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年节,举国欢庆。
河东王沐璃,定远王沐夜纷纷回京。沐璃一身月牙白袍,外罩狐裘披风,映衬的越发飘逸清尘。沐夜依旧是一身红袍,就连狐裘都不免一身的大红缎子。
此刻的御书房内,沐璃与沐夜站在堂下,对着站在对面的沐宸拱手称道:“臣沐璃,沐夜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沐宸亲自扶起二人,看着昔日的皇兄皇弟,现在已然是君臣之分,心中不免颇多感慨。只是,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尔虞我诈,多了一丝坐在一起的平和之气。
沐璃喝着宫女端过来的茶,淡淡的说道:“皇后可还好?”
沐夜放下茶杯也是问道:“听闻皇后娘娘已有身孕,不知现在可好?”
沐宸笑着点点头,说道:“她很好。”三人相视一眼,皆是无言。
沐夜抚了抚自己身上的大红衣袍,站起来说道:“我去逛逛,你们兄弟二人好好聊聊吧。”说罢,还未等沐宸这位皇帝应允便已经走出了房间,还将门给关了上。
沐宸与沐璃看着沐夜的背影皆是轻轻一叹。室内只余二人,气氛说不出来的静谧。
还是沐璃最先开口,淡淡的说道:“做一个好皇帝。”
沐宸看着沐璃的眼睛,说道:“我会的。”
沐璃淡淡一笑,似乎是在自嘲,又像是放下了什么一般,将身子靠近椅背里,沐璃挑眉看向沐宸,说道:“后宫空虚多年,那些老东西恐怕忍不了多久了。”
沐宸拿起茶盏,淡淡的喝了一口,随后说道:“后宫有她一个就够了。”
沐璃微讶,随即说道:“当真如此?”沐宸则是沉默不语。
沐璃随后淡笑,说道:“当年那个女子的确出众,只是,不知道竟会出众到这般,如若…”随后,沐璃淡笑,没有再说下去。
沐宸看着沐璃,双眼微眯,也没有说话。毕竟,根本不会存在当年的“如若”,不过是虚妄……
另一边,沐夜走出御书房,拒绝了一切仆从,向着御花园走去。
冬季里的御花园同样不是百花争艳,但是,独特的布景,还有傲然的梅树,依旧让这御花园充满了魅惑。沐夜循着小路安静的走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走多远……
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女子的谈话声,沐夜抬头看到了一身宫装浅笑嫣然的女子,沐夜忽然明白,原来是这般,因为她在,所以自己会来…
景苒正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抬起头便瞧见了御花园拐角处的大红身影。景苒感慨,如此恣意,随心所欲的穿着大红色,想必也只有这个人了。
许是景苒的目光让另外两名女子起了注意,另外的两名女子也顺着景苒的目光看过去。见到来人,两名女子皆是站起身来,对着沐夜恭敬的说道:“王爷,四弟。”
沐夜走过来,嘴角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看着眼前的三名女子,最后还是停在了一名紫衣女子的身边,先是对着景苒恭敬的说道:“臣沐夜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景苒淡淡的抬手,随后微笑着说道:“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
沐夜站起身来,对着一旁粉衣女子拱手说道:“大嫂。”
正是沐璃的王妃,杜汐涵。自从沐宸登基,杜家的老一辈便纷纷退出朝廷,只留下年轻一辈在这朝堂之上闯荡,说到底还是忠君爱国的世家大族。而杜贵妃则是自请入庵,为先皇诵经,为新朝祈福。
紫衣女子便是沐夜的王妃了,是河东世家大族的女儿,陪沐夜的确是高攀了,但是,沐夜没有意见,景苒也是不会说什么,本来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的门第观念。况且,经过方才的闲聊,景苒发现,这名女子谈吐不俗,也应是名才女。
沐夜的加入让原本的气氛变得微妙,众人聊不多时,景苒便带着几人朝着前殿走去。
春弦扶着景苒,小心谨慎,一如很多年前,淡淡的嘱咐道:“主子,小心自己的身体。”
景苒笑着看着春弦,最后淡淡的说道:“好,我知道。”
几年之间,景苒的身边已经只剩下春弦一人,秋毛与冬石一直在宫外处理各种艾家堡和景苒的产业,而夏洪也在两年前嫁人了,还是嫁给的赵迁。本来景苒也说将春弦送出宫,但是,春弦还是求着自己留了下来。言道自己并无亲人,已经无所牵挂,只有景苒一个主子,一生侍奉已别无他求。景苒无奈,便将春弦留了下来。
御书房近在眼前,几名王妃自然是进不去的,景苒便将几人安排在偏殿,随后与沐夜一起走进了御书房,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沐璃。
沐璃恭敬的说道:“臣沐璃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景苒莞尔,随后说道:“皇兄请起。”沐璃听着“皇兄”二字,眼神微闪。
没过多久,沐修也来了,景苒让出位置,让几位许久未见的兄弟畅聊。自己则是去安排明夜宫宴的事情……
果然如沐璃所说,许多老东西都已经坚持不住了,圣元朝的宫宴就像是选美大赛一样热闹,凡是家里有未出阁的女儿,那些官员大臣都带了来,在这宫宴上表演歌舞,以求皇帝扩展后宫。
景苒一身凤袍坐在沐宸的身侧,看着场上世家小姐的表演,心中依旧感叹,想起了许多年前沐歌对自己使坏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沐歌也是有着自己的公主府了,有了自己的驸马,自己的孩子,但是,每年的宫宴都不曾来参加。
沐宸特允沐歌前往庵祠陪伴杜贵妃。
景苒嘴角莞尔,随后偏头看向沐宸,却发现沐宸也在看着自己。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宫宴自然是圆满结束,除了众位大臣略显失望的神色,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
年节过五日,沐璃与沐夜携王妃返回封地。
圣元王朝的一切还在继续,并无异常,除了沐宸御书房内堆起来的,越来越多的奏折,都是言道春季大选皇帝应该有所行动,后宫已经空虚多年实在是应该添些新人云云…
但是,却还是没有人说景苒蛊惑君心,不知是不是真的没有这么认为,还是恐惧艾家堡的势力,言语还算和蔼。沐宸见状,便也将奏折堂而皇之的放在一边,不去理会……永乐四年,国泰民安。元月十六日,皇宫显得极为的紧张。
沐宸突然接到春弦派来的宫女的汇报,言道皇后娘娘有迹象了,要生了!
