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一杯牛奶喝完,顾指火带姜飞去了一间小屋,那是在直升机场附近一条青草铺成的走道,夜深了,露水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打湿了姜飞的鞋子;小屋就在树木里面,从外面根本看不见。姜飞怀疑地停住了脚步,明确地问顾指火,自己是不是有去参观地权力,作为一个商人,似乎不应该出现在办案的现场。
顾指火早有准备,给姜飞看了一个图样,上面标明了沿途每一棵树地地点以及青草走道地长度和宽度,顾指火笑着说:“你不用多心,渊文笙在这里,他会维护你地权力,我只是带你看看房子的位置与外观。”
姜飞摇摇头,还是打电话给皮鲁斯,不是不相信渊文笙,而是不愿意渊文笙难做,毕竟顾指火是渊文笙的老师,在这方面,渊文笙还是比较传统的做派,很在意尊师重道。皮鲁斯果断地停止了会议室的谈判,坐着电梯上来;吉斯和古利特等人也需要休息一下,古利特就陪着皮鲁斯一起上来,趁机透口气。
房子在树木环绕之中,姜飞等人绕了半个圈子才看见,从房子的外观看,像一座平时闲置的工具房,但是看看房子周围的花草修饰,做工具房还真是委屈了这座小房子。顾指火指着房子外面向上攀爬的铁栏杆楼梯说:“我们在屋顶发现一个灯光的信号点,实验过,如果是有经验的飞行员,可以准确地把邮包投在房顶上;跳伞降落就更不成问题,只要背上一个小型的飞行包就可以。”
围着房子走了一圈,姜飞才发现竟然有四处楼梯可以去房顶,每面墙都有,应该是为了逃跑方便;皮鲁斯吹了一声口哨,在黑夜里分外嘹亮。于嵪今天也是刚刚知道,问古利特:“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个小屋的?”
古利特淡定地说:“西门娇的小包。西门娇上电梯的时候,有一个蓝白相间的小包,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已经给了康赟,或者从楼上坠落的时候,掉在了某个地方。可是搜遍了全部的可能地点都没有发现这个包,我们只能从头开始,再过滤一边流程,最后我们发现,西门娇上来的比康赟早十来分钟,也可能是在等康赟,也可能做点什么。我们搜查了楼顶的所有单元,发现了这处房子,精彩的地方是,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工具房里,竟然有高速计算机和充电型运输机器人,还有一部分没有来得及运走的货。”
古利特的描述没有勾起姜飞的好奇心,顾指火与古利特、渊文笙都注视着姜飞的神情,看到的就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慵懒,如果不是注意自己的想象,姜飞恐怕都可能打起哈气。突然一种高洁清雅的芬芳缓缓传来,皮鲁斯一嗅就说:“昙花,是昙花,附近肯定有昙花开。”
夜晚空气清新,香气越来越浓,循着沁人心脾的幽香,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议论,慢慢地寻摸过去,在花圃的一角,淡淡的灯光衬托下,一盆昙花正在慢慢打开,昙花顶着淡绿的花苞,硕大的花苞、硕大的叶子展示着一丝丝的优雅,像琉璃雕刻的工艺品,轻薄透明,透过花瓣看到花蕊,那花骨朵让人陶醉。
渐渐的,花瓣慢慢翘起,雪白色的外衣慢慢打开,露出淡黄的娇嫩,梭形的花瓣底部狭窄,上部增宽的花瓣整整齐齐地围成一圈,向四周摊开,中间五六条纤细的蕊丝,使昙花多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爆炸感。就在绽放的一刹那,浓郁的香气达到了极限,似乎空气中都弥漫着这种独特的香味。
姜飞等人屏起呼吸,各自用手机不停地拍摄着,追逐着月色下的光泽,浑然忘了一些尘世中的杂物。司空南山催促古利特的电话声惊醒了众人,就在古利特跑到一边接电话的时候,顾指火意犹未尽地说:“浮生偷得半日闲,今天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们回去吧,此情此景,已经不堪再动心思。”
姜飞大笑着说:“顾局,也许等会你回想昙花的时候,就会有新的灵感。”
昙花一现,灵机一动,讲的就是见景生情,思路跳跃;顾指火似乎找到了他所要找的一切,只是说了一句“很好!”
