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念从学堂回来之后直奔真月的房间。
原本正在听管事的丫鬟汇报事情的真月见左念慌慌张张的进屋,忙站起身子说道:“都这么大了,怎么做事还和小孩子一样一点都不稳重。瞧这跑的满头大汗的。”
左念任由真月帮他擦去额头上的汗,仰着脸问真月道:“娘,儿子今天在学堂碰见了一个和儿子长的很相像的一个人,娘,我是不是有一个同胞的哥哥或者弟弟啊!”
管事的丫鬟听到左念这么说,低着头抿嘴笑了笑。
少爷虽说年纪不小可这说谎的本事倒是比从前长进了不少。
真月见管事的丫鬟站在那偷笑便嘱咐道:“事情就按照刚才我吩咐的去做,你先下去吧。”
丫鬟欠了欠身子退了出去。
真月拉着左念道:“小孩子瞎说什么,娘就只有你一个宝贝儿子,哪里还有什么哥哥和弟弟。”
左念不依道:“娘,我说的是真的,这次我真的没有骗你,学堂里真的有一个人和我长的很像,他叫……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他叫左忘。娘,您说若是我骗您的话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他的名字呢!”
真月听着左念这么说微微皱了皱眉头,左忘,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长的一样的人,而且凑巧的是那人的姓竟然和左念一样都姓左,这会不会有点太巧合了。
左念见真月不吭声,知道她肯定是在回忆他是不是有个哥哥或弟弟。便好心的提醒道:“娘,这个左忘会不会是我爹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我爹他一直瞒着您。所以您才会不知道!”
左念的这一提醒让真月陷入了沉思。
左念这么说也是极有可能,先前那个连翘姑娘一直赖在府里不走,而且还没少折腾她和左凌天。虽说连翘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难保她不会带着孩子在这附近住,她的心机这么重,可定是想用这个孩子作为要挟的筹码。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这个左忘踏进王府的门槛。
当年左凌天在边关的时候,连翘就一直对左凌天纠缠不放,而且还私下里一直说她是左凌天的妻子。由此可见左忘极有可能是连翘和左凌天的孩子。
左凌天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左念。她绝对不可能容忍别人的孩子在这里。
心里打定了主意,真月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狠辣。
左念见真月迟迟不说话便又继续说道:“娘,我爹他长的这么英俊潇洒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一时冲动做了这样的事,依孩儿看既然这人也是我爹的孩子。不如咱把他接到家里来。让他和我做个伴,免得我以后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没人和我玩。”
左念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小孩子的天性罢了。
这些年左凌天连个妾室都没有纳,就只有真月一个女人,而他与真月自从有了左念之后便一直无所出,左念一个人在府里不免有些孤单。因此当他看到和他长的很像的左忘的时候便一心想要把左忘接到家里来和他玩耍。
真月却丝毫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连翘此时已经威胁到了她在王府里主母的地位。她怎么可能会容忍别人的孩子来顶替自己孩子的位置。
“乖孩子,你爹对娘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和别的女人有孩子呢。娘看你是一个人太孤单了,不如这样好了。等过阵子娘带你进宫去找舅舅好不好?”
左念一听要进宫别提有多高兴了,“好。娘说话要算数哦!”
真月道:“娘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不过你先要答应娘一件事娘才能带你去!”
左念道:“什么事啊?”
“学堂里有人和你长的很像这件事不可以和除了娘之外的人说。你要是能答应的话,娘就带你去找表哥玩。”
左念想了想道:“好,这件事我谁都不告诉只和娘说。”
真月揉了揉左念的头温柔的说道:“好,那去玩吧!”
………………
左忘从学堂回来见南浔正在收院子里晒干的草药,忙跑过去帮南浔的忙。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是不是被夫子留堂了?”南浔边收东西边问左忘道。
左忘看着将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南浔,决定不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和她说。
左忘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有留堂,夫子今天讲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等放学的时候我问了他一些问题。”
南浔笑着对左忘说道:“忘儿真是愈发的有出息了,知道学习是好事,等再过几年参加了科举,到时候一句高中也不枉娘千里迢迢的从豫州赶到这里。”
左忘陪着南浔笑了笑,下保证道:“娘您就放心吧,忘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南浔把草药收拾好之后,宠爱的摸了摸左忘的头道:“快去洗手,一会吃饭!”
