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都耷拉着脸，歪头吐了一口唾沫，气呼呼地继续说到。
“她在吴方凯身边潜伏了二十年多年，虽然说她的目的就是执行“白蚁计划”，但人心总是肉长的吧，这么多年来，难道就没有一点夫妻感情吗？”
这些话原本应该是要烂到肚子里的，可是，酒精上头后的曹都，已经有些无法自控了。
他醉醺醺地侧躺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仰天长叹了一声，原本黝黑粗糙的脸，因为酒精的作用也变得白里透红，他的内心更是感慨万千。
“为了组织，她就像是一枚冰冷的棋子，被组织按在棋盘上肆意移动……”
曹都半睁着眼睛，悲哀地看着吕国泽，颇有一副踌躇满志的诗人且不得志的模样。
“到头来，换来的不过是一场家破人亡罢了，不仅自己丢了性命，还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送上了断头台，凶手还是自己的男人，你觉得可笑吗？”
吕国泽的意识还算是比较清醒，最起码不会像曹都这样胡言乱语，在吕国泽看来，这确实是曹都在酒后胡言。
身为拥有着唯一政治目标的同志，其内心的目标，必定是坚定不移的，柳枝同志完成了任务，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了，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你是不认同组织的做法吗？”
吕国泽皱着眉头问到，毕竟曹都的言论已经出现了政治思想倾斜，语气还充满着不满的态度。
“我当然不认同了！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我就保持反对态度，难道你忘了吗？”
曹都回忆起往事，闭上眼睛，四周充斥着漫天的浓郁酒气，他缓缓吸了一口，继续说到。
“可惜根本没人能关注到我的意见，听说卢什市政府还颁布了屠蚁令，真不知道他们还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曹都对于屠蚁令也只是略有耳闻，像是常年呆在永生教堂的吕国泽，则更是对此一无所知，而且他也没太在意。
吕国泽看着曹都这副模样，他有些担忧地问到。
“你该不会对组织有什么别的想法吧？而且，关于你对李祥采取的行动，也肯定没有告诉主教大人。”
吕国泽看似平淡无奇的问题，但传到曹都耳中，如同被电击一般，瞬间挺直了腰背，坐起身来，急忙解释到。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只是觉得柳枝同志的死不值得，有些替她惋惜而已，至于保护李祥这件事，完全是我的个人意愿，当然没有告诉主教。”
“我们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主教有他自己的考量，我这么做，不过是有备无患……”
曹都微微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望向四周，警惕着周围的环境，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呢，他实在是谨慎过头了。
不过，他接下来的音调依旧降了几分，几乎是在哈着气说话，瞥了一眼吕国泽身后，处于昏迷状态的李祥，才继续说到。
“总的来说，你不是李祥本人，就算你费尽千辛万苦，爬到董洁雪身边，那又能怎么样？”
“你以为董洁雪那个老狐狸，会相信你一个冒牌货吗？”
说着又瞥了一眼吕国泽身后的李祥，再降了几分音调，轻轻说到。
“只有真正的李祥，才有机会让董洁雪那只老狐狸卸下防备……”
说到这里，曹都一扫之前的颓势，用着坚定的语气继续说到。
“组织的目标，就是我们同志心中的目标，你放心，在大是大非面前，我还是分的清的。”
“那好！既然我们的目标相同，那么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不过，你要明白一件事，你的计划只是备用手段，比起他而言，我还是相信我自己。”
“同时你要保证，他永远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不然的话，任何可能会出现暴露我身份的举动下，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曹都对着吕国泽苦笑了两声，吕国泽此时一副当仁不让的气势与曹都对视着，这也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比起相信三十八年前亲口拒绝参与“白蚁计划”的李祥，他更愿意相信自己。
只见曹都郑重地点了点头，吕国泽这才松了一口气，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
“卢什市政府一定会被我们推翻的，他们的卑劣行径，也终会暴露在阳光之下。”
谈话中的二人皆未注意到，昏迷状态下的李祥，他的手指猛然抽搐了一下，胸膛也开始剧烈起伏……
吕国泽顿了顿语气，接着说到。
“这么说来，吴浩的意识体已经被你们拿到手了，那么也就代表着，沉寂了三十八年的“白蚁计划”终于迎来了启动期。”
提到这些，曹都的心情似乎发生了微妙的转变，阴郁的情绪也在逐渐消退。
柳枝的死亡代表着潜伏期的计划结束，启动期的计划正式开始，而曹都则是启动期计划的负责人之一，抓捕缺失“爱”的实验体，则是启动期计划的第一步。
“柳枝同志的牺牲就是启动“白蚁计划”的开端，不仅如此，就在三天前，我带着郑州，还有赵烈，去抓捕缺失“哀”的实验体，是一个天真可爱，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仅靠着说几句话就能让她跟我们走。”
吕国泽喜出望外地抓着曹都的臂膀，重重地晃着他的脑袋，仿佛要把曹都摇到轻微脑震**，迫不及待地问到。
“真的吗？真的这么顺利吗？看来我必须要加快进度了！”
曹都轻轻一笑，推开了他的双手，坦然地说到。
“我放她走了，把她留到计划的最后吧。”
吕国泽猛地愣住了，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也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毕竟他面前的这个人叫曹都。
如果是他的话，恐怕这个缺失“哀”的实验体小女孩，早就被他带到了地底世界，连同着吴浩一起……
还未来得及多想，吕国泽只感觉到屁股被人轻踢了一脚，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鸡皮疙瘩瞬间布满全身，李祥那有些慵懒迷糊的声音，从他背后幽幽地传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这里是哪啊？”
“我靠！你…你…你你不是那个……”
“说！你把吴浩的意识体带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