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灵御物,即为使用者强行贯注自身灵进物体之中,并非滂湃如浩瀚汪洋,更似绵延如小溪,即便物离己万米,灵不断,物不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使用者对灵之认识的一个升华,走出了空洞追求量化的怪圈,转向对质的发展。
而此技术,也是对使用者最严酷的考验,对物体输入灵的当量需持续且稳定。愤怒、彷徨、激动,一切的情绪都不允许影响这条平静的“小溪”,即便是睡眠,在思维停止运动时,身体依旧会按照本能继续的蔓延。当人与物达到某种程度的默契,使用者会忘记了什么是肉体,什么是物体,御物的境界便已成形……
回想过去,整整三个月的时光,看似盲目的沉静在不变的生活,看似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与责任的人,联系起这把可以意念驾驭的剑,又觉得是许哲给自己的修行?
不管如何,重新握起了锋利的剑,许哲已绝不是那坐在岸边安静为人画画的街头艺人,而是真正能取人性命的除魔师。
“大人,您先走吧!”桑美冷酷的请示着,目光不敢从许哲身上移开半分,手中青龙偃月刀刀锋直指面前之敌,“等下可能会有些麻烦。”
“大人,请您先行离开。”一边的桑琪挥动起粗壮蛇矛,同样摆出极度认真的战斗姿态。
“没听别人刚刚说吗?我们一个都走不了。”无所谓的笑了笑,阿尔特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小子,让我看看五行禁咒吧?你们古中国号称连神都可杀的技巧。”
“你们……还不够格。”脚下轻点地,仿佛最轻盈的蜻蜓点过最宁静的湖面,不被察觉;又如同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平抬剑锋,剑尖直指DJ台上的嚣张家伙,许哲“跳”了过去。
他的动作太简单,他的意图太明显,他的速度太快!
本为主人坚固城墙的桑美桑琪,此刻却真的像寸步难移的城墙般,眼睁睁看着许哲脚尖轻点地,从两人中间穿过。或者说连眼睛也未能追上许哲的动作?
以许哲的角度来看,自己不过是在漫步,而全世界却因为自己的漫步停止了……
当到桑美与桑琪紧张地转身再追时,许哲已蹬上三米开外的台面,手中的剑刺向了阿尔特的笑脸。
所有人看见这一目,都会认为阿尔特的故事结束了,可却有两个人知道远没有想象的简单。
一个正是被攻击的目标,阿尔特。
另一个则是进攻中的人,许哲……
“当!”一声清脆的响,如同醒世的钟,让所有人忐忑的心平静,让那要命的剑停在了距离阿尔特眉心数毫米前的半空中。
再看许哲,和进攻时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同,目光中依然保存着杀人的欲望。不同的是,谴责的剑锋上多出了两跟幼嫩的手指。
是它阻止了许哲的杀戮,而它的主人,许哲更不会陌生……阎王。
还是那身洋娃娃般精致的黑色长裙,还是那双忽闪忽闪的美丽眸子。身高的关系,让这小女孩模样的阎王站在剑下,高举右手才到达了阻止许哲剑的程度。如果许哲再将剑抬高上几寸,或者阎王再矮上一点,让人思考阿尔特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幸运。
“从刚才谴责落下时就知道你在了,这么喜欢藏,最后却露出破绽,真不像你。”鄙视的收剑回身,许哲知道,有这家伙帮忙,自己想杀阿尔特已经是渺茫,“放了我的人。”
恭敬地点头示意,阿尔特估计是人生中第一次如此听话地放开了蕾娜。
被吓坏了的女孩一下窜到了许哲的身侧,紧紧抱住了他的一只臂膀,生怕再有谁将自己与许哲分开。
“并不是我想露出破绽,只是你的成长让我惊讶而已。”阎王是实话实说,“想不到你只用了三个月便能让灵达到质的变化,这可是普通修行者可能花上数十年都难以触及的境界。”
“已经很差劲了……和他们比起来,我不过像蚂蚁一样渺小。”许哲所说的“他们”,便是九尾与子涯。毕竟比灵的量,九尾深似海;而比质,子涯细如丝。自己什么都不是……
“不认识到自己的渺小,人是长不大的。比起站在顶端的变态,仰望顶端的人才有更可怕的冲劲。”阿尔特的话是一种赞美。
紧张的桑美与桑琪已经回到了主人的身边,还未放松手中的兵器。
“你到底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别乱发表意见。”许哲没好气的问着,谈不上任何的尊敬,连一点的礼貌都没有。
光是听见这样的语气,阿尔特的双胞胎护卫就想发动,被其按了下来。
“忘记了自我介绍,阿尔特,人类界的身份为欧洲阿尔特财团首席执行长。而在我的‘世界’,我是夜间的主宰者,吸血鬼现在唯一宗家家主。”平静地述说着自己的身份,换成另外的人早就听得心惊肉跳,可许哲却如同心已死般,连眉宇也没跳动过分毫。
“想不到天上的混蛋们也堕落了,为了对付九尾甚至愿意和这样的恶魔合作?你们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许哲的话带讥讽,不过更多是讽刺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也许是太过于了解自己所在的世界,许哲已找不到什么善与恶的界限……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对付九尾,一切能借用的力量,我们欣然接受。而且这也是得到吸血鬼死敌,上帝首肯的计划,本身不存在必然的矛盾。”阎王似乎并没有当许哲的讥讽是一回事。