左忘放下身上背的书包然后跑着去洗手去了。
南浔看着左忘的身影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吃饭的时候,南浔还向左忘询问了一些关于宰相千金的事情。
左忘见南浔问他这件事,放下筷子说道:“娘,您是不是打算要去给她治病?要是这样的话,孩儿劝您还是别去的好,咱们家现在已经很好了,只要能和娘在一起,不管在哪里孩儿都觉得很开心。娘,您以前就跟孩儿说过,您说‘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裕,都不过是一日三餐;只要心里充满阳光和快乐,人生一样是有意义的’。”
南浔没想到左忘竟会将她曾经说过的话记得如此清楚,她一边欣慰的同时一边心里又格外的难过。
“你能记得娘说的话娘很高兴。只是娘希望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左忘急切的说道:“娘不是孩儿不让您去,是因为那宰相千金的病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治好的;有好多人为了宰相的赏金前去给她治病,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是平安回来的。忘儿不想失去娘,所以忘儿不想让娘去冒这个险。”
南浔没想到左忘不然自己去竟是为了这个缘故,心里一阵暖融融的。
忘儿长大了,知道关心她了。
可是宰相的这笔赏金对她来说又太重要了,她实在是不想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娘就不去了。娘就在家好好地陪着你!”南浔为了能让左忘安心的念书索性对他撒了谎。
用完晚饭之后,左忘又看了一会书便被南浔给打发去睡觉了,而她自己坐在桌子旁捣药。
左忘只觉得睡了好大一会。南浔捣药的声音还丝毫没哟停下来的意思。
“娘,早点睡吧,别睡太晚,不然的话您又要嗓子痛了!”左忘睡在被窝里瓮声瓮气的说道。
南浔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帮左忘掖了掖被角。然后便吹了等和衣而睡。
翌日一早送走了左忘之后,南浔转身便去了宰相府。
左忘深知南浔的脾气,他知道南浔昨晚对他这么说是为了能够让他放宽心,她一定会背着他去宰相府的。
左忘一路尾随,果然见南浔去了宰相府。
左忘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侧门一溜烟的跑到了学堂。
他到了学堂之后对夫子说他家里有些事情,今天告假一天等明天的时候再来上课。夫子知道左忘的成绩好而且秉性善良便信了他的话,在左忘临走的时候他又嘱咐了他好大一会。
左忘从学堂回来之后知道南浔去宰相府给人瞧病一时半会回不来,便飞奔回了家。
他一到家就把南浔放在家里的药材通通的放到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待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从家里出去打算躲起来等放学的时候再回来。
………………
这些天以来那些庸医不但没有治好苏锦的病,而且还让她现在变得连话都很少说了。一天到晚坐在那若不是眼珠子偶尔转动一下就跟死了一般。这下可把宰相给急坏了,他把前来瞧病的那些庸医都用乱棍打死之后仍觉得不解气。
正在气头上的宰相听到下人禀报说外面有大夫求见,不由分说的便让下人把南浔给打发了。
坐在一旁哭红了眼睛的苏夫人连忙说道:“老爷,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一直都没有大夫肯上门,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你怎么能让人给打发了呢?说不准这个大夫能把苏锦的病给瞧好呢,要是您把她给放走了,锦儿这辈子只怕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宰相心烦的说:“好,就依了你,快去请大夫进来。”
下人忙不迭的去请站在门外等候的南浔。
南浔进来之后先朝着宰相和苏夫人行礼,但此时的苏夫人对苏锦的病是心急如焚,不等南浔行完礼便直接领着她去了苏锦的闺房。
初到苏锦的闺房,南浔只觉得房间内一股子的酸臭味。
伺候苏锦的丫鬟见苏夫人进来几忙禀告道:“夫人,小姐她脸上刚才又流了好多的浓水,如今整个后背也开始腐烂了,夫人,该怎么办啊?”
