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

　　圣诞温馨短篇《搬家》

　　我一直很害怕搬家，因为习惯了的东西就要在短短几天里被摧毁，每次搬家，都要收拾那些杂物，慢慢回忆那些回忆的残渣。

　　我叫李红，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二十五岁女孩，因为工作经常变动的原因，搬家无数，但这次却不同，今天是圣诞节。

　　搬家的原因是我没有钱交房租了，男朋友刘灿在知道我怀孕的消息后说感谢你提前给我的圣诞礼物。

　　可是我很疼，手术结束时那个孩子看起来虽然血肉模糊，但是我仍然可以想象他长大以后也许是个科学家或者是个明星什么的，在领奖台上含着热泪感谢我之类的情景。可惜它已经变成若干个粘稠的艳红色的血球。

　　“你去哪里？”我握着他的手，“我真的很疼，我的孩子也很疼。”

　　“你还是别要小孩了，小孩很麻烦的。你等我。我过几天一定回来，我也会好好爱你。”刘灿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男人，相处七个月，忽然不小心就搞出人命来。租的房子很大，离上班的地方也很近，他的职业是清洗大厦玻璃外墙，胳膊的肌肉十分发达，肩膀很宽厚，收入比我高一点点，两个人凑合起来也能过日子。他负责房租，我负责生活费。

　　最近公司裁员，我榜上有名。

　　他出病房门的时候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他。

　　果然第二天他没有再出现，手术费也没有结。我身上的积蓄已经不多，付了钱回到我们租的房子。已经是下午，到处都是圣诞树和圣诞老人，没有下雪，却冷得手指僵硬。

　　女房东在屋子中间坐着。

　　房间很乱，到处都是塑料袋和纸盒，他的东西还在，家里的电视机和电脑都不见了。

　　房东是个年轻少妇，眼皮一抬，“请你搬走！明天早上我来收房子”。

　　“为什么？”我问道。

　　“你说为什么，你半年都没交房租了，你那男朋友还跪在地上求我说再宽限几天，你不知道吗，他说圣诞节如果再不交七千块钱，房子就收回，家里所有家具都归我，字据我都有，你看嘛！不是收回房子，我也不会大老远的从南宁坐车过来，我那边还有生意的嘛。”

　　打刘灿手机，关机。

　　字据确凿，还有手指印。

　　“这样吧，明天早上我来收房子，你要是不搬走，我找人赶你走，没钱就不要租房子！”

　　原来这半年他根本就没有交过房租。他是个骗子。

　　圣诞节的晚上，我一个人收拾东西，外面有人在吵闹，朝楼下一看，聚会的人们穿着漂亮衣服在狂欢。

　　刘灿的手机一直关机，今天晚上他大概不会来了。

　　我去哪里住，父母都在农村，家里只有一间小屋。回办公室么，还是先住旅馆，又能住多少天。

　　没有工作，男朋友跑了，别的日子都算了，竟然是圣诞节。

　　我蹲在墙角哭泣，希望出现奇迹。

　　站在阳台，我忽然觉得爱上，什么时候才能住上自己的房子，永远不要担心被人赶走。

　　睡着了，梦见很多好吃的，还有刘灿，化成一条巨大的蛇，缠绕着我的脖子。

　　房东一个人来的，她很自信吃定了我。

　　我说，你到厨房来一下，看看炉灶有没有损坏。

　　那把菜刀很锋利，斜着一切，她的半只眼睛裂开了，有点可怕，到那我恨她，我甚至有错觉，刘灿是为了她离开我的。凭什么她可以这么嚣张，把我赶出去。

　　她的骨头很硬，菜刀都快砍豁口了才分开她的四肢，凌乱的摆放着，欣赏了半天。

　　一会，有人按门铃。我一脸鲜血的准备开门，又觉得不妥，拿白毛巾沾了冷水用力擦洗。

　　门口的刘灿拿着一把漂亮的钥匙对我摇摇晃晃，亲爱的，我们搬家吧，哈哈，希望我给你的圣诞礼物给你一个大惊喜。

　　他说他存了钱，借了钱就差没去抢钱，在郊区买了便宜的一套二手房，付了首期，这几天就是在弄房子的手续。看了黄历今天是好日子，是搬家的好日子。为了说服房东配合上演一出逼我搬家的好戏，还给了房东一百元做报酬。

　　他在楼下实在等不及了才上来叫我。

　　他说搬家公司在楼下等我。

　　他说最好的圣诞礼物是给我一个温暖的家。

　　我闻了闻自己手上的血腥味，有点想吐，有点困倦，我的胳膊砍的很酸。

　　我抬头说了一句，以后送礼物之前要提前通知我。

　　不要过于相信自己的眼，也许你看到的真相恰恰相反。

　　祝大家圣诞快乐。

　　一枚糖果草于2008圣诞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