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架阁库中!
卫品信!
这个小旗官第一高手,暗地接近他。
狄森缄默不言,调动气血,注视卫品信一举一动。
只要卫品信动作出乎他意料之外,就是动手之时。
此刻卫品信双眼愈发猩红,暴虐、狂躁、嗜血!
仿佛随时压制不住那狂烈的嗜血冲动。
陈寻、霍远二者六亲不认,嗜血如狂的前科历历在目。
狄森不敢赌卫品信比这两人撑得久。
卫品信沙哑开口:“别怕,我…还是我。”
狄森退开数步,凝视卫品信:“卫大哥,自重。”
卫品信仍在观察他的脖颈,话不可信。
“嘶。”卫品信齿缝吸气,闭上双眼:“狄森,你很谨慎。”
“自保而已。”狄森答道。
卫品信笑了:“你在案宗中找到线索没?”
眼见卫品信压制冲动,狄森思索道:
“府衙典吏沈允行踪不明,只言片语里似乎对宜城和陈家庄之事,颇有了解。
陈家庄生还者丁七,虽然为徭役,但他能从陈家庄中逃脱,定有他脱身之秘。”
三页案宗。
沈允作为下笔,对‘人血案’过程熟悉。
丁七是陈家庄幸存者,在陈家庄的经历中必有应付血化对策。
否则捕头尽数身亡,丁七区区一名徭役却能生还,未免太过荒谬。
闻言,卫品信摇头:“找丁七难度太大。
宜城姓丁,家里排行老七的人不少。
化名丁七的市井之徒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若是下达通缉令,找去过陈家庄的丁七呢?”狄森道。
卫品信仍是摇头:“通缉令会引起宜城百姓关注,到时候丁七暴露就危险了。”
此举卫品信想过,但想到引起轰动过大,只能放弃通报。
“暴露?”
狄森沉思。
“卫大哥,陈知府先一步找到丁七,我们会有什么下场?”
“死。”卫品信叹息:“先找到林总旗,林总旗能带我们离开宜城,回京再……”
狄森打断卫品信的话:“你觉得我们回得了吗?”
卫品信两次提及林总旗,显然以林总旗为后路,不敢搏命。
宜城百姓血化越多,他们越危险。
锦衣卫死了三名,其余锦衣卫逐步深陷血化。
拖,只有死路一条!
“卫大哥,你看看你自己的状态,还能坚持到林总旗回来吗?”
狄森字字诛心,毫不留情:“林总旗,兴许已经死了。”
他要彻底斩断卫品信退路!
只要断定林总旗已死,卫品信方敢全力以赴。
不然,丁七这条路,也将因卫品信胆怯而被彻底封死。
“林总旗……会死?”卫品信茫然睁眼。
卫品信内心动摇,狄森早就有所预料。
宜城如今状况十分惨烈,人人如魔,人吃人。
武者再强大也有力竭之时,林总旗纵然强大,不可避免会死。
“所有人都会死,林总旗也会。”狄森不给卫品信一刻思考机会:“但我们可以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要找丁七,全城通缉不可避免。
市井百姓已成人间恶鬼,谁愿意为钱去找丁七?
唯有武者血肉,方能令鬼推磨!
卫品信有实力护持武者血肉,以他之名通缉,必成血化真凶眼中钉。
届时,狄森便可暗地行动获取人血案资料,找到血化源头。
“一线生机?”
卫品信深深吸气,那血色眼睛怪异看了眼狄森。
狄森面色不变,神情真诚至极。
“我等奉命而来,自然要带个好结果回去……你有什么好计划?”卫品信道。
“通缉令,以武者血引诱,会有无数人帮我们找出丁七。”狄森道。
“狄森,或许适才是我失态,丢了锦衣卫的脸。”
卫品信轻轻吐气:“但你不能不相信身上的飞鱼服!”
卫品信眼神锐利,正声道:
“我等锦衣卫,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我去发通缉令,你跟霍远准备准备。
等我找到丁七,询问人血案始末,将消息带回给皇上!”
卫品信大步离开架阁库。
狄森喊话:“等等,还有第二条路,不是非丁七不可!”
见卫品信如此豪气,狄森不免觉得可以多商量一下。
不一定以卫品信牺牲性命,来助他看清血灾起源之地。
“第二条路?早已经没有路了。”
卫品信头也不回道:“你抬头看看。”
狄森不明所以,抬头看去。
“这!”
狄森瞳孔一缩,心头一紧。
只见架阁库半空。
一具干尸被人以残忍手段,钉在房梁之上!
干尸面朝下方,四肢钉有铁钉。
尽管干尸双眼被挖,仅剩黑洞。
狄森还是一眼认出这是锦衣卫入宜城当天,迎接他们的一名老者。
迎接时,老者站在陈知府身边,身份、地位不低。
联想架阁库落灰无人清扫,人血案案宗页三未能写下的绝笔……
此人身份,呼之欲出。
典吏,沈允!
狄森屈膝一弓,跃起拔下钉在沈允尸体上的钉子,把沈允尸体平放在地。
沈允尸体无血,没人惦记,倒也不怕其他人看见。
不过,当下真的只剩下丁七这一条路。
难怪卫品信如此认真探讨丁七一事。
狄森忽地皱眉,看向门外。
一颗头颅不知在门侧探出多久,血色双眼一直死死盯着狄森,眼中尽是嗜血欲望。
“听卫大哥说有活要干。”
霍远若无其事走出来:“还有血没?自己独享不够兄弟啊!”
经过卫品信悄然无息接近,狄森对霍远保持百分百警惕,
霍远状态比卫品信,更为不稳定。
“没血。”狄森道。
对霍远,他无话可说。
“狄森。”霍远靠近,低声道:“不如把你的血卖给我,我还有五百两,都给……”
不等霍远说完,狄森猛地出手捏住霍远左手,微微用力!
啪的一声,霍远脸色猛地惨白,踉跄后退,声音压低怒吼:“不卖就不卖,打断我手干什么!?”
“再看我脖子,杀了你。”狄森面无表情。
霍远距离血化不远,若非可调动人手只有霍远,就不只断手这般简单。
幸好,这些人未完全血化前,仍对生死疼痛保持恐惧。
“疯子!”
霍远神情惊慌,落荒而逃。
狄森眼神平静追随霍远,直至霍远消失视线之内,他才收回目光。
回到房间。
**多了锦衣卫三件套。
飞鱼服,绣春刀,铜令牌。
应是卫品信命人送来的。
狄森脱下囚服,穿上飞鱼服,挂上令牌和绣春刀。
正常来讲,小旗为从七品小官,不赐飞鱼服。
但宜城人血案震动朝堂,天子破例赐下飞鱼服,誓破此案,以显天子可镇天下。
“绣春刀…”
狄森拔出绣春刀。
沙拉拉。
铁器摩擦。
日暮西山,天色渐暗。
绣春刀刀身于日夜交替间,更显锋芒。
狄森随意挥动绣春刀,熟悉手感。
棍术,刀术,剑术,侧重不同而已。
武功技法,不过法之运用。
原本使棍击人,也可拾刀杀人。
技法专门为特有兵器创造,使用特定兵器效果最佳。
但在没有特定兵器的情况下,用其他兵器也不无不可。
一切兵器,皆为身体之延伸。
厉害与否,全靠实力。
狄森盘坐**,背靠墙壁,面对门口,手握绣春刀平放两膝之上,刀锋向外。
既然卫品信答应做事,他只需等待卫品信的消息。
丁七消息一来,免不了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