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场小小的风寒引发了高烧,这让安琪儿小姐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备受打击。好在爱德华先生立刻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就像多年以来他们相处的那样,在对方需要的时候给予最有利的支撑。
历经一周,高烧终于退下去了。爱德华先生喜极而泣。他的安琪儿再一次重返人间。
的确,每一次发病对于安琪儿来说,都是经历了一次告别。这一次的重生促使她下了一个决定。当能够下床来稍微活动的时候,安琪儿便催促爱德华回庄园去。
如今的爱德华已然别是一番心境。再三确认了安琪儿的情况后,他没再耽搁,踏上归途。
一路纵马狂奔,披星戴月,直到进入庄园的领地,来到湖边,爱德华已经浑身是汗。
寂静的夏夜,湖水泛着粼粼的微光。
爱德华才发现这景色如此清美。
卸去了心理的重负,爱德华格外轻松,也深感疲惫。他翻身下马,退去外衫,跳入湖中游起来,整个人一下子都清凉了。
游了一会儿,爱德华收身,靠在岸边的大石上小憩。
夏风吹来,身心舒畅。
2
爱德华先生缺席的日子里,珍妮开始烦躁不安。
真希望安小姐能够平安啊!
窗外夏虫叫不停。珍妮无心睡眠,悄悄地从自己这一侧下楼,来到花园里乘凉。漫无目的沿着小路走着,不知不觉看到大湖,珍妮才发现自己走出去很远了。
浑身燥热,珍妮想了想,索性褪去外衫,慢慢走入水中。
清澈的湖水映着天上的星光,珍妮掬起一捧水,水里有个晃动的星空。珍妮潜入水中,整个人都沁入清凉世界,身与心都舒展了。这是她的世界,没人打扰,没有烦躁。
这片湖是自然形成的,后来又经过人工整理,清除了水草,并垒砌石块加固了堤岸。珍妮仰靠最大的一块石头,真是放松的时刻啊。
珍妮轻轻地哼唱起歌来:
夜空里有我的眼睛,但我并不是用它来看你……
你的心里如果有我,必定能看见我眼里的星空……
有些花不需要你过分怜爱,有些花会自开自败……
歌声自湖面飘散开来,融进苍茫夜空……
爱德华正沉浸在湖水的清凉之中,突然听到阵阵歌声。
他猛地睁开眼睛,再三确认,没错。
男人惊惧地望向湖面,歌声自大湖那一面飘过来。
男人屏住呼吸,真以为自己走入了精灵的世界……
3
珍妮仰躺在湖面,双手轻轻拍打着湖水,慢慢地将一首歌唱完,她起身来。就在这时,水面意外的有些波动,一圈一圈**漾开去。珍妮突然发现,这动**是从对面传来的。
珍妮心里突地一跳。接着,远处的水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啊?!”珍妮惊叫出来。
借着明亮的星光和水面的波光,爱德华也正不能置信地瞪着她。
“爱德华先生?!”
“珍妮?!”
两个人同时大叫。
珍妮的惊恐无法言说,她本能地向大石后面缩进去。她身上只有内里的衬裙,已经完全贴在身上,身体的曲线无法避免地透出来。
“对不起!先生!我……对不起!……”突如其来的惊恐令珍妮语无伦次,她带着哭腔。
“珍妮!”爱德华下意识地向她游过来。
珍妮听到了:“先生!求您了!别过来!”
像一只小鹿面对危险的猎捕,她惊恐地捂着胸口,尽力瑟缩到岩石之后,不让自己暴露在爱德华的视线中。
“好!好的!”爱德华才反应过来。
他们此刻的境遇是如此尴尬,两个人全都没穿什么,这令他同样无措。
“珍妮,听我说!别害怕!”
“先生!我不知道你回来……”珍妮吓得完全没有了平日的镇定,她胡乱地解释着,话语断续,声调颤抖,带着哽咽。
“这不是你的错!我突然决定回来的!”爱德华不敢再动。“珍妮,我转过身,你去穿衣服!”
“谢谢!先生!”珍妮已然掉下泪来,双手抱胸瑟缩着,抖作一团。
水声哗啦啦地响着,珍妮听到了,是爱德华正转过身去。
“珍妮,我转过去了。”
珍妮慢慢探头,果然爱德华背对着她,身体缩进水里,只露出头来呼吸。
珍妮长出了一口气,拼命地游向岸边,飞速上岸,抓起衣物胡乱地套在身上。她跑开尽量远的距离才敢出声:“先生,我穿好了!再见……”
接着便逃命一样拔足狂奔。
上帝呀,这一段路怎么会这么远……珍妮的泪水又掉下来。
4
“珍妮?!”爱德华迅速上岸穿好衣服,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唿哨一声叫来马,爱德华翻身上马,冲着小小的影子飞奔而去。
珍妮听得见身后发狂的马蹄声,一下一下踏在她心里,像是索命的神祇。
“我该怎么办?!上帝呀!要怎么样才肯停止惩罚?!”珍妮被惊惧的泪水模糊了眼睛,而马蹄声已经掠过身边。
“珍妮!”爱德华大叫着,勒紧缰绳,那马在珍妮面前旋了一个大圈才能停住。爱德华几乎被惯性甩下马来。
“完了!”珍妮在心里大叫一声,再也没有力气狂奔,一下扑倒在草地上,浑身瘫软。
爱德华跳下马来,两步就冲到她面前:“珍妮!”
