣的话题。
罗恩开始教哈利走魔法棋。除了棋子是活生生的外,这种棋其他方面都跟马格人的棋一样。使用活棋子,可以让下棋者感觉好似在战斗中指挥军队一样。罗恩的“棋子”是他祖父留给他的,又老又旧,就像他拥有的一切东西一样。然而老“棋手”对罗恩来说并不是一个缺憾,因为他是如此熟悉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指挥他们。
哈利的“棋子”是谢默斯借给他的,他们对哈利并不信任,而更要命的是他并不是一个好“军师”。“棋子”们老是给哈利~些令人费解的建议:“别把我送到那里,你没有看见他的骑士在那里吗?
送他到那里吧,他死了对我们也无大妨碍。“圣诞前夕,哈利想到明天就将享受丰富的美餐和巨大的乐趣,早早地就上床睡觉了。第二天早上醒来,他一眼便看见他床脚下的一小堆礼物包裹。
“圣诞快乐。”哈利从**爬起,披上晨衣,罗恩睡眼蓬松地对他说。
“圣诞快乐。”哈利说,“看啊,我收到一些礼物!”
“你想要什么?大头菜?”罗恩说着,看着他自己的那堆礼物——比哈利的大得多了。
哈利拿起最上面的包裹,是用棕色厚纸包装的,上面潦草地写着,“献给哈利——哈格力。”里面是一支做得有点粗糙的木质长笛,显然是哈格力亲手用刀削制的。哈利对着长笛吹了一下,那声音有点像猫头鹰叫。
另外一个很小的包裹里装着一纸条,写着:“我们收到你的消息,现在送上你的圣诞礼物——维能姨丈和帕尤妮亚姨妈。”纸条上用透明的胶带粘着一枚50便士的硬币。
“真是太好了。”哈利说。
罗恩对这枚50便士的硬币喜欢得不得了。
“奇怪?”他说,“是一枚硬币。”
“给你吧,”哈利看着罗恩的高兴劲大笑说,“哈格力,我的姨妈和姨丈,还有谁送这些礼物呢?”
“我想我知道是谁,”罗恩的脸微红了一下,指着一个大包裹说,“这个是我妈送的。我告诉她你不要任何礼物,哦……,”他抱怨说,“她给你织了一件紧身的威斯里套衫。”
哈利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件翡翠绿色的手织厚套衫和一大盒家制软糖。
“她每年都给我们套衫,”罗恩拆着他自已的礼物说,“而我的总是褐红色的。”
“她真是太好了。”哈利嚼着那十分可口的软糖说。
他的另一个礼物也是糖果——一大盒荷米恩送的朱古力青蛙糖。
只剩下最后一件礼物了,哈利拿起它,感到轻轻的,他拆开礼物。
一件银灰白的柔滑东西滑下来,重叠在地上,闪闪发光。罗恩惊奇地喘着气。
“我曾听说过,”他小声地说,扔下荷米恩送给他的“青蛙糖”,“这如果是我想象中的东西的话——那真是太稀有,太珍贵了。”
“是什么?”
哈利从地上捡起那件闪亮的银白色布匹,觉得它质感非常奇怪,好像是用水织成的一样柔软。
“我敢保证,这是一件隐形披风,”罗恩脸上现出无比的敬畏,“快试一试。”
哈利把披风往肩上一技,罗恩便大声喊道:“快往下看!”
哈利往他的脚下一看,发现他的双脚没有了。他向镜子前冲去,千真万确,在镜子里只看见他的头悬浮在半空中,而他的整个身子则完全看不见了。他把披风拉到头上,整个人都消失了。
“有张纸条,有张纸条掉出来……”罗恩突然说。
哈利卸下被风,接住纸条。上面用又细又圆的似曾相识的字体写着:“你父亲去世的时候留给我这件披风,现在是把它交给你的时候了,好好地使用它,祝你圣诞快乐。”
上面没有署名,哈利注视着纸条,罗恩则在旁对被风喷喷称赞。
“我愿拿任何东西作交换,怎么样?”他说。
“没门,”哈利说。他满头雾水,“是谁把它送给我的?它真的曾经属于我爸妈吗?”
他还没好好地思考一下,也没来得及说什么。这时,弗来德和乔治猛然从外面推开宿舍门,跳了进来。哈利迅速把技风塞到身上藏起来。他可不想让别人一起分享他的宝物。
“圣诞快乐!”
