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上午的讨论，张锋确定了几件事。
街猫组织并没有阻止自己寻找记忆，但他们在阻止自己寻找林佳然这件事上，是有过确实行动的。
德瑞斯坦有可能知道自己的过去，也必然知道自己身上这些机械生命体的秘密。
在联邦高层，存在一个规模不大的团体，他们知晓关于自己的所有事，抹掉了自己存在过的部分证据，并向外界声称自己已经阵亡。
“不管怎么说，根据现有接触过的证据来看，我们能猜到的，就这么多了。”
谢里曼说完，将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发出了一阵满足的呻吟声。
即便是他，如此新鲜的果汁喝过的次数也是有限的。
张锋看着那个画满了圈圈线线的纸条，挠了挠自己的眉毛。
“不管怎么说，莫里尼这条线是不能断的，我们得在这儿等高登醒了问明白再走。”
“当然了，你得庆幸自己手里的线索足够充足，不然的话斯内克的死对你来说损失就够大的了。”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策划一下如何接近这个德瑞斯坦吧。”
谢里曼盯着张锋，想了半天才张嘴。
“我必须警告你一下，这次接触德瑞斯坦，不能再像接触刘锐那样，别动不动就杀人，这人好歹是个政客……”
张锋皱了皱眉，将纸片收了起来。
“你不是最讨厌政客的吗？尤其是火星的。”
谢里曼叹了口气，目光从张锋身上移开，像是在追忆一件往事。
“我是最讨厌火星的政客，也正因为如此，我知道火星的政客不能随便杀掉。
火星本就是个没有支柱产业的地区，现在的他们跟战前是没法比的。
他们之所以在战后的世界仍然能留住联邦常任理事星的席位，就因为他们的外交制衡政策。
他不会让某一方太强，也不会让某一方弱到一推就倒。
要做到这样，他就必须掌握其他联邦常任理事星的内部形势，甚至是某关键人物的要命的秘密，从而达到用情报和秘密去制约其他星球的目的。
它是夹缝中的世界，它的运行模式既是它的特点，也是它安身立命的条件。
想想看，其他议员已经死了，德瑞斯坦如果再死，那上台的会是一个明显没有多少政治经验的家伙，他们对星际局势是缺乏掌控力的。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某些世界缺乏约束，星际势力暴涨；某些世界缺乏拉拢，失去保护的屏障。”
张锋摆了摆手，他不是不想听这些大道理，是他根本听不懂。
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相信谢里曼的判断。
“我尽量吧……只要你计划的周全，我是不会主动去伤他的。
被囚禁三年这件事，我现在已经不那么在意了，我现在想知道的只是一个为什么。”
“唔……我会好好计划的。”
对于张锋的转变，谢里曼是挺开心的。
要知道，当今的太阳系里，是没有几个人能放得下心中恨意的。
正当二人准备针对接触德瑞斯坦的计划讨论一番的时候，负责收拾残局的孙千燃打来了通讯。
“高登醒了！”
是的，高登醒了，但却受了严重的打击，整个人颓废的躺在那里一言不发。
至于询问的事，不管张锋问不出什么，就连谢里曼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油条都无法撬开高登的嘴。
而孙千燃，为了不让高登再次受到刺激，他压根就没被张锋放进屋。
“这可咋整啊……”
病房外，三人聚在一起挠着头。
“要不然还是让我去试试看吧。”
“你别去了，你刚把他收拾了一顿，这已经半死不活的了，再让你吓出点问题来！”
谢里曼赶紧拉住作势推门的孙千燃，说。
“可光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啊，他这样三个月我们等他三个月，他这样半年我们等他半年啊？”
张锋有些着急，毕竟现在还有个德瑞斯坦等着他去见，他可不想浪费这么多时间只为了验证某个情报的真实性。
“还是让我去吧，情况总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吧。”
推门而入的孙千燃仅用了一个手势，就驱离了在场的所有医护与警卫人员。
掀开隔离帘，他站到了高登面前。
高登目光迟缓的看向孙千燃，盯着他一动不动。
“是不是很意外你还活着？”
见高登没有回答，孙千燃索性坐在了床沿上，也不说话，拿出一根烟就这么静静的抽着。
“杀了我……”
高登的呢喃虽然声音很低，但语气决绝。
“杀你？行啊，告诉我为啥。
我孙千燃虽然有的时候很混，但我做事都讲个原因，没理由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好……我给你个理由。
只要你答应杀了我，我会老老实实回答那两个人的问题。”
孙千燃叹了口气，嘀咕道：“大哥……杀人是犯法的……”
“你行了吧，你敢说你没杀过人？”
“我的确没杀过人，即便艾米莉亚她也是死在你的选择之下的。
安啦，不就是被绿了吗……常有的事啦！
你绿我，他绿你，没准我还绿过别人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呢，大家不都照样活着的吗？
干嘛非要一心求死啊……”
“唉，我不是因为被绿了才想着结束的，当然，也不是因为绿了你。
我啊，这辈子已经是非常努力了。
战后，我做过小生意，赔了；摆过地摊，被抢了；上过班，被开了；好，现在爱上了一个姑娘，被骗了……
人世间这些事，我已经经历的差不多了，我太累了，要停下来了。”
孙千燃试图劝阻高登，还使出了平时屡用不爽的撒钱大法却依然没有作用。
高登一言不发，任由孙千燃说个不停。
“唉，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了。
行，我答应你。”
说完，孙千燃站起身来走出了隔离帘。
接下来的询问很顺利，高登几乎是知无不言。
谢里曼很快问清了要问的问题，张锋也确认了他那张素描画与莫里尼的真实样貌并无二致。
当他们完成询问时，高登看向孙千燃，露出一个苦笑。
“好了，完成你的承诺吧。”
孙千燃撇了撇嘴，说：“我这辈子啊，还从来没当过背信弃义的小人，这次我打算体验体验是什么感觉。
你啊，老老实实养伤吧，回头给我好好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