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虎犇
张忠先生回乡探亲去了，偌大的私塾只剩赫连青山，他心中的那份孤独，比
之前更为强烈。师傅在他很小的时候教他内功心法，在私塾的每一天他起的都很
早，坚持练内功心法，而他也感觉到了体内越来越热，力量越来越大，可他不能
表现出来，那用更惹人注意。被排斥之后，他练功的时间越来越长，因为他独处
的时间越来越长。
先生走后，他每天除了读书就是练功，日子过得发慌，出去走，看到别人有
意无意观察他的眼神，都会让他觉得是在议论他，他很快就离开。日子太孤独了
，心中如有千百只猫不停地抓挠一样。练功，读书，睡觉，有时候一觉醒来，看
看四周毫无声响的世界，孤独让他变得对这世界充满恐惧。世界中只有一个人，
连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都分不出来。赫连青山渴望学生们赶紧归来，虽然被
强烈排斥，可他能通过他们热闹的场面，缓解内心的孤独，即便一段时间后他还
是会一样孤独。
师徒一番大战之后，赫连青山已经在**躺了一天一夜，而玉忍，也在他床
边守了一天一夜，他的精神非常的疲惫，对徒弟的状况，有些担忧。一天一夜，
睡得足够多了，难道是受了严重的内伤？他摸着赫连青山的脉搏，脸上露出一丝
喜色，脉搏的跳动开始恢复，看来，问题不大，只是疲劳过度，重度昏迷而已，
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青山，你可一定要醒来啊，没了你，为师可怎么活啊！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那段刻骨铭心痛苦的经历本以为被深深隐藏，甚
至被遗忘掉，居然如此清晰。那是曾经的往事，当然清晰，哦，为什么会重演呢？昏迷的赫连青山意识非常微弱，看到往事重现，看到噩梦一幕幕重演，他想逃
避，却只能在黑暗的深渊中挣扎。
赫连青山已经有了模糊的意识，看到曾经的自己走过的路那么的艰辛，那
么的孤独，那么的无助。痛苦的梦境，使的他即便重度昏迷，脸上抽搐几下，那
是心中恐惧所致。
玉忍喜出望外：“青山，青山。”
赫连青山还是没有醒来。
哦，记得师傅说过，当人要死的时候，会在脑海中重现以前的事情，刚才看
到的正是以前的自己，我，大约我就要死了吧。他的意识模糊，云里雾里，觉得
身体轻飘飘的。要飞往极乐世界还是坠入地狱呢？死之前的世界原来是这么的安
静，灵魂大概要出窍了吧！死原来没有那么痛苦，为什么世人那么怕死，大概他
们有所留恋吧。我就要死了，看到之前的经历还是触目惊心，死，何尝不是一条
出路？痛苦的经历结束了，大约要看到短暂的美好时光的画面，师兄虎犇该出现
了吧，没有他，真要死不瞑目呢！
赫连青山在私塾呆了五年，师傅只将他接回去三次，每次回去，他都像逃出
大牢一样轻松。五年的时间，已将赫连青山彻彻底底的改变，他沉默寡言，与世
界格格不入，玉忍道长发现时，已经晚了，他摇了摇头，性格太孤僻，不与世界
交流，是什么都做不成的，正是发现这一点，他果断决定，让赫连青山退出私塾
，他打算让赫连青山通过科举步入仕途的计划就此作废。
离开私塾的那一天，赫连青山头都没有回，这里对他来说，犹如地狱一样，
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他都没想到会活着离开。
“青山，为师让你在这里读了五年的书，想让你考科举，然后走入仕途，越
过龙门，你愿意参加考试吗？要是愿意的话，咱们换到其它的地方试试，先生说
你是块读书的材料，说不定真是一条路子呢！”
“不用了师傅，我不想读书。”赫连青山的口气有些生硬，想要表达的委婉
些，却无法控制。考试中的作弊让他痛恨世道，说什么公平，都是骗人的，他一
直稳稳坐着倒数第一名的位置，怎么会是读书的材料呢！
“不想想吗？读书自古就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有些人苦读一生都榜上无名
，虽然现在不顺，可你的路还很长，不能轻言放弃。”
“不，我不读书！”斩钉截铁的口气不容置疑，似乎再听几句，内心的怒火
就要爆发了。
玉忍叹了叹气道：“为师本来打算送你步入仕途，为了你还苦心自创出一套
新的剑法，叫太平剑法，是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不二之选，剑法精美，剑招卓
绝。为师想把你打造的文武全才，在仕途上步步高升，看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没有关系，那就跟着为师赶尸吧，不然，我们这个行业也会后继无人的。”
赫连青山没有吭声，他不知如何回答，师傅的好意他心领了，那一切都是无
用功。
“哦，对了，青山，我从茅山回来，给你带回来一个和你一样的要做赶尸匠
的人，刚入门，按理是你做师兄，不过，他年纪大，如此划分，他就要做师兄。
呵呵，到时你们两个好好相处，师兄师弟，不是什么问题。”
“哦。”赫连青山满不在乎答道。他的心中已是翻江倒海，该如何相处呢，
他会不会继续被欺负？要是受不了他，被他气走，师傅会不会埋怨他呢？他的心
中非常的担心，满是忧虑。他不知如何与人相处，看到陌生人就会感到恐慌，看
到陌生人马上会想到那是要欺负他的人。世界上的人都是一样的吗？想着有陌生
人闯入世界，赫连青山有些绝望，他不觉的会有什么转机，人生，大约就要在孤
独中度过吧！
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和他一样孤独，还是和曾经让他痛恨的学生一样令人讨
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