“喂,快来瞧瞧,哈利也有一件威斯里套衫!”
费莱德和乔治穿着蓝色的套衫,一个上面写着个大大的黄色“F”,另一个写着大大的黄色“G”。
“哈利的套衫比我们的好。”弗来德拿着哈利的套衫说。
“虽然你不是我家人,但她显然在你的套衫上面花了更大的工夫。”
“为什么你们不穿上呢,罗思?”乔治问道,“来吧,穿上它,多好看多温暖呀。”
“我不喜欢褐红色。”罗恩把套衫套上头,无精打采地咕咬着。
“你的套衫上没有字母,”乔治发现,“我猜她认为你们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但我们也不是傻瓜——至少我们知道自己叫乔莱德和弗治。““你们吵吵嚷嚷的干什么?”
伯希从门外伸进头来,显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显然也是正拆着他的礼物,因为他肩上搭着一件上面有疙瘩的套衫。
弗来德抓住他的套衫:“P伯希的英文名‘Percy’的编写代表‘完美’,伯希,快穿上它,我们都穿着呢,甚至连哈利也有一件。”
“我——不——要。”伯希含糊不清地说。
弗来德兄弟俩强迫着把套衫套进他的头,由于用力过猛,把他的眼镜都推歪到一边。
哈利可说一生都没有吃过这样丰盛的一顿圣诞大餐,一百只烤肥火鸡,堆成山的马铃薯,一盘盘的小肥香肠,好几海碗和着黄油的豌豆,几大银船形碟于营养丰富的肉汁越橘沙司,堆成几英尺高的神奇魔法炮竹,这些神奇的炮竹,并不像杜斯利通常买的那种,它们里面有各种小塑料玩具和薄纸帽。哈利和弗来德掰开一个魔法炮竹,炮竹并不是像平常“啦”的一声裂开,而是发出一声爆炸似的巨响,并散发出一阵蓝色的烟幕。然后从里面迸出一项海军上将的帽子和好几只栩栩如生的白色小老鼠。丹伯多戴着用他的尖魔法帽跟人换得的一顶花圆帽,费兰维克教授给他讲了一个笑话,逗得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火鸡吃完之后,跟着上场的是粉红色的圣诞布了,伯希几乎被藏在他那份布了里的镰刀币磕掉牙齿。而一边的哈格力继续喝着白酒,哈利发现他的脸变得越来越红,最后他竟然醉得吻了一下麦康娜的脸颊。更使哈利惊讶的是,麦康娜并没有生气,而是红着脸,咯咯地笑得帽子都斜到一边。
当哈利最后离开餐桌,他身上装满了一大堆从炮竹里得来的东西,包括一包不会爆的闪亮气球,一套白长疣药水和自己的一套新魔法棋。而他得到的那些白老鼠却不见了,哈利有种恶心的感觉,那些白老鼠会不会最终变成诺丽丝夫人的晚餐呢?
哈利和威斯里兄弟在雪地上打了一场激烈的雪仗,度过了一个快乐的下午。然后,又冷又湿的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到格林芬顿的公共休息室烤火,哈利和罗思下了一盘棋,输得很惨。他怀疑,如果不是伯希在旁煤蝶不休乱出主意的话,他是不会输得这么惨的。
吃过火鸡三明治,烤面饼,松糕点心和圣诞蛋糕的茶点后,大家都觉得很饱而且很渴睡了,都坐在那里,看伯希来回追赶着弗来德和乔治俩兄弟,因为他们两个偷了他的班长徽章。
这是哈利有生以来过得最好的一个圣诞节。但是他内心里却整天记挂着一件事。
直到他上了床才有时间来好好地想一想;那件隐形披风到底是谁送给他的。
罗恩的肚子里塞满了火鸡和蛋糕,又没有什么神秘的事情扰乱思想,他拉上窗帘,倒在**便睡着了。哈利却靠在他的床边,从床底下拿出那件神奇的披风。
他的爸爸……,这件披风曾经是他的爸爸的。哈利想着,让这件被风从他手上滑过,它的质地比丝绸还柔滑,像空气一样轻,“好好地使用它,”哈利记得纸条上这样说。
他下了床,把被风披在身上。哈利朝下看了看他的脚,而见到的只是月光与影子。哈利感到奇妙极了。
“好好地使用它。”
突然,哈利感到十分清醒。穿着被风,他觉得整个霍格瓦彻都在向他敞开着。
他站在寂静的黑暗中,全身洋溢着兴奋的感觉,现在,他可以到任何地方去,而弗驰不会知道。
罗恩在打着呼嗜,要叫醒他吗?哈利被某种念头制止住了,这是他爸爸的披风,他觉得这一次——也是第一次,他想自己行动。
他偷偷地走出了宿舍,走下楼梯,穿过公共休息室,爬过胖大婶肖像洞。
