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嘉,瑜伽?
瑜伽,宇嘉?
难道小萱当时说的是宇嘉?
我的酒猛地醒了大半,有如梦呓般重复念着这四个字,宇嘉瑜伽,瑜伽宇嘉?
如果小萱所说的真是宇嘉,难道她是想让我去向陈宇嘉寻求帮助,或者说从陈宇嘉身上可以查到破案的关键线索?
我摇了摇头,认为这两个可能性都不大:
首先,陈宇嘉虽然智商极高,但侦查是一门专业的学科,就跟心理学一样,所谓术有专攻,不同学科之间有着天壤之别。陈宇嘉也许能在相关方面提供帮助,但是要把整个案件放在他的身上,这显然是不合理也不可能的。
其次,陈宇嘉身上能查到什么线索,这就更加让人匪夷所思了。他跟这一系列案件跟本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堆,更别提从他身上查到关键线索了。
可是,小萱说的到底是瑜伽,还是宇嘉呢?
直到晚上九点过后,我才和张杰威离开酒店,各自打车回家。回到家中,冲了个澡,人清醒了许多。
夜风吹来,一股凉意侵来,我打了个冷战。外面树影幢幢,印在窗户上就像是鬼物们的手臂。它们不停地摇动着,很快就将我拉回到那一天的惊恐回忆中。
我坐在这个令我不安和恐怖的房子里,回想着那天看到的一幕幕情景,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梦未醒时,我是一名富有正义感的警察,梦醒之后,我成了一名杀人如麻的罪犯。
难道这真的只是我的一个梦。我原本就是一名凶残的杀人犯,只不过偶尔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变成了警察?
不会的,不会的!
我突然从沙发上面站了起来,冲到书桌前,拉开左边的抽屉,一直抽到尽头,那里放着记录我罪行的U盘。
可是当我翻开压放在上面的那本书时,却愣住了,因为下面没有U盘!
我的头一阵眩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做了几个梦?
那个U盘不过是我幻想出来的吗?
我是一名警察,但是却是一个有着严重幻想症的警察,我梦见自己到大世界贸易中心取了一个U盘,然后在上面看到自己杀人犯罪的经历,其实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梦而已。
可是,为什么U盘上的东西跟现实完全一致,难道是我预见到了案情的真相,所以在梦中以另一个主角表现出来?
不,一定是‘我’干的好事,就像他偷偷拿走小挫的黑皮包一样,这次也是如此,他在我不知晓的情况下,又偷偷地拿走了U盘,藏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我’这样做是为了让我觉得这是一场梦,让我不再有自杀的念头,因为它也害怕死亡,也害怕永不超生。
但问题是,现在的我,根本无法肯定到底有没有一个‘我’存在。
一切都是我臆想出来的,包括‘我’。
如果没有‘我’,那么U盘就根本不存在,而U盘不存在,也就意味着一切都不存在。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逻辑推理,可是我现在却像是坠入到迷宫之中,无法否定任何,也无法肯定任何。
可是,记得上次米歇尔教授说过,在我的身体里,那个背影人就是另一个我,而且它想取代我,这是‘我’存在的最有力的证据。也许他现在的力量与我势均力敌,所以对这具身体也有一定的控制权,它能在我不知晓的情况上,像我一样指挥这具身体去做一切想做的事情。
此时,各种各样诡异莫测的想法纷至沓来,把我的头撑得快要破了,就像神父的嘴巴一样。
我冲进卫生间,将水笼头打开,哗哗流下的冰凉**让我的头部冷静了一些。我湿漉漉在坐在那里,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
如果U盘是真实的,而又没有‘我’的存在,那么情况会是怎样?
结果很简单,有人拿走了U盘!
他为什么要拿走U盘?
我的心里突然一寒,他会不会是想像U盘上的‘我’控制游巧林那样,用我的罪行来要胁我做更加凶残恐怖的事情?
而且,我还有更深层次的疑惑:会不会是这个人一直在掌握一切,他故意让我去控制祁婉、游巧林,又做出后面一系列凶残的事情,为的就是今天能够完全掌握我?