于嵪不由得看看顾指火,上一次看到顾指火没有伪装的高兴,是在破获一起大毒枭的案子,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几个人回到楼下的马丁实验室里,会议室里正在大声地争执,阿梅叫了水饺和炒饭,一个个吃着夜宵,说起话来好像是说不出的亢奋;可是姜飞等人都要熬夜的经验,知道那是一种强打精神的行为,通过不断地说话,忘却身体的疲劳。
顾指火在门口含笑说:“都休息吧,我们就睡在会议室,姜飞也不可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等养足精神,明天好好地来办这件事。症结和分歧我们三方都清楚,但是我相信,我们这些人都是有能力的人,总能想出一个各方面都满意的方案。”
顾指火说话的口吻充满信心,感染了房间里的人,吉斯也笑了起来:“我有点懊悔,不应该晚上急着过来,有顾局这样的定海神针在,哪怕迟个一天半天,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现在这种局面,我想退都推不掉,想想倒是懊悔。”
“不用懊悔,现在好得很。”姜飞接过阿梅递过来的一碗水饺说:“这件事来得突然,各方面骤然有想法,彼此有差距是正常的,但是官方和保险公司能把你们派来,就是对你们有底气。”
“那也要姜总你松口啊。”司空南山顺杆子说;姜飞摇摇头说:“不是我松口就行了,是你们上面的人还没有考虑好应该怎么办,昨天他们想的就是把东西摆在自己手中待价而沽,换取金钱也好,换取利益也罢,总之,不能让我们实验室得了便宜。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这些东西是别人送我们的,为什么我们不应该得到这种便宜,难道接受的过程有违法的行为吗?既然不违法,我们和保险公司为什么要赔钱,甚至赔上自己的名声。”
真敢说,于嵪和渊文笙对了一下眼神,不过姜飞最后一句话说对了,凭什么;顾指火微笑着挥挥手,示意大家散了找地方睡觉,实验室里经常是连夜加班,最不缺的就是折叠躺椅和沙发,渊文笙等人帮着搬了几件到会议室,不多一会,所有的人都各自找了一张床,和衣躺下睡觉,姜飞和渊文笙还是回到办公室睡。
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钟,姜飞去洗手间刷牙洗脸出来,正看见渊文笙和柴一楠在聊天,两人站立的位置有点古怪,柴一楠靠在一个办公柜旁,说话的态度有些异样;看见姜飞出来,柴一楠手中的一张小纸条被柴一楠很随意地塞进了裤子口袋。渊文笙的脸色比较苍白,若不是看到这一幕,姜飞也许会觉得渊文笙没有睡好,但现在姜飞可以肯定,原因在那张纸条上。
柴一楠向四周急速地望了一眼,看没有其他人注意,松了一口气,胸脯明显地有起伏;姜飞能看懂这些动作的意义,但是想不出两人激动的原因,可是柴一楠的态度表明,她并不愿意被人识破。姜飞微笑着走到柴一楠身边说:“一楠,今天要是没有其他安排,我们去张延海那里看看,看游戏打得怎么样了。”
柴一楠现在是姜飞的助理,前一阵子更是有些暧昧,柴一楠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一下,转向渊文笙,象是祈求渊文笙来帮助自己。可是渊文笙没有反应,渊文笙估计姜飞是看到了一点刚才的情况,没必要装饰,至于工作,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姜飞看看两人问:“你们是有了新的想法,还是在外面有了案子?”
姜飞和渊文笙的想法一样,如果有事情影响公事,那就一定要说出来;自己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渊文笙只是请来调查一些案子的,姜飞并不指望渊文笙能全心全意地留在自己身边。渊文笙示意柴一楠把纸条拿出来说:“姜飞,楚迪文还是有后手的,他不甘心放弃一切,听说朱万阙那里还有一份遗嘱,昨夜顾指火喊我们去酒吧,应该就是对此有所怀疑。”
“怀疑我们与楚迪文有关系,怎么会呢?”姜飞听了是有些吃惊,难怪顾指火会观察自己的神色,姜飞没有催柴一楠的意思,坚定的说:“我倒怕有人打错了主意,说要怎样怎样,但是在实际操作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都有不能忍受的时候,绝不会为了满足别人的一个愿望,就把那愿望当做自己的义务。”
“我知道你的处境。”渊文笙说着,脸上虽勉强带着微笑,但仍掩饰不了他语气的不确定:“你认为你的筹码够多吗?”
渊文笙以往是极少轻易说这种话的,他不是姜飞核心圈子里的人物,也不是姜飞的下属,有的时候甚至为了不表态假装没听见,但是今天一反常态,姜飞看到了不一样,不仅有些好奇:“你们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