“谁?”胖大婶。哈利没有作答,迅速地走过走廊。
该去哪儿呢?哈利停下脚步,心蹦蹦直跳,脑筋开始转动。对了,去图书馆的不完全开放区。在那里,他可以随意地阅读,可以找出谁是弗兰马尔。他开始行动,把身上的隐形披风拉紧。
图书馆里一片漆黑,阴森恐怖。哈利点了一盏油灯,在书架间穿行。虽然他觉得他手里握着灯炉,但因为现在他是隐形的,油灯看起来在半空中自己飘浮移动着,那情景真令人毛骨惊然。
不完全开放区在图书馆的正后方。哈利小心地跨过隔离绳子,高举油灯看书架上的书目。
没有什么发现。那些快,褪色的金色字体是用哈利不懂的语言写的。有些根本没有书目。一本书上有一个黑色的污迹,看起来像血迹。哈利后脑皮的头发直竖。
也许是幻觉,哈利觉得从书本中发出微弱的沙沙声,好像它们知道哈利在那儿一样。
哈利开始寻找。他把灯小心地放在地板上,在书架的底部里找那本有趣的书。
一本黑银色的书本映入他的眼帘,他吃力地把这本很重的书抽出,然后蹲下,把它平衡着放在膝上,打开。
一声刺耳,使人心惊胆战的尖叫刺破了黑夜的寂静——这本书在尖叫哈利“啦”
的一声猛地合上书,但尖叫声仍然继续着,很刺耳,而且一声比一声高。哈利听得后退了一大步,绊倒在地上,被碰翻的油灯立即就熄了。这时,走廊那边传来脚步声,他慌忙地把会尖叫的书塞回书架,拼命逃出图书馆。在出门的时候,他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费驰。费驰面色苍白,睁得老大的眼睛直直地向哈利的方向望来,哈利从他伸展开的胳膊下溜过去,飞快地跑进走廊,那本书可怕的尖叫声似乎还在他的耳中回荡。
哈利来到一处挂着一件高大盔甲的地方,突然停住。他在慌乱之中逃出图书馆,竟没有注意向哪个方向跑。也许是太黑了,他根本无法确定身在何处。他知道在厨房的附近摆着一套盔甲,但他觉得自己应在厨房以上的第五层才对。
“教授,你说如果有人在校园里闲逛或是闯进图书馆的不完全开放区就直接来找你。”
哈利觉得自己一定是吓得脸无人色。不管他身在何处,费驰一定有某条捷径,因为他低声油滑的声音愈来愈近。而更使他胆战心惊的是,跟他在一起的是史纳皮。
“不完全开放区?哦,好吧,他们不可能走远的,快抓住他们。”
当费驰和史纳皮走到前面拐角处的时候,哈利像生根似的笔直站在原地。当然,他们看不到哈利,但是走廊很窄,哈利的披风可使他隐形,却不能消去他固体的身躯,如果他们再向前走的话,就要和地撞个正着了。
他害怕地向后退,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左边有一扇门半开着,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屏住呼吸,蟋缩着身子从半开的门挤进去。幸好,他成功了,没有碰到门,也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他们一直向前走,而哈利则紧贴往墙壁,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后,才深深地猛吸几口气。太险了,真是太险了!哈利过了一会才镇静下来,开始注意他藏身的地方。
这好像是一间废弃的教室。课桌和椅子被推到墙角,现出一大堆黑影,地上有一个倒放的废纸篓——他对面倚靠在墙上的是一件好像是本不属于那里的东西,而是暂时不用放在那儿的。
那是一面壮丽的,有着华丽装饰的金色边框的镜子。向上直挂到天花板,放置在两只爪形脚上,在镜子的上部刻着这样的铭文:EnsedstraehruaytcafruOytonwohsi.费驰和史纳皮走远了。哈利的恐怖感渐渐消失,他走近那面镜子,想看一下自己,但照样看不到他在镜子中的反射。他走到镜子的正前面。
哈利吓得双手捂住嘴巴,差点没叫出声来。他转过身,向四周张望。此时,他的心比刚才听到书尖叫时跳动得更加激烈——因为在镜子里,他不仅看到他自己,而且看到他背后站着一大群人。
镜子里的他,脸色苍白,神情惊慌,在他的背后站着至少10个人,哈利侧过头去看了看,依然是没有人,难道他们跟他一样也是隐形的?难道这间屋子里实际上站满了许多隐形的人,而这面镜子能够辨别他们是否是隐形的?
