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所谓的帝王楼阁,没有阳光渗透的这里,连白天与黑夜也无法区分,只有客厅中的水晶吊灯提供着照明。
当珍妮全身只围着浴巾从浴室中走出来时,许哲也正坐在客厅正中的灯下。客厅有些变了样子,那些昂贵笨重的沙发与茶几全被搬到了墙边,雪白的皮毛地毯此刻看上去干净得很,如圣洁的雪地一般。
“快过来吧,我们没有时间了。”根本没有回头,许哲自顾自得说着,似乎对美女出浴没什么兴趣?
紧了紧身上的浴巾,珍妮赤脚的走到了许哲所在的面前。
只见他在那地毯上打开了一只灰色的布袋,袋子如卷轴般向两边自然展开,跟随展开的便是内部密密麻麻的银色长针,光的看看也让人头皮发麻。
“你想干什么?”珍妮有种不好的预感。
“帮你见到自己而已……”许哲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低头清点着银针,“当初我师父就是这样帮我的,用银针封住身上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穴位,让自身思维强行脱离开身体,却困在身体之中。你会看见一片黑暗,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能保持不疯掉的话,大概就能见到那个心底的另一个自己了。”
“大概?你能确定吗?”珍妮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直直地看着许哲,感觉自己有点被当成了实验的白老鼠了,“如果我找不到会怎么样?”
“这个……因为在禁锢的状态下你是无法进食与喝水的,所以身体消耗的是自身能量来维持。”扣着后脑,许哲在回忆当初自己被禁锢时的样子,“我撑了大概一个月,但你的体质最多也就能坚持十五天。”
“过了时间呢?”珍妮只想更了解自己的命运。
“你会死,或者变成植物人。”许哲没有隐瞒,眼神暗淡了下来,“如果你害怕了,我可以想其他的办法。”
“你这是关心我吗?可为什么在你的眼中却透着要我答应如此做的信息?”珍妮能感受到,感受到许哲忐忑的心。
“是吗?大概因为我们没什么时间了吧?”许哲不认为错过了十五天以后妖与神的大战,还有其他的机会见到飘忽不定的九尾。
“那么开始好了。”一次深深的呼吸,珍妮平躺在了松软的地毯之上。
“你答应了?”许哲虽然高兴,可还是有些不解。
“不要弄疼我了,我最怕针扎了。”紧紧闭上了双眼,珍妮不敢看自己身体被千针穿穴的画面。
“可能会死的,你也没关系吗?”珍妮的洒脱反倒让许哲茫然。
“没关系,我相信你,即便不是为我,为了你眼中渴求的东西,你不会让我这样无意义的死去的,我说的对吗?”淡淡的微笑着,珍妮绝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是多么的美。
“谢谢。”轻轻的一声道谢,许哲双手之上猛然抽出数十只银针,高速飞舞,将每一针扎进每一个相应的穴位,比扎人体经络图还要准确。整整的半个小时,许哲才完成了人为的封印之术,远没有自己师父窃世来的流畅。
偌大的房间,突然只剩下了许哲忙碌后喘息的呼吸声。就这样静静的躺在了珍妮的身边,看着那张还带着微笑的脸,许哲竟有一种无法拭怀的愧疚。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真的利用了这女孩幼嫩甚至不成熟的仇恨,还有她对自己的相信。
就像那些利用过自己的神灵一样,现在的自己又何尝不是比那些利用过自己的神灵更卑鄙的存在?许哲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坏事也从来没有少做,但如果可以,许哲真的不想去伤害像自己一样可怜的灵魂……
“下辈子归还欠你的东西吧……”一声感叹,许哲也深深的睡去。
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流逝,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世界上各个角落全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即将举行的盛大神之审判日。
在英国伦敦,分别前往三个不同位置的私人客机,带着神在人间的最后保障在距离审判日还有五天之时出发了。
感觉世界上除了人类还在平静的生活,任何的生灵都已焦躁不安起来。海中的鱼儿反习性的向深海游去,各种鸟兽也是积极的逃离了自己的栖息地,连动物园中的动物也是格外的激动。
不过这些还不足够引起人类的注意,而那颗即将飞过地球的巨大彗星的消息却在各地广泛的传播。不论是电视台,还是报纸上,随处可见媒体对这天文奇景的报道,天文学称这是一个让世人明白自己不是宇宙主宰的最好证明。因为当彗星经过地球身边时,人类的灭亡与生存的差距其实也只有一线的间隔。
而各地的政府也提前通知了沿海地区的市民撤离,担心由于彗星的磁场而引发大规模的潮汐现象。
至于天上的各神族也是发出了各自的警告,提高了巡逻与战备的等级,如发现各种异相都必须向总指挥斗神哪吒汇报。
