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惨白的月光下,那黑色的小东西显出了原形。
本应晶莹透明的表面已经变得浑浊不堪,而在其一端,还连着一根细细的肉丝。
那是一颗眼球。
这种东西霸军并非没有见过,但是大多数时候,他都不会可以去看这些东西。
在军队里待着的时候,杀死了来犯事的人之后,尸体往往都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或者干脆直接点火烧掉。
就算是这么做也是因为担心任由尸体腐烂会传染疾病。
偶尔也会有人被杀死之后眼睛比不上,但是无论是霸军还是其他同僚,都没有心思去多看两眼。
敌人活着的时候,对自己就是威胁,死了便只是一个麻烦。
现在这种环境下,霸军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的一个兵。
那人和他同属一个长官手下,不过两人是不同的小队,那也是一个骁勇的战士。
但是那人有一个习惯。
他每次亲手杀了人,都喜欢将人的眼珠子挖出来,用一个皮袋装好。
为了防止那些眼珠子腐烂了,他还找人托关系弄来了一些盐,把那些眼珠子和盐放在一起。
而每次上战场的时候,他都会把那个小皮带挂在胸前。
很多人都不好理解他这种血腥的习惯,但是他每次上阵,杀的人却总是比其他人多上许多。
别人一个小队能杀五个人,他们小队就能杀死十个人。
要是说杀死一个人就够本的话,他手上的人命足够让他不亏的死上三十回了。
但是每次离开了战场,这个人就换了一副样子。
他与其他的人也能够有说有笑,虽然军队里的人一开始都有些怕他,但是熟悉了之后,却发现这个人十分好相处。
他几乎可以随便开玩笑,却总也不生气。
每次他杀了敌人,拿着一大串没有眼球的头颅领回来赏钱,总是找机会买来军营里很难喝到的好酒和大家伙一块畅饮。
此外,军营里有人为了发泄经历摔跤玩的时候,他也是兴致勃勃的下场试试。
那些见过他在战场上的凶残行径的人一开始都不敢玩,但是他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皮带扔在地上,将一只手反在身后,扬言只要将他放倒了的人,就能赢钱。
有军官也好奇的围过来看,有人看到军官在场,心里一衡量,便上去试一试。
结果很显然,一只手是打不过两只手的,两个人几乎是刚靠在一起,那名胆大的士兵就将他掀翻在了地上。
随后那士兵竟然没有选择扑上去压住他,而是迅速的后撤了好几步。
没有人笑话这名士兵。
等他爬起来,哈哈一笑,从地上捡起钱袋,扔给了对手。
见过了那场比赛的士兵们,再也没人忌惮他。
但是作为战场上的勇士,他依旧被人尊敬。
唯有那个搜集敌人眼珠的爱好,他始终不曾改正过。
也没有向任何人解释。
渐渐地没有人再去好奇他的这种习惯,大家已经像习惯吃饭砍人一样习惯了这件事。
那时年纪尚轻的霸军,比起周围那些更加成熟一些的士兵,更加的容易接受这件事。
因为两人所属的小队很多时候都一同出任务,所以两人本来就可以算是并肩的战友。
有一次两个小队里的人去远处的城里护送到来的一批物资,结果行到荒芜人烟的半路上的时候,竟然碰上了一群劫匪。
那些人一看就是流窜在帝国边境,不时骚扰百姓劫掠一番的马匪,这些人与帝国境内的人长相稍微有些不一样,虽然都是黄肤黑眼,但是眼眶却比帝国境内的人要深一些,十分好认。
这种马匪十分凶恶,即便是碰上了小股的帝国军队,也敢与之交手。
这会也许是巧合,但在霸军看来,恐怕是早就盯上了自己们护送的这批物资。
久在边塞磨炼,几乎个个手上都有人命的边军士兵,又怎么会怵了这些人?
即便是人数少上一半,边军也是敢提着刀上的。
当下两拨人就打了起来。
那些劫匪虽然身上盔甲不如帝国士兵来得好,但终究是靠马吃饭的,一身骑术也实在了得。
纵使两队边军士兵一个个奋力搏杀,但是面对比自己多得多的人,也终究是无力回天,局势逐渐变得不利起来。
霸军格开一人的刀,回身正准备建议撤退,忽然远处出现了人影,人影之后,一具巨大的钢铁之躯踏着滚滚飞尘,轰隆声老远就传了过来。
那分明是帝国的机甲。
霸军大喜,吼了一声援兵已到,立刻又挥刀加入战阵。
就在此时,他看到不远处那名喜欢收集敌人眼球的士兵与一名马匪滚在了地上,在他们两人身边,已经躺倒了好几具马匪的尸体。
那些马匪也听到了动静,见帝国援军过来了,只好认栽,纷纷找机会离开战阵,驱马逃离。
唯有和那名士兵纠缠在地上的马匪脱身不得,眼见大群士兵朝自己逼了过来,竟然凶性大发,面对扑上来的士兵看也不看,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就朝那名士兵身上砍去。
那名士兵抬手一档,在铠甲阻隔之下没有流血,但是手中的刀却被对方给生生劈飞。
随后那马匪双眼灌血,知道自己没了活路,便将弯刀找准了铠甲的空隙,对着那名士兵扎了进去。
那士兵一声痛呼,但是却并未躲开。
他猛地一声大吼,将头盔一拳敲掉,强行忍下了伤口处的疼痛。
随后,他松开抓着对方手臂的双手,直接摸上了对方的脸,然后找准眼眶,用力抠了下去。
那马匪顿时惨叫连连,手上的弯刀也松了开来。
那名士兵满手鲜血,但却并不急着逃开,而是生生的将那马匪的一双眼珠给扣了出来,随后捧着那眼珠狂笑不止。
他这副骇人模样惊呆了周围所有的士兵,一时间,唯有马匪的惨叫声和他的狂笑声在飘**。
那马匪凄惨的吼了一会儿之后,猛的从腰上又拔出一把小匕首,直直的朝着笑声传来的方向刺了过去。
那名士兵正兀自狂笑不止,见到马匪偷袭,正要闪躲,却忽然伤口一疼,整个人动作都停了下来。
眼看马匪的小匕首就要扎中他的胸口,忽然一道白光扫过,马匪的半个脑袋凌空飞起,只剩下剩下的半个还连在了脖子上。
透过豆腐一样的脑浆升腾起来的热气,霸军清楚的看见那名士兵对着自己笑了一下,然后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