他再次看了一下镜子,站在他右后面的是一个妇女,微笑着向他挥着手,他伸出手向后一摸,镜子里的他仍然清晰,如果她真的在后面的话,他是可以碰到她的,但是哈利的手所能碰到的只是空气——那个妇女和其他人只是存在镜子里面。
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有着一头深红色的头发,——她的眼睛和我的是如此相似,哈利想。他向镜子靠前一些。她的眼睛是亮绿的,而形状几乎和他的一模一样。哈利发现她在那里又哭又笑。在她旁边站着的那个高瘦、黑发的男子伸开双手抱着她,他戴着眼镜,头发很凌乱,和哈利的一样向后竖起。
哈利是如此地贴近镜子,还差点碰到了镜中的自己。
“妈妈?”他低声说,“爸爸?”
他们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哈利慢慢地望向镜子里的其他人,他们有跟他很相似的眼睛,相似的鼻子,一个矮小的老人甚至跟哈利一样长着膝盖给节——哈利意识到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见到他的家人。
波特一家微笑地看向哈利,招着手,哈利渴望地凝视着他们,双手接在镜子上,希望他们能够穿过镜子来跟他相会。他内心里一半是欢喜,又一半是极端的忧伤,痛苦极了。
哈利不知自己在镜子前站了多久,镜子里面的人也好像没有消失。他只是看呀看,直到远处传来吵闹声才回过神来。他不能再站在那里,他得回去睡觉了。他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妈妈的睑移开,小声地说:“我会回来的。”急忙地走出了课堂。
回去后,哈利把他的奇遇告诉罗恩。“你本应该叫醒我的。”罗恩生气地说。
“你可以今晚去,到时我会带你去看那块镜子。”
“我想看看你的爸爸和妈妈。”罗恩渴望地说。
“我也想看看你的全家人,你可以把你其他兄弟和亲戚指给我看。”
“你可以随时见到他们的,”罗恩说,“夏天到我们家里来,至少可以看到死的人,没有找到弗兰马尔真是丢脸,哈利,吃些熏肉吧,为什么你一点东西都不吃呢?”
哈利根本一点胃口也没有,他见到了他的爸爸妈妈,并且今晚将会再次见到他们,弗兰马尔的事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早已将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谁在乎那个三头狗在守着什么?就是史纳皮偷去了它又怎么样呢?
“你没事吧,怪兮兮的。”罗恩说。
哈利现在最担心的是再也找不到那间放镜子的教堂了。和现在披风里多了一个罗恩,他们的行动会更加慢。他们在哈利昨晚走过的路上摸索着,在黑暗的走廊上徘徊了差不多有一个多钟头。
“太冷了,”罗恩说,“算了吧,我们回去啦。”
“不广哈利嘶声叫着说,”我知道应该就在这里附近。“他们通过一个向相反方向滑行的高女巫的痕迹,但却没有看见其他的人。正当罗恩又开始呻吟着抱怨脚差不多冻僵了的时候,哈利发现了昨晚看到的那套盔甲。
“就是这儿,就是这儿。”
他们推开门,哈利从肩膀上把披风卸下来,跑到镜子的前面。
看到了,他的爸爸和妈妈微笑着映入了他的眼帘。
“看见了吗?”哈利小声问。
“什么也没有啊。”
“看!看看他们……,很多人啊……”
“我只看到你在里面。”
“站在我这里,继续好好地看一下。”
哈利走开去,让罗恩站在镜子的前面,奇怪的是,站在旁边的哈利再也看不到他的家人了,只有看到穿着涡漩花纹睡衣的罗恩。
罗恩惊愣地盯看着自己的形象。
“看着我。”他说。
“你能看见你的家人们站在你的周围吗?”
“不能,我只看到我自己。但是我好像有点不同,老了一点,我像是一个领袖。”
“什么?”
“我……我现在戴着比尔的徽章,拿着豪斯快迪斯比赛奖杯,而且我是快迪斯比赛的队长!”
