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启心都提到嗓子眼上,眼睛死死盯着这个爬起来的丧尸。他感觉到身下的郭云在不停的颤抖。
丧尸并没有注意到两人,浓烈的血腥味吸引着它往石通的方向爬去。接着,又爬上来两只,跟在第一只丧尸身后,嚎叫着紧跟上去。赵天启听到石通惊恐地喊叫声,不一会儿,他听到轻微的枪声,应该是鹰叔醒来开的枪,因为鹰叔的枪配有消音设备。
赵天启发现没有丧尸上来后,松开捂住郭云嘴巴的手,头向前伸出,通过前方通风口往下望去,房里已经没有丧尸的影子。确认安全后,赵天启自己往前爬去,让郭云跟在自己身后,没过几分钟,两人到达孙医生的诊断室。
孙医生的诊断室比刚刚那间要大上许多,房中间有一个问诊桌,桌子上亮着一盏台灯,顺着灯光照亮的地方,能看到地上凌乱躺着五六具丧尸的尸体,尸体头部弹孔证明它们被一枪爆头打死,快要凝固的血液淌了一地。左侧墙边还有一道房门,上面写着休息室。房间里还活着的人正在激烈地争吵。
赵天启拆下狙击枪,整理下自己的衣服,拉着郭云走到一旁,听他们在吵什么。
“他肯定被感染了,把他赶出去,要不然大家都得完蛋!”一个穿着护士衣服的女人满脸涨得通红,指着石通说道。
“大姐,我没有被感染,他们在咬到我之前,就被这位领导给消灭掉了。”石通急得满头大汗,害怕自己会被赶出去。
“放屁!你看你手上的血,流了这么多,肯定是被咬的,我要有枪,我现在就打死你!”那女人声嘶力竭地说道。
石通的脸瞬间变成猪肝色,一把掏出怀里的手枪,指向那女人说道:“你信不信我先打死你?”
女人瞬间吓得不敢出声,望着石通的眼睛里散发出怨毒的光芒。一个戴眼镜的老医生赶紧走到两人中间做和事佬,劝说他们不要争执。
老鹰冷眼旁观,看到赵天启进房后,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捂着肚子走上前,问道:“没事吧?”
“没事,鹰叔,这个给你。”赵天启把枪跟子弹递过去。
老鹰接过自己的爱枪,对赵天启点点头。
“鹰叔,朱丽呢?”赵天启四处看了看,没有见到她。
老鹰指着一个房门说道:“用力过度,晕过去了,现在在休息室的**。”
赵天启松了一口气,注意力又被争吵声吸引,那边似乎有了结果。
“这位石警官,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有点敏感,没别的意思,我来给你处理下伤口吧,这样**在外面很危险。小彤,你去准备下包扎的东西。”孙医生找个理由把护士支开。护士一脸不情愿地去准备工具。
孙医生又回过头,安抚石通的情绪,石通脸色才慢慢缓和下来。
孙医生扶了下眼镜,看到矛盾被解除,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他拿起石通的手,开始认真检查。
护士端了一盘医用器具过来,站立在一边。孙医生处理好伤口,嘱咐道:“我现在帮你缝好了,待会让小彤给你包扎一下。你这只手就不要太用力,要不然伤口会裂开。”
孙医生见石通点头后,走到护士身边,轻声说道:“我看了下伤口,只是割伤,不会变丧尸,你给他好好包扎,顺便道个歉,待会可是要一起生存的。”
护士淡淡哦了一声,走上前给石通包扎伤口,生硬地说道:“刚刚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没关系,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拿枪指着你的,伤口就麻烦你了。”石通尴尬地别过头去,任由护士包扎伤口。
护士包扎完毕,起身去放工具,一丝冷笑在她脸上闪过。
赵天启拍了拍石通的肩膀,笑道:“石警官,别为这事烦心了,好好休息一下,待会逃出去,你可是主力。”
“赵兄弟你就别取笑我了,你没看到刚刚我那怂样,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刚刚对不起,为了逃命,差点害你们两陷入危险之中。”
赵天启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这不是没事嘛,别内疚了,换做是我,我也会那样做,人之常情。再说,公园那里的事,我还欠你人情没还。”
一晚上的同生共死,赵天启对这位警察惺惺相惜,早把他当成熟悉的人。赵天启知道自己只会跟很熟的人才会聊这么多话,喜欢的人除外,他微微瞅了郭云一眼。
石通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他撑着椅子站起来,郑重说道:“下一次,我再也不会丢下伙伴逃跑了。”话音刚落,石通突然脸色大变,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赵天启慌忙去查看,却被老鹰一把拉住。
“我说他被感染了吧,你们还不信。”护士退到角落,惊恐地说道。
孙医生难以置信地望着地上挣扎的石通,自己明明检查出那不是丧尸咬出的伤口。
石通停止抽搐,睁开绿色的眼睛,恶狠狠地向赵天启扑来,众人一阵惊呼。
郭云见此一幕,惊得连忙向赵天启跑去。
赵天启手无足措,拿着虫足的手微微发抖,眼前的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眼见石通快要扑到赵天启身上,老鹰快速抬手,只听枪声一响,石通的身子缓缓倒在地上,鲜血把地面染红。
朱丽被众人的动静吵醒,打开休息室的门,虚弱地问道:“发生什么事呢?”
