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室的两个老员工认识赵文，只当他是来接人的，笑一笑打个招呼就让他进去了。
电梯坏了，赵文走着楼梯，他有些兴奋，有关康复楼突然失踪的几十个病人他昨夜想到半宿，都想不明白他们的去处，正琢磨着找个机会来打探打探，这不，机会就来了。
而且还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他是来探视病人的。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些病人的去处。他甚至想象着主治医生陈洛一脸尴尬的给不出解释，病人去哪儿了？
他去了五楼，第八号房间，门外挂着的牌子上还写着那亲戚家病人的名字：梁桂花。病房内空荡荡的，是的，跟他昨天来的时候情景一模一样，五楼全部的病房都是空着的。
四楼是器械室。
三楼是康复室。
四楼三楼连个鬼影都没有，赵文一路走过，只留下自己沉重的脚步声。
二楼是医生办公室。但亮灯上班的办公室不多，多数都是关着门。看样子，这栋楼里根本就没有病人了，到处冷冷清清的样子，看起来像散了场的集市一样。
他走到值班医生办公室，里面是一个戴眼镜的老医生。赵文轻轻的敲了敲门，走进去。老医生推了推眼镜，问道：“你是停尸房的人吧？有通知你来接人吗？”
赵文认识他，他是脑科专家，姓冯，在医院是“骨灰级”的元老，他的笑容非常谦和，温软，让赵文跳动不停躁动不已的内心稍微有些平复，于是他也笑了笑，说道：“冯老，我下班了，不是来接人的。”
“那么，你是来看病的？”
“我脑子没坏。哦……不，我是说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看病人的。”
“看病人？”冯老明显有些诧异，“谁通知你来看病人的？”
“是例行的时间，以前每个月都是今天早上九点。”
冯老低头写了几行字，钢笔落在白纸上“沙沙”的响，赵文突然感觉时间变得好漫长，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四周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向他拥过来，包围他，吞噬他。
“嗯……嗯……你是看病人的……看病人的……”冯老自言自语似的重复着这几句话，良久才抬起头来说道，“去走廊尽头左边的主任办公室，找肖主任。”
“肖雪？那陈洛医生呢？”赵文惊讶的问。
肖雪是上个星期调来的专家，听说来头不小，留美博士，脑科专家，医院为了她的到来专门召开了欢迎会，弄得轰轰烈烈全城皆知。想不到她一来就成了脑科的主任医师了。
“你去吧。”
赵文也不好多问，谢了冯老，快步到了主任办公室。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子正在显微镜下观察着什么，赵文礼貌地问道：“护士小姐，我找你们的肖主任。”
那女子慢悠悠地转过头来，赵文眼前一亮，这真是个大美女啊！她白皙的皮肤衬着披肩的黄褐色卷发，显得非常洋气，一双大眼睛，挺拔的鼻子，樱桃小嘴，这都是赵文心中女神的长相……女子对赵文莞尔一笑，赵文感觉到全身的骨头都要酥了。
“你找谁？”女子轻启朱唇，那声音真好听，清脆温柔，像山泉水一样纯净。
“美女护士，我找你们肖主任。”看见美女，赵文忍不住多看几眼，一双脚也不听使唤的往前迈。
“我就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女子淡定的回答。
“你就是……啊？你就是肖雪？”赵文惊得一愣，他想象中的肖主任肖雪应该是半老徐娘，戴着黑框眼镜，不苟言笑的男人婆形象，没想到肖雪是个大美女，还这么年轻！老天啊，你真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有的人同时能拥有美貌财富知识权利，而落魄如他，生得一副自以为是的好皮囊，却偏偏生活工作都不如意……
“对，我就是肖雪。你是来探视的吧？”肖雪款款走过来，落落大方的站在赵文的面前，“只有探视病人的家属才能进来，不是吗？几号房的病人？”
“八……八号。”美女近在咫尺，他闻到了她身上特殊的香气，对于长期呆在停尸房的他来说，好像从粪坑里来到了一片花海，沉浸在花香里，身心都是舒畅的。
“八号，梁桂花。”肖雪按动了桌子上的一个小仪器，红灯亮后她对着仪器说道。赵文不得不佩服她的敬业，才来几天功夫，居然能熟知病人的名字了。
同时，他也有一些失落，看来自己对那几十个病人去向的猜测都成了幻想，这些病人还在，只不过真的是换了地方而已。
不多时，一个护士走进来，肖雪示意赵文同那个护士一起去探视。
他紧随着护士走到电梯口，停掉的电梯已经好了，两人走进去，护士关了门，也不按楼层按钮，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赵文，那眼神好像要洞穿他一样。
赵文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电梯没有上下，气氛有些尴尬，他打趣道：“护士姐姐，你是放射科的啊？”
“不是！”她冷冰冰的回答道。
“那你这两道眼光怎么这么像X光？”
“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X光护士不笑也不怒，她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赵文的眼睛，她咄咄逼人地问道，“你是本院的职工？”
“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浓重的死人气息……”X光护士毒舌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操刀的主治医师，那么你就是停尸房的人。”
“你这个笑话也不好笑，把操刀的主治医生说得像屠夫一样。还有，你不但眼光毒，嗅觉也非常灵敏，在这里做护士，啧啧……真是可惜了……我弟弟那里比较适合你去工作……”他想说，他弟弟警局需要她这样嗅觉的警犬……
“X光”看着他喋喋不休的样子，厌烦的说：“打住！我告诉你几点探视的规定：时间是十分钟，不能拍照，不能乱动医疗器械，不能乱走动。重要的一点，你今天的所见所闻不能去外面乱说，听懂了吗？”
赵文还是第一次听到最后那条规矩，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所见所闻不能说出去？这个康复楼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