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动,把身份证都整出来!”一个腮帮铁青的汉子大喊道。
“啪”一个反抽把几欲阻止的乘警掀翻在地,又啐了口唾沫,手里的五连毛子(散弹枪,五发)搭在肩上,一面往前走,一面恶骂着。
他身后跟着几个头皮锃亮的汉子,脖间纹刺的邪龙甩出半个尾巴,一路打骂,要车厢里的乘客拿出身份证。
我看不好,坐火车也能碰上劫匪,真是倒霉催的,还不抢别的,专他妈抢身份证。
四叔听到喊骂声,一个机灵,猛的从座位上坐起,直直的盯着渐进的几个汉子,伸手入怀,嘴里嘟囔着:“咋又查票?”
玄青咧了咧嘴,做了个手枪的动作,四叔皱了皱眉,打量着那几人,眼神有些异样。我用余光扫了扫窗外,一看火车正奔驰在莽莽丛山中,汽笛长鸣一声,不知跑到了哪。
那几个恶汉走到我们身边,上下打量着我们几人,大喊道:“把身份证拿出来!”
“干啥?黑户!上他妈别地方要去!”四叔瞪了一眼那汉子,高声喊道。
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刚才还哭闹的孩子憋了两声,止住了哭声,众人眼光齐齐看向四叔。
那几个汉子也都愣在了当场,他们可能没料到,自己长枪在手,到哪伸手都要五块钱的青头,竟震不住这汉子,都说横的怕愣的,拿枪的那个汉子,提枪‘哗啦’一声撸开了枪栓,对准四叔的脑袋,恶喊道:“傻逼,残疾证也行!”
四叔听完眼神微变,就要发作。我心中忐忑,四叔就是有通天的本事,枪顶到脑门也得受着,暗暗心焦起来。
玄青一看势头不对,赶忙笑脸相迎,翻着行李箱,拿出身份证,递给了那人,后方一个汉子伸手接过玄青的身份证,只看了一眼。
“彪哥!”说着把玄青的身份证递给了持枪那个汉子。那个叫彪哥的汉子,看了眼玄青的身份证,先是一愣,大叫一声,猛然举起枪托就砸在了玄青脑袋上。
“找的就是你们!”那汉子说完又举枪朝四叔砸去,我身子一震,下意识的就要扑上去,四叔豁然抬起大手,凌空扣住那人的腕子,大喝一声,抬起一脚揣在那人的心口。
“膨”
一声巨响,那人的身子重重的撞在对面的车窗上,座位上的乘客大叫一声抱头闪开,那人咧嘴望着四叔,想起身却没了力气。
余下几人向后退了几步,惊怒之色溢于言表,互相看了一眼,从腰间抽出了明晃晃的卡簧刀,大叫一声朝四叔扑去。
玄青揉了揉肿起的额头,拿起行李箱,大骂一声,猛砸在一个持刀汉子的身上。再看车厢内除了那几个汉子和四叔我们三人,不见一个乘客,都聚集在两旁吸烟室,隔着玻璃抬脚张望着。
四叔一巴掌掀翻一个汉子,眼看又有一个汉子扑到身前,我心中焦急,咬了咬牙,直奔在地面被乱窜五连毛子。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四叔独臂,十多个手持利刃的汉子,一波波的冲到近前。眼瞅着玄青也要支持不住,用行李箱挡在身前,避免被刀刺中。
我也冲了上去,用尽全力推倒一人,乱中捡起地上的散弹枪,大喊了一声,可众人都杀红了眼,没人理会我。
“膨”我咬牙对天发了声空枪,一枚红色弹壳褪出枪膛,车厢顶棚被打出一个大窟窿,冷风呼呼刮进来。
众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愣在当场,直直的盯着我,四叔抬脚踢翻一人,大喊道:“都他妈把家伙放下!”
玄青也来了劲,砸倒一人,夺下我手中的枪,对准那人的脑袋,高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看了看黑洞洞的枪口,随即软了下来,敲了敲四周,随即指了指倒在餐桌上的汉子,怯声说:“问他。”
四叔走到餐桌旁,大手提起那人的衣领,高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眼神惊恐的望着四叔,喉结轻动,一手捂着胸口,颤声对四叔说:“大哥,别打了,都是道……”
“道你姥姥,臭驴马烂子(流氓),快他妈说,要不现在就让你走西南大道!”四叔高声骂道。
那人脸上肌肉不停的颤动着,不敢直视四叔杀气腾腾的眼神,竟大哭起来,边作揖,便对四叔说:“大哥,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真不能说,说了就没命了!”
“说吧,啥事我担着,到底是谁!”四叔放下那人,沉声问道。
我心中疑惑,看那人的要身份证时的摸样,显然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就是要找我们三人,但我从没见过这一号,谁也没招惹过什么黑社会,怎么会找上我们。
那人表情极不情愿,但看四叔满面煞气,用手抹了把脸,对四叔说:“大哥,说一半行不?”
四叔点了点头。也知道他们是受人胁迫。
“前些天,一个满脸口子的老头,交代我们今天上火车,活捉你们,临走时扔下一万块钱,还……”
没等那人说完,就看车厢尽头几个满脸青紫,手拿警棍的乘警冲了进来,勒令玄青发下枪,让我们蹲在地上。
我们几人抱头蹲在地上,随即又把我们带到了一截办公的车厢内,询问一番,查明我们几个不是劫匪,便放了我们。
又过了一日,火车轰鸣着,驶过长江,我们几人都无心看窗外的穿流的江水。我问四叔:“他们说的那个老头儿会不会是生死薄?”
四叔没有答话,玄青长叹一声,对我说:“还真想不到第别人,除了他,天下有几人能算的如此透彻!竟知道我们在哪辆车上,不过那几个汉子可要倒霉啦。”
“为啥?”我问玄青。
“看那几人的面色,必是中了阴招,被他的奇门暗力所伤,不出半月,必会五脏破裂!”玄青徐徐答道。
我暗暗心惊,没想到生死薄还真没死,不知他如何逃出那深不见底的鸿沟,也不知他会如何对付我们几人。
没有了火车的轰鸣声,回头看了看苏州站,‘朦胧’的日光照在头顶,没有那副江南的画卷,有的,只是几个叫卖的妇女,和漫漫前路。
我们人生地疏,听不懂本地话,也不知哪间旅馆便宜些,扛着大包小裹,走在街上,看小桥半弯,流水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