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目标!成为肌肉男!
将军府的早晨是忙碌的。
当东方将将吐白之时,府里的佣人们便早早地起床,开始准备一天的工作。
在这个十分完善的工业化帝国中,佣人们依旧需要从水井中打水,需要上山砍柴烧火做饭,需要用双肩挑着商贩每日送来的新鲜蔬菜肉类,再用双手就着井水将今日的膳食洗净。
奇怪的是似乎没人会思考,为什么发电的水车不能就着管道顺流进厨房,为什么能让汽车跑的呼呼作响的新式浓缩能源不能放在灶台底下加热那口大大的黑锅,头顶明亮的灯光在这样的国家显得格外的突兀。
但偏偏就这样,他们安稳的,辛勤的度过着每一天。
大门房姓陈,是个半百的胖老头。
上了岁数的他觉得起早并不是什么痛苦的事,总是在一天之中空气湿润的最暗之时醒来,点一根老爷,也就是将军,过年时赏他的卷烟,美美地吸上一口,然后撒泡舒舒服服的尿,坐在窗前一点一点看着天色渐亮。
听着府上渐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感到充实又舒心。
菜商那新来的伙计送来的新鲜蔬菜上还沾着泥土和晨间的露水,成捆成捆地摆在大拖车上,堆成一座小山。
老陈微笑着跟小伙子打个招呼,一一核对过单据后再微笑着送他离开。
喔,今天的菜品里有新鲜的柿子,一会跟老钱讲一声,多加些糖,炒着才好吃。
老陈接过拖车的车把儿,这般想着。
哼哧哼哧。
有喘粗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莫非是刚刚的伙计落了些什么?
老陈回头看去。
一个灰发的孩子,披头散发,步履踉跄,浑身湿嗒嗒的冒着热气,就像是刚从热水里被人捞出来一样。
老陈皱了皱眉头,叉着自己的胖腰,“楼贺,你什么时候上外边野去了?”
眼神几乎已经涣散地楼贺已无力抬手,半张着嘴,一屁股坐在了拖车的边缘,像个地痞无赖那样瘫着两条腿,靠着小山似的菜堆。
老陈有些疑惑,昨天夜里这个新来的家仆很晚才回来,怎么这会儿居然在外边?还狼狈成这副模样,就像是被人拿着砍刀一路从鲜阳大街追到了核桃巷子。
稍稍歇息了一会儿,那口气能喘的上来了,楼贺随手从菜堆里抓起一颗饱满的柿子,皮也没撕就塞进了嘴里,多汁的果肉糊了满脸。
“喂!这是给后厨的!”
“吃两个他不知道!”
“你还要吃两个?”
“嗯,那我吃三个。”
老陈终究是年纪大了,手脚慢了,那小流氓没给他拦住的机会,抓起两个各咬了一口,龇牙咧嘴地望着他,就像一条护食的狗。
…………
…………
将军府的早饭相较于寻常的富人家算是格外的丰盛,馒头稀饭和咸菜这些管够的基础食物外,还有前些日子后厨余下的食材乱炖的小食锅。
他们这些下人窝在一块儿,捧着稀饭,拣着小菜,享受着一天里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扯着家长里短与街巷八卦。
“嚯,那孩子是什么时候来的佣人?瞧着面生的很啊,居然这么能吃,光我瞧见都已经是第五个馒头第三碗稀饭了。”
“嘘,据说是大小姐带回来的……”
“大小姐也是心善,出去玩还能捡个没人要的孩子回来。”
“什么捡的……你那天回家探亲不知道……他牵着大小姐的手,给了三少爷一耳光。”
“什么!可我看他……好像是个坏种儿啊。”
“不要多言……听说已经病发了,没几个月的活头了,估摸着想做个饱死鬼呢。”
“嘘,小声点,他又要来打饭了……”
下人们嘀嘀咕咕,楼贺听在耳里,浑然不觉,只是觉得饿,累,还有无穷的压力。
甚至是恐惧。
他已经产生了某种退意,想把口袋里那颗混账珠子吃进肚里然后自缢而死了。
仅仅是一个早晨,他已经生不如死了。
…………
…………
当楼贺再度浑身透湿躺倒在山头时,就连呼吸都会牵动他浑身的肌肉,引起一阵剧痛的**。
他的双眸已经模糊,蓝天与白云就像洗衣机里的蓝色衬衫和没来得及掏出来的纸巾,搅碎**在一团,看着让人心烦。
“我不行了……”
“垃圾。”
“你他妈的,老子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跑了十几公里!举着几十斤的石头两个小时!我才九岁!”
“你睡了四个小时二十三分钟,跑了三公里就开始喊‘我不行了’然后走了八公里,石头也才十五个帝国重量单位,以及,你算上联邦的年龄,已经三十岁了。”珠子严谨地纠正道。
楼贺几乎要被它气昏过去。
“再这样下去我明天就要死了。”
“明天死和你两个月后死有什么区别?”
“问题是我就算两个月把自己锻炼成巨石强僧,我就不会死吗?肌肉治得好基因病吗?”
珠子知道他说的巨石强僧是联邦一个浑身肌肉的僧人,它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肌肉治不好基因病。”
“那我这是在干嘛?练一身肌肉然后治你的脑子?然后我再去死?”楼贺的情绪有些失控,反而让他的精神好些,不至于在变态的训练后当场昏阙。
“去休息,用我教你的方式去呼吸,感受小腹处的热流。”珠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说着。
楼贺自嘲一笑,什么邪门功夫,还需要小腹的热流,那也得看这具身体的年龄啊。
他并不打算按照珠子教他的方法去做,摆烂地瘫倒在地,四仰八叉,脑海里席卷而来的困意就要将他包裹,让他沉沉睡去。
口袋里的声音带着一丝轻蔑,嘲笑道:“你庸俗的大脑也只想到在脂粉堆里死去,可两个月后你还只是个九岁的小孩,硬不起来。”
楼贺已快坠入梦乡,慵懒道:“要你管?”
“可你练成个肌肉男能促进雄性激素的分泌,说不定能在那个时间让这具身体成为半个男人,然后没有遗憾的去死。”
楼贺哼哼唧唧,翻了个身。
然后吸入一大口气,像是河流,涌进肺里,小心控制着气流洗过那具小小的、脆弱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