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我几乎怀疑我们只不过是在普通的地上行走时,我终于看见前方陡然出现一堵陡峭的墙,墙的下方依稀有一个破败得不成形的鸟容。走到近处我才知道,那所谓的鸟窝只不过是几根树桠乱七八糟搭在一起,看样子更像一个窝棚。
见到这个在风中摇摇欲坠的不成形的简陋棚子,我突然想起梭椤神树的有关传说,心里不由得想,这个棚子难道就是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祖先的栖身之地?可是为什么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这个棚子还在呢?而且就我所知,好像还没人发现这个地方,世间根本没听见过有关它的似闻。那么,这棵梭椤神树,也就是“难留城”究竟在地球上的哪一个地方?昨夜一路奔波,加上发生一连串诡异莫名的事,我早已不辨东南西北,连先前太阳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升起来的也不曾留意。
我这么一分神,前面的寄爷和覃瓶儿还有花儿又消失了,我赶紧走到那所谓的墙边伸手一摸,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墙,而是一根粗大无比的树干,树干上剥离的树皮最小的都比一个人的身体还高还宽。
不过,我还是没见到什么叶子。据有关介绍说,这梭椤神树也叫七叶树,现在别说七叶了,我连一时都没看见,可见它的生机确实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与夏天里其它生机盎然的树相比,它确实可能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覃瓶儿的声音在树干的另一边传来,“鹰,快过来!”
我循声望去,虽然视线不是特别清楚,但我还是弄清楚了寄爷和覃瓶儿正是从我们来时的那根粗大的树枝靠近树干的边缘转到树干一侧,又上了另一根树枝,那根树枝与我此时站的那根树枝大约有四十五度的夹角,因为过于巨大,两根树枝无形中在树干主体上形成一条很窄的小路。我看清情形,小心翼翼顺着这条险俊的小路攀到另一个树枝上。在走这条奇特的小路时,脚下就是飘渺的乳白雾汽,一眼看不见底,一股股冷风从底下冒起来,吹得我浑身的热汗很快变得冰凉湿腻。
好在根本没敢仔细往下看,加上覃瓶儿从那边拉着我,我总算有惊无险地撵上了寄爷和覃瓶儿。寄爷见我过来了,一言不发,又拉着覃瓶儿往前走。这一次走的方向却与来时的方向相反,先前我们是从树枝的尽头往树干走,而此时我们却沿着另一根树枝远离树干。
我有点不解,寄爷这是在干嘛呢?老胳膊老腿走到风生水起,真不晓得他哪来那么好的体力,是不是变成土家梯玛学了向老汉的法术连基因都发生突变了。没等我问寄爷,他就已拉着覃瓶儿快步沿着当前这根倾斜向上的树枝走了。
我略微想了下,恍然大悟。这树干如此巨大,我们不会飞,甚至连趁手的工具都没有,怎么可能直接爬到树顶了,只有沿着一根根逐渐向上的树枝迂回接近树顶。不过,我现在还是有一个疑问,这根树枝的尽头又是哪里?按照常识来说,越到树枝的顶端,树枝肯定越细,到时我们能从那里再爬到另一根树枝吗?
走出去不远,我发现右侧雾气朦胧中似乎有一根短粗的树干断成V字形挂在两棵较小的树枝上,那树枝看上去虽然可以承受我们几个人的重量,但越到前方越细,寄爷并没有选择走它们,估计这两根树枝是无法通到上方的大树枝上的。
又走了一段,树枝越来越高,我无意回头一看,发现那根断成V字形的树枝居然腹中是空的,像是被挖成的一个木槽。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根V字形的短粗树干定是遗弃的悬棺无疑。
由这副遗弃的悬棺,我脑海中忽然涌现出腾龙洞那幅壁画上的情景,脑子里不由自主冒出一个想法,难道脚下这根树枝前端会是悬崖上的洞窟?因为腾龙洞壁画上有一个场景就是很多人抬着棺材沿着粗大的树桠进入悬崖上的洞窟,再把棺材安放在洞窟或凸出的岩石上的。这样想来,脚下这根树枝的末端极有可能就是一个安放着悬棺的洞窟或凸出的岩石。
有了这个想法,我的脚步加快。虽然明知这样的树枝是长在树上悬在空中的,两侧云雾翻腾,但我很少担心会摔下树去,因为那树枝实在是太巨大了,简直比硒都常见的悬在河上的吊桥还要宽得多;我也不担心脚下打滑,树枝上虽然湿润,但有很多粗糙的树皮,无形中增加了摩擦力。如果不刻意走到树枝的边缘去看脚下的情形,是不至于掉下树下去的。
因为那树枝向上倾斜的角度并不大,所以我的速度很快,但寄爷拉着覃瓶儿走得更快,至于花儿,这伙计早就跑到我们前面去了,此时不知已到哪里。我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寄爷到底在搞什么东东,虽然他说了时间紧急,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同前进就是了,怎么始终拉着覃瓶儿的手不放呢?生怕她会跑了似的,怪!