相对来说这十天过的安稳的,大概便只有许哲了?毕竟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谁知等到第7天的时候,没有等待到珍妮苏醒,反倒等来了桑美所说的阿尔特的“礼物”。
一件光滑如冰面的黑色皮风衣,和普通的风衣不同,全衣由特殊复合材料构造,7.62mm口径以内的子弹无法穿头,更别说刀具什么的,连在它的表面留下一点刮痕也是不可能的。风衣内部拥有众多挂钩与暗袋,任何枪械,弹药符咒或者其他工具,就是长剑也可藏的不露声色,可以让许哲的那只高尔夫球袋彻底的下岗了。
最难能可贵的是,风衣内领处赫然粘着阿玛尼的标志,听说阿尔特不光在这衣服的材质上下了工夫,连款式也要追求最舒适与美观。
有点无聊……
而在昏迷后的第十天,那封印在自己身体中珍妮终于也开始有了变化……
努力地四处张望着,珍妮无从得知自己在哪里,即便知道,此刻面对这无穷的黑暗,所有的认识也开始了忘记。
每一分每一秒,珍妮无不想离开这个世界。越是如此漫无目的地下沉,越是难以置信,许哲竟在这种虚无中呆了三十天?幸运的是虽然珍妮没有像许哲一样坚定的信念,但自己的灵魂也没有许哲的那般复杂。
第十天,珍妮的双脚接触到了坚实的地面,这是来到这里后珍妮第一次感觉到身体的存在。
“我活下来了吗?”低头检查着自己的身体,珍妮长长地感叹着。
“可你的选择将带你走向死亡……”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身后传来,珍妮猛然转身,却格外的疑惑。因为站立在自己面前的竟是“自己”?
一样的唇,一样的眼,一样的语调,一样的身高,珍妮感觉如同在照镜子一般。
“你就是许哲说的另一个我?”珍妮疑惑的问着。
“不,我不是你,如果我是你便绝不会相信外面的那个混蛋来到这里,我的名字叫潘朵拉。”脸上带着愤怒,这称呼自己为潘朵拉的女孩似乎并不欢迎自己的另一个人格,“真不知道你是瞎了还是聋了?竟然相信那混蛋的花言巧语,难道你看不出来他只是想利用你吗?”
“喂!你够了啊!我来可不是给你骂的!我只是想借你的力量帮朋友报仇!”珍妮终于体会到了“自己”跟“自己”生气是什么感觉了?
“珍妮……”潘朵拉似乎稍微稳定了点自己激动的情绪,格外严肃地看向了全新人格的自己,“你真的是为了报仇吗?你甚至感觉不到仇恨与该报仇目标间的必然联系?或者说你只是为了帮许哲的忙而坚定了自己的复仇信念?”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根本不明白?”珍妮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别忘记了我们拥有同样的心灵,你的每一次情绪波动,我都能清晰的觉察……自己是骗不了自己的。”潘朵拉想说的是,“你爱上他了。”
“别胡说,我是为了复仇!”珍妮放肆的咆哮,似乎是在掩饰。
“算了,我没兴趣和你争执,既然你来到了这里,我还是有义务带你了解自己,了解你身边的世界。”迈着平静的步伐,潘朵拉缓缓地走到了珍妮的身边,像最体贴的大姐牵起了珍妮的双手。
珍妮也从不知道,“自己”的双手竟是如此的温暖,仿佛都温暖进了心脏的最深处。
顷刻之间,两位**女人身边的环境瞬间改变,如同漆黑的幕帘一下全被扯走,只剩下了刺眼的白。光线的突然转变让珍妮有些不适应,微微轻闭着双眼了好一会才能重新审视环境。
在这雪白的世界,再不是那么的空洞了,巨大的荧屏错综复杂的围绕在身边,各种跳动的画面显示的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历史。
“这些是什么?”环视了一周,珍妮对这些画面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
“全是我们过去的记忆,作为神的‘玩具’我们历史悠久,不过这些全不用你来关心,过去的悲伤能遗忘的还是尽量的遗忘掉好。”潘朵拉挥一挥手,众多的屏幕又是瞬间的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面最为巨大的屏幕,显示的是外界的情况,正是珍妮身处的房间,环境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许哲正依偎在客厅边的一张沙发上深深的睡去。
“你是怎么做到的?”快步地走到了屏幕前,这是珍妮数天来第一次见到的外景。
“没什么,作为潘朵拉之盒的灵魂捆绑者,我们拥有许多其他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除了封印之外,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例如挖取别人脑袋中的记忆,像这样。”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珍妮所看的画面改变,镜头急速地向着许哲推进,直到钻进了许哲的脑中,潘朵拉的语气带着愤怒,“让我们看看吧,这肮脏的混蛋到底为了什么想利用我们?像那些丑陋的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