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长时间不透风,有一点潮湿的霉气,加上打开窗户,午后灼热的海腥味直接飘了进来,整个套间地气味都有些奇怪。李兀见过多芬和瓦朗,客气地整整西服说:“这种小事怎么会劳驾你们二位,电影公司在元望市有留守地人,要是是我和他们高层联系过以后去拿的。我们目前在海上拍戏,后面陆地上地戏就准备在电影城拍,所以租下这些房子当宿舍用。”
井上樱半是疑惑半是兴奋地看着跟踪而来地两名警官,感受到李兀说得没错,自己在电影城路上被姜飞揭穿地时候就进入了警方的视线,后来一步步恐怕都没瞒过这些警察。多芬没有气馁,要是这么便宜就拿住李兀,多芬反而不敢相信;既然来了,就一切按程序办事,多芬仔细询问了李兀联系的几个人,打电话证明以后才笑着离开。
井上樱关上门,明显觉得有些纳闷和不安,李兀已经开始关闭窗户,打开房间的所有空调,对井上樱说:“打电话给剧务,让他们把准备好的用品和家具送来。”
井上樱睁大眼睛问:“你准备住在这里?”
李兀回头瞪了井上樱一眼说:“我怎么会住在这个地方,是你住在这里。”
井上樱从没听李兀说过这件事,忙不迭地说:“不合适的。”
李兀没好气地说:“不要装糊涂,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是汪伽宪和曹宝乙住过的地方,兴许两个人就留下一些线索,或者藏了什么东西。咖啡馆出事的时候,曹宝乙和姜飞都没有反应,姜飞是狡兔三窟,曹宝乙总要有地方藏秘密,和他居住的地方又不能太远,这里正合适,按照我们中国人的话说,就是灯下黑。”
井上樱并不相信会这么简单,吞吞吐吐地说:“李总,没有保安,又在如此公开的场所,会有粉丝闯进来的,很容易被媒体注意,出现差错。”
李兀恍然大悟说:“哦,对不起,先前吃饭的时候,我的情绪也被姜飞带到沟里了,是我刚才没有说清楚。剧务送东西过来的时候,就会把保安带过来,这栋楼后面有两个小仓库,我们的器材和用具一上岸就送过来,从今天开始就有人值班;你呢,可以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过来,就……总可以了吧?”
“可以了。”井上樱并不是害怕出事,而是认为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既然是拍电影,每一个细节就需要符合电影公司的做法;现在听李兀这么解释,自然没有问题。井上樱立即掏出一副透明手套,戴在手上,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查看;李兀微笑着除了套间,走到楼顶上看环境情况。
多芬回到监视室,还是继续观察李兀的动静,看到李兀上了楼顶,多芬心中暗笑,有些事李兀还是避不开;作为电影的投资人,李兀根本没必要如此亲力亲为,副导演、剧务、助理那么一大帮子人,这点小事还做不了;李兀的动作其实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也说明对住进这套单元的重视。
多芬不知道李兀会安排谁住在这里,调阅了警局的资料才发现,这部电影的导演竟然是李兀亲自兼任,不由得有几分同情李兀,出钱出力,一反平时的纸醉金迷,一定是有说不出的苦衷。不过多芬能确定李兀不会住在这里,李兀在元望市的行踪有些可疑,就是警方大部分时间,不知道李兀晚上会睡在哪里,最近一个月,跟踪李兀的警员跟丢了七次。
多芬没有迟疑,立即向局里汇报这种情况,过了十分钟,顾指火亲自打电话过来:“建立常备的监视点,这是以往一系列案子的其中一个起点,汪伽宪、姜飞、曹宝乙都在这里住过,以前是我们疏忽了。李兀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有动作,很可能是最近发现了点什么,我们就等着,看看到底是一出什么戏。”
多芬问了一句:“姜飞那边怎么样?”