我一路走一路数着自己的步伐,而树枝越来越窄,但仅仅是几个人依次通行倒绰绰有余,只是越到后来,人的心理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
当我估计自己走了大概两百多米的时候,寄爷和覃瓶儿在前面的速度慢了下来。我紧走几步,骇然发现树枝断裂了,断裂的树枝前端是一个比较阴暗的石洞。树枝的断裂面似乎是用什么工具砍断的,切口虽然并不整齐,但明显不是那么风吹等外力折断那种毛毛喇喇的感觉。
树枝切口与石洞边缘大概有一米来远,二者之间形成一个深不可测的沟壑。寄爷稍作停留,回头低声对覃瓶儿说了句什么,然后后退两步,然后猛往前一跳,同时覃瓶儿的身形也随之而起,二人这一跃就进了石洞。
这么点距离当然拦不住年富力强的我,我估摸好距离,然后平地飞起,扑向石洞。寄爷和覃瓶儿跳进石洞中后就给我留了一个空间,所以我很顺利地进了石洞,中间没出现任何差错。
我这一路真是郁闷至极,因为我一直想开口询问寄爷所说的那些神秘莫测的话,但寄爷只顾拖着覃瓶儿闷头走路,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这下到达一个石洞,我想寄爷肯定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吧,这下有机会好好问问寄爷了。
谁知寄爷刚看见我张嘴,脑袋一扭,又紧拉着覃瓶儿向石洞深处钻去。
我更加郁闷,只得幽幽叹口气,跟随他们的脚步走入洞中,此时我很奈,我不知天南地北,完全像个傀儡跟着寄爷。
走进这个悬崖上的石洞,我发现石洞并不大,形状和我们在悬棺崖看见的那些石洞差不多。进洞不远,我就骇然发现树洞中果然摆放着一具腐朽不堪的棺材。我此时特别想看看棺中那个尸骨倒底怎么样了,但想到艄公说这悬棺洞里可能存在毒蛇,我虽然有过跟巨蟒打交道的经历,不过与生俱来的对毒蛇的那种恐惧不是短时间就能消失的,再加上寄爷和覃瓶儿已经绕过棺材继续往前走,所以我只匆匆看了两眼棺材,像跟屁虫紧随寄爷和覃瓶儿而去。
我以为这个石洞会很深,哪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寄爷和覃瓶儿绕过棺材之后,居然转了个弯,从石洞的另一边钻了出去。我钻出石洞的另一边出口之后,回头一看,居然发现这个出口还有一道破败不堪的木栅栏,我们就是从木栅栏那个破了的缺口钻出来的。
应该说,我此时对这个距离接触的悬棺洞还是充满好奇的,但寄爷老背时老家伙对这神秘的悬棺完全熟视无睹,一个劲儿拉着覃瓶儿又上了另一棵树枝,再次向树干的方向走去。
我心里恼火,寄爷这样子完全是在走谜宫嘛,看他那么轻车熟路的动作,我暗道,难道寄爷先前到过树顶吗?这么说来,他先前挥出司刀暴出红光驱散我头顶上那嗡嗡直叫的黑云,肯定是专程下去接我和覃瓶儿的了。
我忽然想到满鸟鸟现在还不知在何处,此时寄爷把我们领着一路往他说的梭椤树顶走,满鸟鸟如果找不到这条路怎么办?这一下我急了,哪有抛下同伴不理的道理?我陡然停住脚步,对着寄爷的背影大喝一声:“站住!”
寄爷的脚步只是稍稍一停,头都没回,边走边说:“么事?”声音听起来极度不耐烦。
“鸟鸟还不晓得我们到这里了呢,要不,我们等他一下,或者我下去找他一下!”
寄爷鼻子重重哼一声,不发一言,脚步再次加快,同时还紧拉着覃瓶儿。我见寄爷根本不睬我,心里鬼火直蹿,“行,你们先去,我下去找下满鸟鸟!”说完转身欲走。
寄爷一句话却把我牢牢钉在原地,“满鸟鸟早就爬上树顶了,还需要你去找?”
满鸟鸟爬上树顶了?难道昨天晚上他就找到梭椤树了?格老子的,这不对啊,如果他找到梭椤神树,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回去通知我和覃瓶儿一声,怎么会独自来爬这棵梭椤树呢?难道他为我和覃瓶儿着想,独自去完成那个任务让我们少受点苦?
这背时伙计,看我等下不揪掉他的卵蛋当泡踩。
既然满鸟鸟已经在我们前面,我也就加快脚步继续向前走。我一路走一路追问寄爷满鸟鸟是怎么找到这棵梭椤神树的,你们又是怎么会合的,他一个人先爬上去搞什么等问题,奈何寄爷一直三缄其口,就连覃瓶儿好奇的询问都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