罗恩依依不舍地从镜子里自己威武的形象移开目光,兴奋地看着哈利。
“你认为通过这面镜子能看到我们的未来吗?”
“怎么可能?我的家人都已经死了,让我再看一下。”
“昨晚你已经独自享受这面镜子了,还是让我再享受一下吧。”
“你就只记挂着你的快迪斯赛杯,那有什么有趣的?我想看看我的爸妈。”
“不要推我……”
突然,从走廊外传来吵闹声,他们才意识到刚才太大声讲话了,急忙停止争吵。
“快!”
当诺丽丝夫人看过门这边来的时候,罗恩忙把被风罩在他和哈利的身上,他们静静地站在那儿,心里想着同一件事——这件披风遇上猫能起作用吗?时间好像过了一年那么长,她才转身离去。
“这里不安全,她可能叫费驰来,我敢肯定她一定听到我们说话了,我们还是快点吧。”
哈利拉着哈利走出教室。
第二天早上,雪还没有融化。
“想下棋吗,哈利?”罗恩问。
“不想!”
“我们到下面看一下哈格力吧?”
“不去……你去吧……”
“哈利,我知道你在想那块镜子的事儿,今晚不要再去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有太多次死里逃生了。
费驰、史纳皮和诺丽丝都在外面游荡着,他们看不见你又怎样呢?
要是他们撞上你怎么办?要是你撞倒了东西怎么办?““你跟荷米恩一样罗嗦。”
“我是认真的,哈利,不要去。”
现在,哈利在脑里想着如何才能回到那块镜子的前面去,而不会受到罗恩的阻止。
第二晚,哈利比以前更容易,更快找到那间教室了。他走得很快,以致弄出很大声音,但庆幸的是没有遇到任何人。
他的爸妈又在镜中对他笑了,他的祖父高兴地对他点头。哈利在镜子前面的地板上坐下来。现在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跟他的家人在一起。除非……
“又回来啦,哈利?”
哈利觉得全身上下一阵冰冻。他向后看了看,艾伯斯。丹伯多正坐在墙边的一张课桌上。哈利一定是径直走进教室,迫不及待地走到镜子前,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在那里。
“我……我没有看到你,先生。”
“真奇怪,隐形使你的视力也降低了。”丹伯多说,哈利看见他脸上带着微笑,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放了下来。
丹伯多从课桌上滑下来,和哈利并肩坐在地上,“现在,你像以前几百人一样,发现了魔法之镜的秘密。”
“我并不知道它是魔法之镜。”
“现在我想你已知道它的妙处了吧?”
“它……它能显示出我的家人。”
“而对你的朋友罗恩,显示的则是一队人的领袖。”
“你是怎样知道的?”
“我并不需要借助披风来隐形。”丹伯多温柔地说:“现在,你知道魔法之镜能够做些什么了吗?”
哈利摇了摇头。
“我解释给你听吧,对于世界上最快乐幸福的人,它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也就是说,他在镜子中看到的是他真实的自己,你现在懂了吗?”
哈利想了想,慢慢地说:“它显示出我们想要的一切东西……”
“是,也不尽是。”丹伯多平静地说,“它能显示出我们心中最深的,最想得到的渴望。你从来没有见过你的家人,所以你看到他们站在你的周围,罗恩。威斯里总是笼罩在他兄弟们的阴影之下,所以他看到自己站在那里,成为兄弟们中的狡狡者。然而,这面镜子既不告诉我们真相,又不增长我们的知识。人们在它的面前变得很脆弱,沉迷于他们所见到的,甚至变疯了,但不知他们所看见的是真还是假。”
“明天,这面镜子将被移到另外的地方去了,哈利,我要你不要再去找它了。
如果你真的对它着迷,你现在就要做好准备。记住,只是生活在梦境中是没有用的,现在,何不披上你那件被风回去睡觉呢?“哈利站起身。
“先生——丹伯多教授?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你现在不正在问着问题吗?”丹伯多微笑着说,“不过你可以再问的。”
“当你望着自己在镜子里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呢?”
“我?我看见自己拿着一对很厚的羊毛短袜。”
哈利疑惑地睁大了眼睛。
“每个人都想要更多的短袜,”丹伯多说,“圣诞节来了,又过去了,而我始终没有得到过一双短袜。人们老是送书给我。”
当哈利回到**时他才醒悟过来,丹伯多的话可能不是真的。
他把斯卡伯斯推离他的枕头,想想看,也难怪,那可是个很私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