顾指火沉默了片刻说:“姜飞回了德玛城,接到微林电气董事会的通知,姜飞下午正式接管那个业务中心,现在正在和各地的负责人在联系。我们已经找到帮虞孟力拍照的三名私人侦探,看了他们各自电脑里的备份,就是诺亚方舟和海湾二十四小时的照片,技术科正在分析姜飞和虞孟力为什么要这些照片。”
多芬在心里叹气,顾指火越来越沉不住气了,既然虞孟力能让渊文笙知道拍照这件事,就说明虞孟力不怕被人知道,这种情况下,只有放长线钓大鱼;顾指火这么上门去一调查,肯定是打草惊蛇了,后面再找姜飞或者虞孟力问,恐怕听到的都是一些搪塞之词。多芬晓得自己的这份担心不是多余的,后面很快就会有事来证实这一点。
多芬和瓦朗在等待中,随便说些应景的话,把所有监视头的角度都测试了一遍,让院子里的所有通道都在自己的视线中;看到一辆货车开进院子,瓦朗笑着说:“他们来得比我想象的早,我现在就是好奇,那辆林肯里真的没有人吗?车里明显开着空调,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出来,难道是睡着了。”
多芬微笑着说:“别担心,他们来到这里,就是有事情要做,现在应该还没到时候,李兀目前做的事情就是在迷惑我们。”
从轿车第一次停在拐角,多芬就已经让手下的人去近距离地检查轿车了,证明轿车里有装备,也有人移动的热源;两名警员在轮流监视,希望能找到对方的破绽,拍下一两张脸部的照片。
瓦朗扬了一下眉毛说:“你真的相信他们后面还有大的行动?”
“那当然。要不然李兀还能约姜飞到这里吃饭?他们也知道,两个人的行踪都在警方的关注下,要是真的有事,应该找那些有包厢的酒店,或者住宅区里的私房菜馆。两个人关上门,先检查一遍监听,然后想说什么说什么;李兀没有这么做,一方面是对姜飞没有信心,另外一方面就是时间调不开。不对,瓦朗,李兀的电话才打过去三十五分钟,这辆货车是从哪里来的?李兀的点可全部在我们监控下,赶紧与局里联系。”
多芬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两名戴着帽子的货车司机什么货都没搬,就大摇大摆地走上楼去,和从房顶下来的李兀一起进了屋子;林肯轿车及时地启动,正好堵在院子门口,任何人想要进去,都无法绕过这辆轿车。多芬和瓦朗都明白了,要见的人就是那两个司机,监控拍不到那两个人的脸,警方更是无法监听到房间里的谈话。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现在的状况真的很能说明问题,在这种颤抖的过程中,双方都是手段层出不穷,人是非常容易受到伤害的。瓦朗愁容满面地看了多芬一眼说:“多芬,到了这种时候,我们是不是只能祈祷,期待一切都能好起来。”
多芬冷静地通知:“各个监听-监视哨位都不要动,我们无法断定对方是真的行动,还是故作迷局,只能保持现状。我们现在已经发现低估了对手,不能一错再错,我会请求警局的支持,帮助调查货车的出发地。”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靠门的一名警员打开门,于嵪抱着一台仪器走进来说:“顾局让我来救火,赶上没有?”
“赶上了。”多芬帮助于嵪把仪器摆在桌上,开始插上电源;于嵪给仪器下面的电源器也充上电,听瓦朗介绍完情况,看看监控画面说:“亏得马丁教授预先设计了这个玩意,刚才我开着车绕的时候就开着仪器,你们猜,怎么着,在那个院子里有信号流量,不是特别的大,应该是监听的那种。”
“监听。”多芬和瓦朗顿时激动起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警方没有安排监听,那么安排监听的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人,除了电影公司本身,嫌疑最大的人就是曹宝乙和姜飞,只要找到监听设备,就能弄清楚谁是心里有鬼的人,在那么一座无人居住的屋子里,还要安装监听的设备。
瓦朗兴奋地问于嵪:“要不要去查电量?”
于嵪摇摇头说:“对方敢这么做,一定是高手,我要是没估计错,窃听设备应该是和其他电器连在一起,比如现在那座套间的空调开了,那么空调连接的窃听就随之开始工作;如果有人是晚上进去,只要开灯或者打开某个开关,相连的窃听也会开始工作。我担心的是,窃听是从汪伽宪住在那里开始的。”
多芬和瓦朗都明白,汪伽宪死后警方曾经检查过那套公寓;在姜飞被机器狗袭击以后,警方第二次检查了房间,如果两次都没有检查出来,那可就是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就算没有人任何人非议,但是当时参与的警员恐怕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三个人相对苦笑,只能希望于嵪不是乌鸦嘴,说出来的都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