“换句话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阿尔特说着,看向了许哲。
“我可没说要和你们掺和在一起,不管做什么,别计划我那一份。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如果再有下次,什么帝来也停不下我的剑。”转过了身去,带着身边的蕾娜,许哲没有兴趣再呆下去。
“许哲,你是在欺骗我们,还是在欺骗自己?”看着那熟悉男孩的背影,阎王疑惑了,“如果你真忘记了从前的一切,真的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为什么拿起剑的你,能奔跑的那么流畅?屠杀时的表情能那么平静?许哲就是许哲,你是异世界的战士,拿上画笔也改变不了你的身份。”
“使命是你们给予的,不是我。”微微的回头,这是许哲的回答,听不听得明白,许哲并不关心。
“算了……”一次叹息,阎王还是用接剑的手指打了一个响指,**上身的许哲重新拥有了自己干净的睡衣与拖鞋,而一边的蕾娜也穿上了自己的校服,连书包都被上了肩头。这就是神的便利,“你们那样回去还不‘惊天动地’啊?不管你接不接收邀请,明天晚上八点的飞机,我们就会前往罗马,开始我们的计划。对你的‘期待’也只能持续到那一刻了……”
“我可从没要你们等过我。”冷漠的就像寒冬的风雪,许哲带着寻找的人离开了这吸血鬼的酒吧。
一时间偌大的DJ台上只剩下了微笑的阿尔特,遗憾的阎王与两位长松一口气的美女护卫。
“阎王,你觉得他会来吗?”阿尔特颇有兴趣地问道。
“他是跳出三界的生命体,八年前开始已无人能知晓他的行动,一切只决定于他自己的选择。”阎王也猜不透,这样的人将选择如何的未来?说不准真会坐在岸边,一直画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
“我倒没你那么悲观,他会加入进来的。”阿尔特看上去如同认识了许哲几十年的知己,“因为他的打斗一直都在对别人说,还不够快,还不够强,还不够超越那个想超越的人。自己需要更多的战斗,更多的成长……”
夜晚的威尼斯有着白天不会拥有的宁静,等许哲离开酒吧时已是九点,这是威尼斯城沉睡的时间……
漫步在狭窄却空旷的石砖小路上,许哲的动作很慢,也很温柔,虽然家中还有人在等待,他也不情愿更快一些?
因为背上背负的蕾娜正静静的趴伏着,不知道是否已经睡去?但许哲并不想震**到她。
双脚脚踝捆绑了太久,只是走路蕾娜都会痛的说不出话来。于是在这种沉默中,许哲再自然不过的背起了这可怜的女孩,像一位哥哥疼爱自己的妹妹一样。
贴抚在许哲那温暖且宽阔的后背上,蕾娜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好像即便全世界所有的不幸全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只要许哲不将自己放下,不幸也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哲,你的后背好暖。”侧脸靠在许哲的肩膀,蕾娜情不自禁地感叹着。
“好暖是吧?等你回家爸爸打上你两下时,你也会‘暖’起来了。”许哲难得吓唬起小女孩来。
“才不怕呢,爸爸不舍得打我,妈妈每次说要打我,下手也跟摸一样。”蕾娜得意的炫耀着,又往许哲背上窜了窜。
“傻丫头,记得这次的教训,我可保证不了每次都能如此及时的出现。”话说的有些重,许哲只是想背上的普通人类知道事情的严重。
“我知道了,你的话我会牢牢的记住,永远都不敢忘记。”环抱许哲脖子的手变得更紧,紧得甚至影响到了许哲的呼吸。
许哲也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确实把这小女孩吓的够呛,虽然自己及时救下了她的性命,可恐怖的记忆看来要伴随这花季少女一辈子了……
“对了,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忽然,许哲莫名其妙的问着。
“对啊,你还没有说,你怎么找到我的?你竟然比警察还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了我。”说到了有趣的话题,蕾娜马上又恢复了属于自己的活泼。
“看上面。”说着,许哲的目光看向了皎洁的夜空,美丽的星星交替的闪烁着,“是星星,星星告诉我的。它们对我说,你有危险,所以我就去救你了……”
“骗人,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能听见星星说话,那你不是天使了吗?”蕾娜快乐地笑了起来,“如果你是天使,那你一定是神看蕾娜好乖,派你下来特别保护蕾娜的。”
“你就臭美吧……”
恐怖的夜就在这种轻松且温暖的气氛中被遗忘,家的灯光依稀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