珍妮匍匐在草地上,看到他的脚步,只能拼命地向后缩着,裙子划过草地,露出光滑的小腿。
“先生!求您了!别过来!”
“珍妮!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爱德华实在忍无可忍,大喝了一声。
这一声出奇地见了效果。珍妮被他吓得呆掉了,只能愣愣地望着他。
女孩子的头发湿透了,贴在额上,脖颈上,侧脸上。夏天的裙子本就单薄,面料又极为柔软,此刻早就全都湿了,贴在身上。即便是夜晚,也能看得出玲珑的曲线。爱德华觉得心好像要停止跳动了。
珍妮跪坐在草地上,缩成一团,垂着头,把双手尽力地护着胸口,泪水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先生……”
除此之外,她说不出别的话。
“啊,该死!”爱德华猛醒,他连忙取下自己的外套。
男人宽大的外套包裹住女人娇小的身体。
爱德华将衣襟搭在一起,裹紧一些。珍妮如同得到特赦,将衣襟死死地抓住。
“先生……我……”她连惊带吓,还有害羞,泣不成声。
“珍妮!”爱德华呢喃了一声,轻轻将她拥进怀里,“别害怕!嘘……”
他动用了常用的语气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温柔,盛着满满的怜爱。
珍妮终于安静下来,爱德华才放开她。他为她擦去泪水。珍妮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对不起。是我的错,突然要回来。我吓到你了!”爱德华说。
珍妮不敢应声。更不敢撒手,因为手里攥着衣襟。
“这件事我们谁都不要说,好吗?”爱德华看着她。
珍妮拼命地点头,像一只小鸡在啄米。
是的,先生,打死也不说!她在心里应和。
爱德华抱着她的肩头,帮她站起来。他牵过马来,将珍妮抱上马,再把缰绳递给她:“珍妮,你看,我不是跟你一样狼狈吗?”
珍妮下意识地看了看他。
的确,爱德华也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珍妮噗嗤笑出来,才觉出气氛不对,连忙别过脸去。
“好了!坐好!”爱德华命令道。
“先生,那您呢?”这路还很长,珍妮担心。
爱德华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一拍马身,骏马便带着珍妮向主宅奔去。
看着珍妮的背影瞬间远去,爱德华双手叉腰站了几秒钟,再环顾四周,风声带来远处湖水波动的声音,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爱德华退后两步,扑通一声坐到草地上,随手拽过一根青草,用手指捻着。夏夜的风带着微微的躁动。
爱德华索性仰面躺下,伸开四肢,星空在头顶,大地在身下,而他眼前,是珍妮从未显露过的一面。
她惊恐,她害羞。
她害怕他,像一个正常的女人面对男人那样地害怕他……
湿漉漉的头发、衣裙、身体……
哦!该死的!
爱德华猛地翻身趴在草地上,攥紧了手里的青草……
5
珍妮回到主屋门口,翻身下马,向身后看了看。夜色正浓,全然不见爱德华的身影。珍妮摸摸马的脖子:“你能找到主人吧?”
骏马自通人性,亲昵地蹭了蹭珍妮的头发。珍妮已经从惊恐中脱离出来,她揉了揉马的耳朵:“那么,去找他吧!告诉他,他是位好心的先生!”
马抬起前蹄得得地踏了两下地面,便转过身,亮开四蹄,飞奔而去了。
珍妮望着渐渐安静的夜色,站了片刻,裹紧爱德华的外套,走回自己房间去。
这段路程真不近,不过爱德华也不着急,他慢慢地走着,竟然感觉到这是从未有过的享受。渐渐地,远处传来马蹄声,爱德华愣了一下。
他抬头望向远处,他的骏马正向他奔来。
“哦!珍妮……”爱德华低声呢喃。
转眼间,马已经来到跟前,围着他绕了一圈停下来。爱德华迎上去抱住马脖子拍了拍,没想到这匹马也像是与他一同经历了一次情感的洗礼,嗅了嗅他的头发,然后使劲蹭了蹭他的鼻子。
“噢?!”爱德华大笑起来。“珍妮跟你说了什么?”
骏马即刻仰头打了一个鼻音。
“她抱怨了?”爱德华吃惊地看着它。
骏马不满地扭过了头。
“她……到底说了什么?”爱德华立刻紧张起来。
马又开始蹭他的头。
“她让你来找我?她说我是好心的先生?”
骏马高兴地舔上他的脸。
“啊噢!哈哈哈……”爱德华知道自己猜中了,大笑起来。
骏马知道主人的开心,低头蹭上他的胸口。
“不!你可别这样对珍妮!”爱德华恼火地训斥它。
骏马停下来,对着他哼了一个更响的鼻音。
“噢!”爱德华赶紧甩了甩头。“坏家伙!哈哈哈……”
他翻身上马,纵马在夜色中奔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