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当医护人员抬着肖雪的担架走向舱门,赵武觉得不对劲,飞机莫名其妙的半路降落,现在又有人要求病人先下去。
“让我先下去!”赵武当机立断,不管怎么样,他要先下去看个究竟,他是警察,理应走在最前面。
当他走近舱门,外面没有人传话进来,舱门徐徐的打开,他看见稀稀落落的灯火,好像是黑幕下偶尔闪烁的星光。还没有下去,苍凉与不安的感觉顿时都涌上心头。
他戒备着,慢慢踏出了第一步,当他整个身子暴露在夜幕之下,凉意袭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多看一眼,第六感让他觉得头部后面有偷袭,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头部就被重重的一击,疼痛感一下子暴涨开来,让他的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浑身无力,他软软的跌落了下去……
“将担架抬走!其余人就地解决!”迷糊中,赵武听到这样一个铿锵有力冷漠无比的声音,他心里想完了,完了……果然是来劫持肖雪的,他想起来反抗,想制止,但是身体丝毫不能动弹,眼睛也睁不开,只有听觉还在。
他的身边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以及飞机上人员的呼救惨叫声,这些声音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远远近近,最后,一切声响都在耳边慢慢的远了……
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在被拖行一样,麻木的身体虽然没有感觉,但是掠过耳边的风,让他明白自己现在的速度非常的快。
他将要被带去哪儿?
另外的人呢?肖雪和那一批护送的医务人员去了哪儿?
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天地之间好像在都在为之颤抖,他的耳朵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声响,轰隆隆一阵响动之后,彻底失去了听觉……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飘了起来,像气球一样越飞越高。他浑身已然没有了疼痛,他的身体轻得像云朵一样,被风一吹,就可以四处游荡。一会儿飘在天际,一会儿飘在山巅。
迷迷糊糊中他看见了许多人,那些人的面貌都非常模糊,好像隔着一层雾气,看不清,似曾相识。
飘来飘去,一会儿是蓝天白云之间,一会儿是黑漆漆的无底洞……
赵武是被一阵秋雨淋湿了之后,才清醒过来的。冰冷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浇在头上,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冷,后脑勺上有一种蚀骨的疼痛。他慢慢睁开眼睛,但是肿胀的眼睛却只能睁开一条小缝,尽管他努力将眼睛睁大,却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四周一片黑暗,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赵武用手向身边探去,他摸到了湿润的泥土和冰冷的落叶。他判断,自己如今应该在荒山野岭里,置身于一片森林之中。
手上有雨水滴落的感觉,雨滴很大,不知道是从树叶上落下来,还是雨真的有这么大。赵武想撑起来,但是他用力了三次,除了能将上半身稍微抬起来一点,他什么也做不了。
试图进行第四次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
四周怎么这么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刚才他用力起身,嘴里明明已经发出了使劲的声音,自己也没有听到。还有,雨滴那么大,滴落在树叶上一定有声音,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难道,自己聋了?
他记得刚才的爆炸声,爆炸声之前他的听力还是好的,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和现在比起来,现在是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赵武终于算明白了,刚刚的爆炸声太大,震破了他的鼓膜,他如今变成了一个聋子!
来不及悲伤,他告诉自己,只要有一条命还在,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我赵武只要一息尚存,就一定要查明事情的真相!
现在是夜晚,雨夜。如果现在爬起来四处乱窜,说不定会迷失方向,会落入野兽的口中。何不如等到天亮?现在自己听不见,夜晚看不见,对地形不熟,各方面因素都是对自己不利的。
他又伸出手去,探向四周。他摸索了一阵,发现身体下半部分要潮湿一些,下半部分的树叶是大大的灌木树叶,而身体上半部分,头部以上,他摸到了松针叶子。
深秋季节,灌木树都落了叶子,松树枝叶繁茂,如果能移动到松树下面,好歹也遮风避雨。
赵武抬了抬脚,发现一双脚也受了伤,好像错位了一样,一动起来就疼痛难忍。好在腰部没有问题,他试图利用腰部的力量,将自己移动到干燥一点的地方去。
这个在常人眼里非常容易的动作,对现在的赵武来说,无疑是难上加难。他每移动一下,就感觉到头部有血冒出来,后脑勺冒血,前额头冒汗,这种感觉真的是一种煎熬。
几分钟时间,他才移动了半米,尽管如此,他浑身像散架了一样,烂泥一般提不起一点力量。
“不能等死!不能等死!”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喊着,“你若死在这里,太不值了!”
休息了二十分钟,他开始又一轮的艰难移动,一边移动一边用手探着地面。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当他的身体接触到一块硬邦邦的石头,赵武的力量也终于用尽。
他软软的抬起手来,摸到了身体一侧的石壁,摸到了身体下干燥的土地,他心里一阵狂喜,他现在移动到了一个小小的石崖下面!
石崖下是干燥的!他觉得自己的半条命已经握在手上了。如果在脏水里泡着,让雨水浇一夜,他相信自己一定活不过明天,因为他知道,后脑勺的伤一定很严重,让伤口泡在脏水里,非常容易感染,一感染那就是致命的。
艰难的移动让他耗尽了一身的力气,赵武感觉到心慌气短,有一种贫血的感觉。他伸出手摸自己的后脑,一摸之下,吓他一跳。后脑勺处黏黏糊糊的,好像小半个脑袋都没了!
同时,手上热乎乎的感觉让他知道,他还在流血,刚才的用力让他的伤口再一次崩开,自己刚刚还觉得成功了一半,但是他忽略了失血过多也会致命这个问题。
很快,他感觉到颈部也流下了热乎乎的血液,赵武开始感觉到了恐慌,在这荒郊野岭,人迹罕至的地方,难道真的就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
没有时间多想,他再一次的晕死过去。身上的血液如同敞开的水龙头一样,哗哗往外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