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幽香袅至,落天心中一动转过身去。
优伶由那名中年侍女服侍在侧跨过屋栏走了进来,面色平静,但是眼中的一抹哀怜足能抵人心头。
落天下意识的跨前一步。
“优伶夫人......”
说出这一句话来,落天便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
优伶在落天身边稍稍停顿,屈了屈身子,不失优雅的回应了落天的招呼,然后不多看他,直接朝着昏迷的盘城走了过去。
流城站起身来,让优伶在盘城身边坐下,随后立在一旁注视着兄长。
“嫂嫂......”这个外貌野性的男人极力的安慰自己的亲人,只是看来他在工地上与那些劳工待得久了,并不善于宽慰女子,停顿片刻,流城也只挤出一句话来,“莫要太过担忧了,医师说了,长兄他不会有性命之危。”
说完话,流城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安慰实在拙劣,便止住了口。
优伶没有转过身来,微微点了点头,被华服包裹的背影看起来也分外惹人怜爱。
随后,优伶缓缓的伸出手去,探出手指在盘城面上轻柔的拂过,动作中满是柔情。
这一幕看得屋中人都不由心生感慨,叹息不已。
能够娶到这般美丽温柔的女子为妻,盘城此生也不亏了。
“俊城,”优伶缓缓开口,声音轻柔苦楚,让人心碎。
母亲叫自己,俊城立刻上前两步,微微俯下身子,唤了一声,“母亲。”
优伶转过身来,将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俊城身上,看向对方的眼中满是欣慰之情。
俊城不但生的比他父亲要俊美许多,而且性子也甚好,对于父母也是十分孝顺,不管何时,看到儿子,优伶心中总是能够宽慰不少。
“你父亲,昏迷之前跟你交代了什么没有?”
优伶轻声问道。
落天顿时感到有些尴尬。
优伶想问的多半是城家的事务处理之类的事情,自己不过一个外人,实在不好在此停留。
正当落天身子一动,就想要先告辞离屋的时候,忽然感到后腰轻轻被人点了一下。
这是苦卞的动作无疑,而且看样子是要让自己停留下来。
虽然不知道他是做何打算,但是落天还是皱了皱眉,将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但是这样的情况他终究觉得有些尴尬,便将目光游离开来,在屋中随意的扫视起来。
耳边俊城低沉的声音飘忽而至。
“父亲他叮嘱......城里有刺客,嘱咐我们近期莫要随意离开宅子在城中随意走动,城里的事务便由我和流城叔叔一并打理,然后......要我们遣人去嘱托一声,让城中的治安所加强城内警备......就是这些了,父亲他身子虚,没多会便昏了过去。”
说道最后,俊城的声音中已经是压制不住的担忧悲伤。
城家比其他家族的情况有些不同,族内人丁稀少,家族历史上大多数时候都是单传,带了盘城这一代时候情况稍微好些,有了一个兄弟,加上早早就得了一个儿子,族中也颇有些兴盛的样子。
城家人知道自己族中人口稀少,因此族人之间关系格外紧密,父子兄弟之间,都比其他家族更要亲热些,如今盘城忽然受到袭击,昏迷不醒,自然是令俊城悲痛不已。好在医师确保了盘城性命无忧,才令俊城安心不少。
优伶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刺客......
落天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立场有些微妙。
盘城身上的伤口,虽然看不出来是什么样子,但是光从医师包扎的痕迹便可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盘城的身体必然被破开了许多地方,或者就是创口极大。
这样的事实虽然浅显易得,但是却可以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更进一步的证明了袭击盘城的,绝不是什么刺客。
刺客不是战士,能够隐秘的杀死目标便绝不会大张旗鼓,而对于像盘城这样不会武功的人,但凡能够被赋予刺杀任务的人,都能够轻易将其抹杀。
但是如今看来,盘城浑身绷带缠绕,但是却依旧留得命在,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袭击盘城的人,绝非是什么刺客,莫说是如那一晚落天所遭逢的那些黑影,就连寻常的刺客都不会坐下这般粗糙的事情。
将目标弄得满身伤口,但是却没能够取其性命。
倘若对方真的对盘城怀有杀心,那也只能说那名凶人是个并不如何高明的使刀弄剑之人。
但是这些推论落天与苦卞心中清楚,其他人便未必了。
城家的人不弄武功,优伶这样的女子姑且不提,就连流城和俊城也不懂格斗之法。
在他们这样的外行人看来,盘城说是遇到了刺客,那么便是遇到了刺客无疑。
但是在崖城之内,许多年来莫说刺客,就是寻常逞凶斗狠的杀人犯也是少见。
然而落天刚一来崖城,便招来了刺客。
而那些刺客行刺失败之后,落天被崖城的主事家族藏于族中,那些刺客定然会因此而心有不甘,以至于迁怒城家之人。
如此一来,盘城会遭到刺客行凶,便可说的通了。
不然的话,以城家在崖城的名望和盘城本人在城中广受爱戴的情况来看,崖城里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他下手,至于外来的凶手,更是不可信。
城家独居于此,从未与人结仇,哪里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对家主有杀心的对手?
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了,倘若自己与苦卞对那些刺客不了解,也不懂武功的话,那么在自己族人遭受到如此待遇的情况下,难免会迁怒旁人。
心中这样一思量,落天便暗道不妙。
优伶看起来仍旧沉浸在悲伤之中,俊城也忙着安抚母亲,唯有站在一边的流城,面上表情逐渐阴郁,而且目光时有时无的朝着落天这边瞧过来。
落天只觉得在屋子中待得实在有些难受,便低声打了招呼,带着苦卞从屋中出来了。
出了医室的门,拐过几步之远,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意料之中的急促脚步声。
转过一个拐角,落天便止住了步伐,同时示意苦卞莫要妄动,便静静的等候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