护士连忙迎上前去,解释道:“刚刚有个感染的人变成丧尸,现在被解决掉了。你休息好了吗?要不再睡会儿?”护士露出讨好的笑容。
朱丽摇摇头示意不用,她环顾四周,看见赵天启等人,连忙走过去。惊喜道:“天启、郭云,你们到了啊,还有一个警官呢?”
赵天启放下手中的虫足,一阵沉默。
老鹰指着地上的尸体,淡淡说道:“死掉了。”
“怎么会这样?刚刚还在通讯器里听到他说话……”朱丽伤感不已。
郭云突然开口说道:“护士,你刚刚是不是动了手脚”
众人眼睛齐刷刷往护士看去,护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冷冷说道:“小姑娘,你可别血口喷人,刚刚大家都看到他是被丧尸追过来的人,那时候肯定被感染到了。”
“我家皮卡被丧尸咬后,基本上两三分钟就会变成丧尸。刚刚和天启一路过来,见到其他人被感染的速度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石警官十多分钟都没事,直到你包扎好伤口后,他才病发,时间差不多就是两三分钟。我怀疑……”郭云顿了一下,双眼凝视护士,缓缓说道:“你在包扎的绷带上做了手脚。”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这么诬陷我。”护士恼羞成怒地说道。
“那我去看看那些尸体,如果没问题,我给你道歉。”郭云说完便往那堆丧尸的尸体走去。
护士连忙拦在她身前,厉声说道:“丧尸身体还有病毒,你想被感染吗?想死别带上我们!”
“石警官跟我们一起逃命过来,眼见有活下去的希望,他却……我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虽然他有点胆小,但总比某些人的蛇毒心肠好太多了。”郭云声音微微颤抖,双眼毫无畏惧地直视护士的眼睛。
“我去看。”赵天启面无表情地走到一堆尸体旁,一眼便看到其中一具尸体旁边的血迹有被擦拭过的痕迹。
赵天启又走到石通尸体前,拆开绷带,绷带里侧沾了一块乌黑凝固的血迹。他身体微微颤抖,把绷带砸在护士面前,沉声道:“孙医生缝好的伤口,会流出这样的血?”
“谁叫他刚刚拿枪指着我?!就算我不杀他,就他刚刚那表情,待会一定会开枪打死我!我只是先下手而已!这样不好吗?他受伤了,待会就是个累赘,死掉不是更好吗?这样总比做丧尸食物要好。”护士丧心病狂地嘶吼道。
“下一次,我再也不会丢下伙伴逃跑了。”
石通临死前的话在赵天启耳边响起,那个瘦瘦高高的警察,那个抓着方向盘大呼小叫的警察,那个为自己力量惊叹的警察,就这样倒在血泊中,没有死在丧尸嘴里,却死在人类的怨恨中。
赵天启心里堵得慌,看见护士那个疯狂的样子,心里一种无名的怒火升腾起来。他只觉得脑子里的一个开关被打开,周昊的战斗意识涌遍全身。
护士只觉得眼前一花,赵天启已经消失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时,一股杀气迎面扑来,犹如一条毒蛇,给她带来死亡的气息。她吓得瘫坐在地,一只虫足离她逐渐放大的瞳孔越来越近。
“天启!”老鹰大声喝道,脸上难得出现震惊的表情。他刚刚恍惚看到自己队长的影子。
赵天启猛地停在护士身前,虫足稳稳停在护士头前一厘米处。一滴眼泪顺着赵天启的脸庞流下来,他哽咽道:“他只是想活下去,跟你一样,只是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