苏夫人一听丫鬟的话,忙跑到了苏锦的身边,然后拉着苏锦枯瘦如柴的手说道:“锦儿,你看娘给你找了个大夫,一会让大夫好好的给你瞧瞧,兴许这一次就能把病给你治好了。”
躺在那有气无力的苏锦只是转了转眼珠子,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着站在苏夫人身后的南浔。
宰相见苏夫人挡住了道,便说道:“好了夫人,还是先让大夫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苏夫人擦了擦眼泪忙站起身子给南浔腾出了位置。
南浔先是观察了一下苏锦身上的情况,然后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和舌苔,最后又诊脉。
待着一切都做完之后,南浔轻叹了一声。
苏夫人一听南浔叹气急忙说道:“大夫。我女儿的病……”
南浔宽慰苏夫人道:“她的病原本问题不大,只是给耽搁了,如果想要彻底的把病给治好的话。只怕……”
苏夫人不等南浔的话说完,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方,然后抽泣道:“南大夫,您可一定要把她的病给治好,只要您能治好她的病,不管您要多少赏金都可以。”
南浔忙拉起跪在地上的苏夫人,“我尽力就是。虽说她病重的厉害,但还是有法子能治好的,夫人请放心!
苏夫人一听南浔说有办法治好连忙吩咐下人帮南浔备房间。打算让南浔住在宰相府里好好的为苏锦看病。
她出来给苏锦看病这事左忘是不肯的,若是她住在宰相府一直不回去的话,只怕左忘会生她的气,更何况把左忘一个人留在家里她又实在放心不下。
“苏夫人使不得。我既然已经答应要给苏小姐治病自然会遵守承诺。这一点还请苏夫人放心。”
宰相见南浔不肯住在这里知道她肯定是有难处,便道:“若是南大夫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直接同管家说,到时候需要什么我这边一定会帮你办到。”
南浔点了点头然后回去了。
等她回到家后才发现屋里她放好的草药全部不翼而飞,她气的是浑身发抖,要知道这些天她储备起来的草药可是要给苏锦治病用的,所说这些草药都比较常见,但是要全部收集起来只怕还是要等上好长一段时间才可以。
如今草药找不到了,这让她如何去配置解药呢。
南浔仔细的查找了一番见屋里除了少了草药之外别的倒是一样都没少。难道是说这药材是同行的人给她拿走的?可是这显然有些不合理,毕竟她收集的这些草药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同行的人是不可能会看着她的这些东西。
可是若不是同行做的,那会是谁呢?除了大夫和药房之外其他人是不会要着无用的草药的。
南浔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她在叹了口气之后决定先把所需要的配药写个方子,然后让宰相府的人去抓,反正宰相已经说了不管她要什么他都会给的,正好她这配药里面还有几味是不容易得到的药材。
………………
真月昨天在听左念说太傅学堂里面有一个和他长的很像的人,便决定跟着左念一同去学堂里看看,左念见真月肯去心中自然十分的开心。可是等他们到了学堂之后才得知左忘家里有事今天根本就没有来学堂里念书。
真月以为这一切是左念编的谎话,当时气的连翻了左念好几个白眼。
左念觉得很是冤枉,当场还找了好几个一起念书的人作证,到最后真月对左念的话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她觉得这一切肯定都是左念事先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骗她。所以左念越是想要解释真月就越觉得左念是在说谎。
既然没有一个叫左忘的学生,真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左忘百无聊赖的在街上随意的闲逛,一会看看街上卖的这个一会瞧瞧卖的那个,总之怎么打发时间怎么来。
不过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的心里一直都在盘算着南浔在找不到那些草药之后会不会就自动放弃了。
“爷,您瞧前面的那个人是不是少爷?”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对左凌天说道。
左凌天顺着小厮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左念。
左念不是告诉他说要去学堂念书的吗,怎么竟在这闲逛。果然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亏他上回还发誓说以后再也不说谎了,这才刚过了两天没想到就又开始犯老毛病了,他看他是前阵子打他打的太轻了,这才会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左凌天快走了几步上前一把扯住了左忘的耳朵。
冷不丁的被人扯了耳朵,左忘疼的大叫了起来。
“快给我放手,快放手!”