沐宸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不顾穿上狐裘,奔着芙夕宫快步走去。吓得李念拿着沐宸的狐裘跟在沐宸的身后,一边追赶一边焦急的说道:“皇上,皇上,披上风衣啊!皇上!皇上!……”
沐宸感觉自己现在心里无限的喜悦,丝毫不亚于当年沐景与沐卿诞生时的感觉,快步走着,连身边路过的宫女侍卫的请安都视而不见。一心只想着,快些,再快些,那么疼,苒儿说过,自己要陪在她的身边…
是了,当年诞下沐景和沐卿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双胞胎的原因,也有可能是顺气不畅的原因,景苒腾的死去活来,不顾产婆的阻拦,硬是将沐宸留在了房间里,死死地攥着沐宸的胳膊,直到最后成功的做了母亲…
景苒依旧疼得死去活来,但是,却与记忆里的那一次不同,又似乎是有一股暖流流过自己的是身体,现在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景苒只想紧紧地攥着沐宸的手,满心都只有一个念头,沐宸,你在哪,你快过来…
景苒看着自己身边女官医,春弦还有一干宫女的焦急的神情,仔细的搜寻着沐宸的身影。身上的疼痛让景苒几乎昏厥,终于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刹那,景苒看到了推门而入的沐宸的身影。
景苒嘴角微笑,左手朝着沐宸费力的伸过去。但是,似乎是太疼了,景苒“啊”的大叫出来……
永乐四年,国泰民安。元月十九日,芙夕宫。
武百官整齐的跪在宫门口,对着大殿,面容严肃。
春弦与李念分别站在大殿门口的两侧,看着宫门口跪着的武百官,又转头看了看殿内,最后选择沉默的站在原地。
内殿。明黄色的帐子,彰显着宫殿主人的尊贵身份。
圣元皇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多么的尊贵啊,但是,终究敌不过生命的轮回……
沐宸坐在床前,手指止不住的抚摸**的锦被,她死了…沐宸的怀里是小小的襁褓,沐宸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婴儿很安静,安静的睡着,似乎与世无争,无忧无怨。的确是的,刚刚出生的孩子能有什么念想呢…
沐宸站起身来,看着**的锦被,随后对怀里的婴儿温柔的说道:“儿子,你以后就叫沐念。叫念儿…”
沐宸将孩子放在锦被上,沐宸来来回回的不住的抚摸这一床锦被,明明佳人早已不再,但是,沐宸却是依旧感受得到景苒的体温,就像是景苒依旧陪在自己身边一样。一颦一笑是那么的清晰,历历在目。
男儿有泪不轻弹,沐宸没有落泪。因为哀莫大于心死。
沐宸最后看了一眼锦被,随后转过身来,看着同样站在屋内的沐景和沐卿。
沐卿早已是泪流满面,哪怕是沐景,也是双眼通红。但是,男儿终究是男儿,沐景上前一步,看着沐宸,淡淡的说道:“父皇。”随后,沐景单膝跪地,恭敬的说道:“请上朝。”
沐宸看着自己的儿子,最后扶起沐景,缓缓地走出房间,背影依旧伟岸挺拔……
永乐四年,国泰民安,元月十六日,皇后薨。赐谥号仁武皇后,葬皇陵。
三年后,皇帝驾崩,立太子登基,安定王为摄政王,待太子成年归位太子。
宸帝景帝共创盛世,世人称为“宸景之治”。
宸景之治长达六十年,载入《东海志闻录》流传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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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结局,看官们自己心中自有定数。只等着我们再次重逢,带着新的期待,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