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睡着了吗?”
落天率先问出口。
俊城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还有一些放下心来的模样。
在看到这屋中漆黑一片的样子的时候,除了疑惑之外,俊城还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屋子里面的人可能已经离开了。
不是如同去开工了因此不在家中这种暂时的离开,而是在那天晚上之后,便彻底的消除了自己的痕迹。
这样的想法在俊城心中延伸出了另一个更加不好的推测。
如果此前住在这屋子里的人离开了,那么恐怕屋中所有有用的痕迹都被抹除掉了。
那是一个即便在城家家主重伤倒地的时候也以清除道路上的血迹为优先的人,相比这间屋子中的痕迹也不会被他放过。
父亲深藏在心中的秘密,定然有这种程度的重要性。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么今天这一趟三人恐怕只是白费了力气。
之前在屋外寻找血迹的时候,俊城便已经意识到了那个推测中清除血迹的人的谨慎。
越是靠近目的,道路上的血迹便越是难找,按说父亲和那名劳工身上有不少的外伤,应该会留下不少的痕迹,但是在这道路上却几乎找不到什么明显的存在。
至于没有被清理掉的血迹,除了落天偶然在石缝之中发现的那一处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地方。
那个人一定是心思细腻,而且深知父亲秘密重要性的人。
那是重要程度超越了人命的秘密。
为了隐藏好盘城想要隐藏的事情,盘城不惜将重伤的自己和死掉,或者只是濒死的劳工伪装成与这间屋子没有关系的样子倒在街道上。
而且,根据落天和他那名随从的说法,盘城也隐藏了自己受伤的情况。
在昏迷过去之前,盘城曾经告诉俊城,自己是被刺客所伤,但是落天和他那名随从却告诉自己,盘城并非是被刺客袭击。
究竟是如何重要的事情,以至于盘城需要连自己受伤的情况也隐藏起来?
还有族中的那名医师,恐怕父亲在自己不在场的时候便已经叮嘱过他,要配合自己隐藏他身上那些伤口的情报。
不然的话,一个医师如何会看不出父亲受到的伤到底是什么伤?
所有的人都在说谎。
父亲,医师。
那些人都想要将事情对自己继续隐瞒下去。
而且如果真是这么重要的事,那么委托城内的治安所调查也根本就行不通,更不要说是和城外皇族的那些士兵扯上关系。
到头来,能够依靠的人,却只有出来崖城,此前与自己并无多少交情的落天,还有他那名随从。
俊城在心中暗暗低吼,父亲,为何要对我隐藏?为何不能明白,在这家族之中,唯有我对你忠诚敬爱?父亲,辛劳,质朴,愚钝的父亲。
对于伤害了盘城的凶人,俊城心中满是恨意。
与为父亲讨回公道相比,其他的事情全不重要。
哪怕是要做下令会令父亲责骂自己的事情也好,唯有这一点不可退让。
为家族,为妻子,为兄弟,为儿子奉献了自己的父亲,唯独没有替自己留下什么。
俊城早在许久之前,便撞见了母亲与叔叔之间的苟且之事,从那时起,俊城的心中便充满了悲愤。
对美丽但是不忠诚的母亲,对冷峻但是不坦**的叔父,对可靠但是不聪明的父亲,对有心但是却无力的自己。
多年来,俊城头一次感觉自己有了让父亲依靠,为父亲找出伤害他的人,并将其治下罪行的可能性。
对于这份可能,俊城自当全力以赴。
每一个几乎要让到手的线索远去的情况,都能够让俊城变得急躁起来。
一如方才他打开木门,却什么也看不到的时候。
那时候,最先出现在俊城脑海中的事情,便是这屋子中的人已经离去,并将所有可能的线索全部消除。
然而如今落天的那位随从,却说出了这犹如天籁之音的话语。
屋中有人。
这便足够了!
这就是为父亲讨回公道的线索,将那人抓起来,审讯他,拷问他,若有必要,便是折磨他也在所不惜。
父亲一直教导自己要爱护城中百姓。
但是如今城里的百姓之中却有人化身毒蛇,那边只能将其抓获起来,让他明白伤害了父亲会有何代价。
俊城心中泛起一丝激动来,他几乎是急切的看着苦卞,迫不及待的问出话来。
“还有什么?有几个人?”
苦卞将视线转过来,冷静的迎着俊城火热的目光,仿佛是傲然对着骄阳的千年寒冰。
俊城被他双眼中的冷彻之意影响,整个人也呆住了,然后心中的**也逐渐冷却下来。
然后苦卞才开始回答俊城的问题。
“我不知道。”
随后,不顾俊城和落天两人惊愕的表情,苦卞抬起脚走进了屋中。
进到屋中的同时,苦卞忽然扬起两只手来,手掌对手掌用力的拍了几拍,清脆的声音在小屋中回**,足够让无力所有的角落都察觉到有人进来。
“冒犯了。”
苦卞沉稳的说出这一句话,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只便于携带的小型灯具来。
随后苦卞拧亮了灯具,朝着屋中四下一照。
待苦卞进去屋中之后,落天和俊城也跟着进了去。
屋中漆黑一片,即便是就在身边的另外两人,大家也看不见,唯能听到黑暗之中三人不尽相同的喘息声。
落天摒息静气。
俊城气息粗重。
苦卞呼吸平缓。
待苦卞放出了亮光之后,俊城和落天两人的视线都不由得跟随这屋中那唯一的一点光线移动。
苦卞随意的在屋中一照,随后将手上的灯光有意识的朝着一些地方放了过去。
墙角,墙壁,旁侧的小门,通往屋后的一条窄小过道,大堂正中......
苦卞手上的光线忽然猛地一滞。
俊城和落天的视线和停留了下来,俊城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落天却知道刚才苦卞手中的灯光掠过的地方是什么。
苦卞将手上的灯具缓缓移动了回去,范围并不大的光亮照在了大堂之中的某件物品上。
灵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