左忘越是这么嚷嚷,左凌天越是不放手。
“不好好的念书,你给我在这里闲逛,这次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左忘为了使耳朵不那么疼只得紧紧的跟着左凌天的步伐,但是口里一直不停的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求您了,快放手吧。再不放手耳朵都要被您给扯掉了。”
小厮紧跟在后面劝左忘道:“小少爷您就听奴才的劝以后好好的念书才是正经。”
左忘一听小厮这么称呼他,忙扯着嗓子说道:“谁是你家小少爷,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厮一听急道:“小少爷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您要是不是小少爷,您还能是谁?”
左凌天听完这两个人对话冷哼了一声。
左忘忙把左凌天扯着他耳朵的手使劲的往下一扯,然后捂着被扯痛的耳朵对左凌天和小厮道:“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是你们说的什么小少爷?”
小厮见左忘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这一看不要紧,小厮心想坏了,这人穿的是粗布衣裳。左念怎么可能会穿这种衣服出门,他们肯定是认错人了,只是这人明明就和小少爷左念长的一模一样,难道是左念故意的?
左凌天自然也把左忘打量了一番。他皱着眉头生气的说:“你个小崽子以为穿上这种下三滥的衣服我就认不出你来了是吧。走给我回家,看我今天不剥了你的皮。”
左忘见左凌天要抓他的胳膊连忙后退了几步,然后一脸困惑的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认错人了,我要回家!”
左凌天直到这时才有些怀疑。
左念是断然不肯穿这种衣服的,难道真的是他认错人了吗?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左忘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着面前的这个略带青色胡茬的男子的时候,心里莫名的升起一种好感。
“我叫左忘!”
左凌天小声的念了一遍左忘的名字。
“左忘!”
左忘趁左凌天想问题的空档拔腿就跑。
小厮道:“爷。刚才这孩子跟小少爷长的实在是太像了,不仅像就连这姓都是一样的!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
小厮说到这里赶紧闭了嘴。这话可不是他一个下人该说的话,若是这话被有心人听见了只怕他小命不保。
一直想事情的左凌天丝毫没有意识到小厮刚才说的那番话,小厮见状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左忘,左念,这两人孩子不仅长的一模一样就连这姓都是一样的,难道这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左凌天张口问道:“你娘叫什么……?”
小厮提醒左凌天道:“爷,人已经走了。”
左凌天看着左忘消失的地方愣了愣神,然后和小厮一同回府去了。
左忘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之后见到正在捣药的南浔一脸的吃惊。
“娘,您这是……”
左忘说完这话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他怎么忘了,纵然他能把家里的药材都给扔了,那药铺里的药材呢?只要南浔不放弃就算他见一次给她扔一次只怕始终也解决不了问题。
南浔见左忘脸上有些异样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左忘支支吾吾的没说话。
南浔冷声说道:“你是从来都不对娘撒谎的,娘放在家里的药材是不是你给扔掉的?”
左忘垂着头依旧一声不吭。
南浔瞥了一眼左忘,然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知道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娘告诉过你,娘希望你吃的穿的用的都好,这样你才能不会被别人看清,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
左忘被南浔这么一说心里有些发酸,他蹭到南浔面前,“娘,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我知道错了!”
左忘看着南浔鬓间的白发始终没有勇气告诉南浔刚才他遇到的那些人。
南浔将左忘搂在怀里,用下巴抵着他的头,“忘儿,等娘把苏小姐的病治好之后,你就可以像别人一样了。其实你不说娘也知道,那些人一定是在背后嘲笑你了,不然的话你每次回来不可能会这么不开心。忘儿,你要相信娘,娘一定会把苏小姐的病治好的!”
左忘听了南浔的话只觉得眼眶温热,“娘,你以后会一直陪在忘儿身边的对吗?”
南浔看着左忘真挚的说道:“当然了,你是娘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娘怎么可能会舍得离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