我的思维突然从混乱之中安静下来,严重的正反思维对撞让我竟然进入到一种奇妙的境界之中,我隐隐感觉接近了真相。
那不是一个梦,也不是现实,而是由梦和现实精心交织成的一张网,我是网中的一个猎物。除我之外,这张网上还有很多猎物,只不过我的个头要大一点,所以位于中心地带的主宰者准备让我吞噬完其它猎物之后,再来享用我。
就在我陷入深思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迷迷糊糊地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哈罗,现在哪里快活啊?”
我愣了一下,看了一下号码,竟然是国际长途,我立即想起这个人是谁了,心里莫名一释,很自然地对着电话道:“我现在已经绝望,看来要先去见上帝了,到时一定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
“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电话那头,米歇乐教授焦急地问道。
不知为何,我对他竟然没有一点防备之心,也许是因为他身处国外,所以我不用担心什么。我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一点遗漏都没有。
听完我的讲述,米歇尔教授很冷静地道:“你不要做傻事,这件事情可能有你想像不到的蹊跷之处。虽然人格分裂会让人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并且有些人在事后会完全忘记,但是这其中有一个时间的限制,另外当人处于分裂状态时,不可能完成精准度高和复杂性强的事情,所以你不要认为自己杀了人。而且,我在你的血样之中,发现了疑似长期服用致幻剂的痕迹,只是这种药物极其罕见,目前还未流入市场,所以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
我闻言大吃一惊,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太清楚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已经陷入到一张巨大而深藏的网中,我所有的智慧和挣扎在它面前都是徒劳无功,它的存在似乎已近乎魔怪,远远超过了世人的想像。而我不幸被它选中,成为它在人间的行使者。
我现在其实已经不是一个人,我所看到、听到、想到,乃至梦到的东西,其实都不是真实的,也不是虚幻的,而是它创造出来的另一个世界。
它为我单独创造了一个世界,而我活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理由就是杀戳!
将每一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全都杀掉!
将不幸在边缘地带游走的人,全都杀掉!
将现实生活中被它看中的人,全都杀掉!
我就是一台杀人的机器。
但是,这一切会不会真的只是一个梦?我并没有杀人,因为它仇视生命,并且以结束生命为娱乐,那么它怎么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让给我呢?
我的脑海里渐渐清明。
对于这样一个无情自私到极点的生物,它是不可能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让给别人的,而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木偶,他又怎么会那样做?
我没有杀人,这一切都是编造出来的!
我要找到真正的凶手!
可是,米歇尔所说的只是一种可能,可能的意思就是还有别的可能。
时间飞逝,一转眼就是一个月,而所有的案件依然没有进展,因为‘我’根本就不存在,只有我才能将他绳之以法。
我的思想包袱越来越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而幻想症也越来越严重,有时大白天在办公室也会出现幻觉,搞得特务办鸡飞狗跳。陈宇嘉从胖老妖那里听说这件事后,立即打电话过来,让我去诊所一趟。
还是一如从前地爬上山路般的楼梯,穿过弄堂般的走道,我走进了诊所。
陈宇嘉静静地看着我,我上前做了一个拥抱:“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我却快进石盘山了。”
陈宇嘉微微一笑道:“一定不会,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乐观,而乐观的人最终都会战胜病魔。”
我一屁股坐了下去,打趣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医生可就无事可做了,我看不如让喜剧演员挂上诊所的牌照。”
闲聊几句之后,陈宇嘉询问了一下病情,然后道:“你的压力太重,过去的经历就像恶梦一样缠着你,我劝你最好改做其它工作,这样会大有帮助。”
我叹了口气道:“等这几件案子破了,我会考虑这样做的。”
陈宇嘉点了点头,然后便伸出了手,开始催眠治疗。
我再次坠入到虚幻和现实之间,那里一片黑暗,没有光也没有热,但是我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存在。也许我就应该生活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永远不要出去。
我在黑暗之中行走,没有伙伴也没有食物,陪伴我的只是无尽的孤独。终于,我又来到了那幢楼前,看着它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之中。
这里面也有一个‘我’,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我’。
由于来过一次,所以我很顺利地找到了那个藏着‘我’的房间,然后走了进去。
软绵绵有如人肉一样的地板,空旷无边的房屋,我再次见到了‘我’。
这一次,‘我’还是一具骷髅,它静静地藏在镜子里面,用黑暗做它的衣裳。
突然,‘我’开始说话了:“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竟然一点不怕,很沉稳地道:“因为我想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