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病房相见

　　乐承宇焦急地询问她生了什么病。话不多却透出从未有过的关切。程芷珊安慰他，说没有太大问题，就是过于紧张劳累，身体有些不适，住院调理一下，请他不要大惊小怪，过分担心。然后又说自己住的是单人病房，比较清净、方便，有什么事情他随时可以过来。

　　“顺便带上你的萨克斯管，给我吹一支好听的曲子，最好就是那支《夏日时光》。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总想起这首曲子。”程芷珊说，语气中透出无限的亲密和依恋的感觉。

　　结束了通话，乐承宇凝视着已变得毫无声息的手机，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许久，目光从手机移向窗外，只见夜幕降临的城市，高低错落的建筑被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着，让人看不清原有的轮廓。他努力晃了晃头，仿佛自己也像是置身于雾气朦胧的景物之中。从第一次相见时，他便喜欢上这个女子，也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意。很多事情仿佛是身不由己，自然而然地发生。然而到了真正跨过工作关系的界线，成为情侣的时候，他却不能不认真理智地加以考虑。首先，得到这样一位超级美女的眷顾，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如此幸运，甚至怀疑能否消受得起这样的福气。其次，他并不真正了解她，理智告诫他，在未弄清她与崇道集团掌门人林崇道的真实关系前，不应与她产生任何感情纠葛。他内心对林崇道确有相当的忌惮。娶美女原本不智，夺人之美更属愚蠢之极。然而，他抵挡不住这个女人的吸引，无法与自己的内心相对抗。他曾读过名为《致命吸引》的书，知道程芷珊真正吸引他的不仅是她的美貌，更多的是一位成熟女人举手投足间渗透出的迷人的韵味，以及那不可言状的沉静气质。

　　见面时间定在晚上7点。乐承宇先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取出萨克斯管，先预热熟悉一下。好久没有吹了，有些生疏，但是慢慢吹起来，神思很快被那动人的音律牵引，慢慢进入了乐曲营造的意境中：仍然是一片静寂的湖水，湖波荡漾，轻叩石岸，如声声喟叹；微风轻拂人面，恍如情人的初吻。四面却是深秋的景色，雁阵悬空，湖边的阔叶林依然挺拔丰韵，楚楚动人，而落叶却漂动在透明的湖面上；天空黑云滚滚，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正酝酿着一场瑟瑟的秋雨。这样一个冷秋肃杀的背景里，竟然出现了程芷珊孤弱的身影，她转过身来，脸色苍白，曾经灵动异常的眼神变得凝滞深邃，又茫然无助……

　　叶向天推门进来，奇怪地望着他。乐承宇脸色微红，双目湿润，感情奔涌难以自制。显然，经过激烈的心灵的挣扎和斗争，他已经做出自己的选择。像很多陷入情网正在犯傻的男人一样，脸上露出了从容认命的微笑。刚见到叶向天时，好像不明白他来干什么，听到叶向天郑重其事地解释自己是应邀前来，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天他曾邀叶向天晚上过来吃饭，心中一直想着要见程芷珊的事情，所以竟把这个重要的邀请忘记了。

　　好在叶向天早有准备，路上买了一只烤鸡和素什锦等下酒菜。乐承宇满脸歉意地请叶向天一起吃他煮的鸡蛋面，他毫不客气地啃了一个鸡腿，又一阵风似的将自己的面填进肚内，便催叶向天快吃，像是赶飞机一样。后来又不催他了，让他慢慢吃，以便留下给他收拾残局。叶向天没有接受，草草结束了大餐，两个人一起走出了乐承宇的家。

　　乐承宇没有解释今晚要去见程芷珊。叶向天也没有多问，只是生气大老远跑来，只给准备了这么简单的面条，还像是被人拿鞭子催着似的，囫囵吞下，然后又这么急火火地被赶走。不过，对师傅是不能计较的。出门时，看着乐承宇背着萨克斯管的盒子兴致勃勃的样子，像是早已明白了怎么回事，忍不住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程芷珊住在c市蓝天医院的一个特护病房内。这是一座四层小楼，外表看去如同一座高级别墅，整洁而安静。程芷珊的病房在三楼，敲门进屋，却意外地见到林天泰坐在病床旁的转椅上，面对着半倚在病**的程芷珊，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急促地说着什么。见到乐承宇，林天泰脸上一时有点僵，本想坐着不动，最终还是站起来，露出莫测高深的笑意，两只像老鼠一样的眼睛眯得更细，向乐承宇伸出手。程芷珊则从**坐起来，侧身坐在床的另一边，背对着林天泰，用眼神示意乐承宇到她身边去。她脸色略显苍白，见到乐承宇，却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虽然身着宽大的白色蓝条病服，仍难掩其身体动人的曲线。

　　“你坐到这边来。林总受董事长委托过来慰问，毕竟是给他们家打工累的嘛。林总马上就要走，我也不敢太耽搁老板的时间。”

　　程芷珊的话说得颇有讲究，她没有向林天泰解释乐承宇为何而来，反而向乐承宇说明林天泰的来意，明显地表明她与乐承宇更亲近的关系，既避免了乐承宇的尴尬，又回答了林天泰不怀好意的质疑。

　　“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林天泰也很识趣，随手将那个信封放在床头的小桌上，站起来。“这是董事长的一点心意。他的脾气你知道，较起真来，几十辆法拉利也拉不回他。我更惹他不起。如果你有什么想法，请直接跟他老人家说好了。董事长说，如果你身体支撑不住，在医院多住几天。不要担心集团的事儿，后天的活动也不用参加。”

　　“谢谢。”程芷珊客气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