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面沉如水,玄青感叹连连,那个母亲,泪湿眼眶。
我远远观望着吴承祥,未等靠近,就感觉到一股阴邪之气,让人心底为之一寒。
“李四儿,我看他挺不过今晚,赶紧想想办法!”玄青避开老人,低声对四叔说。
我看天色渐暗,屋中也没了那股子腐气,然而此刻,却听得吴承祥牙咬的嘎嘎脆响,不断扭动着身子。
“再等等!”四叔望了望天,沉声对玄青我俩说
我不知四叔在等什么,但我清楚,五鬼不同于一般的恶鬼,普通的恶鬼吸人阳气,平复自身的怨气,可这五鬼却能吸附周遭生气,转而据为己有,恶毒之极!
“得等到什么时候?再磨蹭一会儿,咱们的这点精气也得被它吸干了!”玄青咽了唾沫,望着四叔。
四叔没有答话,缓步向吴承祥走去,我跟在他身后,看吴承祥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时隐时现,大口喘息间一股股腐臭喷薄而出。
一阵寒意袭来,让我打了个机灵,却看吴承祥的表情突然一变,直直的盯着我,四肢半抬之下,大力的挣扎着,敲打的床沿梆梆作响。
“不好!快把窗子关上,别让星月照到他!”四叔转头高呼一声,面露忧色。
玄青听后急忙转身关窗,可还未等他碰到窗框,却只听吴承祥‘栗、栗’阴笑两声,左手边的麻绳应声而断。
‘膨’一声脆响,窗台上的花盆登时炸裂开来,一股阴风灌入室内,两扇木窗快速摇摆着,室内的一应物件也都被那股突如其来的邪风掀上半空。悬在头顶的灯泡不住的晃荡着,忽明忽灭。
我双手护住头,避免被杂物打到,看吴承祥那张惨白的脸,在月光下异常狰狞。
“儿啊……”我闻声急急转过头,看到吴承祥的母亲被杂物砸倒在地,半伏在地上呼喊着。
四叔拉着我猛然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扫开飞来的杂物,又急脱下外衣,大喊一声一跃跳至吴承祥身前,用手格挡住吴承祥凌空袭来的左手,抬脚踩在吴承祥的脖子上。回头大喊一声:“快过来帮忙!”
我和玄青闻声而至,我狠命按压着他的上身,玄青则把住了他的双手,却看四叔突然大喝一声,将外衣向吴承祥的脸部蒙去,又急急吩咐我把住衣角。
我没敢耽搁,双手死命的绷紧蒙衣角,可吴承祥剧烈挣扎之下,整个木床也跟着来回晃动不止,好像随时都会散架一般。
四叔面露愤色,掏出忠魂,只听得‘乓’的一声脆响,四叔狠命将忠魂插进床沿,剑刃正对着吴承祥的侧脸。
我正惊疑间,却感觉床身晃动愈加剧烈起来,我把着衣角的双手也跟着一阵巨颤,眼看就要脱手。
“啊……”我身下的吴承祥惨叫连连,一股浓稠的**透过衣服,丝丝喷溅出来,我急忙闪到一旁,吴承祥在四叔大力的按压下也逐渐稳住了身子。
刚才还剧烈晃动的窗框,摇了两摇便止住了晃动。棚顶灯泡闪了两闪,彻底没了光亮,四叔叹了口气,摘下吴承祥头上的外衣,看吴承祥脸色已由白转黑,竟比之前更骇人百倍。
玄青却稳住身子,突然回过头,拍了拍脑门,大叫一声:“哎呀……”
我回头望去,一看老人已经昏倒在地上,忙过去扶起。玄青将她抱到到正屋的**,又急急跑了回来。
我跑回来时,看四叔正用钢针在吴承祥的额头上扎刺着,我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忙问四叔:“四叔,他还有救?”
“够呛!”四叔手上未停,向窗外望了望,闷哼一声。
“怎么了?”我一看四叔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大事要发生了。
我看着狼藉的屋子,想起老人看儿子时关切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酸,不忍再想下去。
“我本想借三禄星的罡气驱走五鬼,可今日偏偏赶上‘二白’当道,倒是激发了五鬼的凶性。”四叔沉声说道。
此时玄青也缓步走了过来,踢走脚下的杂物,颓然对四叔我俩说:“何止这些,刚刚那股邪风也并非空穴之风,这附近若是有个乱葬岗子,坟丘子,那些骨头架子非得爬出来活掏了咱们几个不可。”
“嗯,但事已至此,已经没了退路,这荒山野岭的,有坟地的可能性极小,还是想办法,把这五鬼逼走吧!”四叔叹了口气,对玄青说。
我听完心中疑惑,问玄青:“刚才那股风明明是五鬼掀起阴风,怎么会召出行尸骷髅?”
玄青听完摇头答道:“这五鬼吸附周遭生气多日,附近的生气都快被他榨干了,刚才阴气暴涨之下,众星宿光芒甚弱,平时躲在暗处的野鬼乘着这股阴气借尸还魂,乘机吸附活物精血。”
我听完心中一惊,我从摇篮坡来时一路上看到不少残碑土丘,不知是不是惨败的陵墓坟茔,若真是这般,我们几个不被掏了肠子才怪。
我刚要和四叔说明此事,却看四叔手掐一把香烛,急吩咐我到炉灶内拔些炉灰过来,又让玄青帮他点燃手上的香。
我不知道四叔为何要这么做,难不成看硬的不行,换软的?
我奔到厨房,没找到铁锹,用炒菜的大勺,拔了勺炉灰急急朝屋内跑去,可这一出一进间才感觉到,刚才散尽的腐臭又充斥了整个屋子。
我捂着鼻子向窗外看去,看门前那棵老树不知什么时候,树叶已尽数凋零,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毫无生气的立在那里。
月亮也不复适才那般浑圆,表面斑点,沟壑丛生,众星微光闪烁,环绕周围,像是一颗颗坏掉的灯泡,随时都会灭掉。
四叔让我把炉灰倒在地面,又把那把高香插在上面,嘴里絮叨不止,我看的头大,低声问玄青:“四叔这是要干啥?”
玄青辨清凝重,看了眼那把香火,对我说道:“做无用功!”
我心中一凛,做无用功?我倒是没看出什么艰险来,但听玄青所说,可真有点视死如归的口气。
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眶,看地上那把高香正徐徐燃烧着,香烟飘到半空,打了个卷儿,又缓缓飘向吴承祥。
只见吴承祥嘴角僵硬的上扬,一股股香烟顺着他的鼻孔缓缓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