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的脚步一顿,尤奇的脸色也忽得变了,“我看到的少爷是躺着的。”
片刻后,原本已经安稳下来的众人又重新陷入恐慌中,经过核对,一个细思起来十分可怕的场景浮现在大家面前。
黄少爷的姿势……不断在改变。
随着进去人数的增多,呈现出愈发离奇的姿态。
尤奇是第一个上楼的,他当时见到的黄少爷,是平躺在**的。
师廖智是第二个,他看见的黄少爷是趴着的。
第三个是名字叫左菁的女人,她给出的答案是她所见的黄少爷是斜着身子,倚靠在床边的。
安轩是第四个,但他此刻正远远地吊在队伍后面,身上背着昏迷不醒的汤诗柔,秦简距离他不远。
因为汤诗柔始终没有醒过来,所以她也成为唯一没穿戏服的人。
而安轩似乎也有意减少汤诗柔与其余人的接触,将她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没有人选择惊动他们,大家都将视线投向江城。
毕竟排在第五位的夏萌所见到的情况已经清楚,据她所说,黄少爷当时已经坐了起来。
“他是半蹲在那里的,”江城一边说,一边按照回忆模仿了一下,只见他微微屈膝,上身前倾,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蓄力。
尤其是江城还自作主张的龇牙咧嘴,为大家补足了对于帷帐后场景的想象。
“嗷呜!”他突然向貌似正在陷入某种想象以至于脸色煞白的师廖智方向蹿了一步,吓得后者头发都立起来了,差点叫出声。
“你是不是有病啊?”师廖智十分可怜的哆哆嗦嗦说:“要不是你是倒数第二个出来的,我都怀疑你是鬼假扮的。”
此话一出,像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大家都下意识的看向落在后面的秦简。
此刻他的一身黑色殓服在风中抖擞,看起来是那么的扎眼。
大家的眼神也变得精彩起来。
临走前中年女人收走了他们原本的衣服,现在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穿着这身累赘又古怪的戏服,走起路来都感觉怪怪的。
用江城的话说,就是下面时不时漏风。
他舔着脸去问夏萌是不是也感觉漏风,但被后者一个眼神怼了回来,他拍拍屁股又转身去骚扰左菁。
回到住的地方,已经快中午了,虽然阳光灿烂,照得身上暖洋洋的,但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大家的脸色还是比较凝重。
中年女人留下一句午饭在亭子里,就离开了。
她步伐看着缓慢,但速度却很快,给人一种飘飘忽忽的古怪感觉,几个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身影。
望着中年女人消失的方向,胖子不禁暗戳戳咽了口口水。
沿着湖边走,来到之前的亭子里,果然,之前的饭菜都被收拾走了,又换上一桌新的,午饭比早饭还要丰盛许多。
在最中间的位置摆着一条鱼。
每个人的碗筷位置还放着一碗盛好的鱼汤,用手一碰,温度刚刚好。
江城微微眯眼,黄府这些下人的细致程度甚至让他有种自己还在家,胖子在服侍自己的感觉。
鱼汤泛着浓稠的白色质感,闻起来十分鲜美。
“这鱼汤……闻起来好香啊,”开口的是汤诗柔,不久前,安轩不知用什么办法叫醒了她,她是被安轩一路搀扶着走过来的。
二人的感情看上去十分牢固,安轩不时小声嘱咐着她什么,她十分认真的听着,还不时点头。
安轩十分绅士的笑了笑,“汤小姐你身子弱,鱼汤多喝一点也无妨,”说着他将自己的那碗也轻轻放到了汤诗柔的面前。
并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一口口喝了下去。
咽了口口水,胖子盯着眼前的鱼汤一动也不敢动。
虽然鱼汤鲜美,但说到底命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曾经在酒楼做过工的他清楚,这份鱼汤……实在是鲜美的有些过分了。
是那种不用品尝,仅仅靠嗅觉就足以打动人的鲜美。
他暗戳戳的瞟了眼医生,发现医生也没有动鱼汤。
夏萌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从他的角度看,刚好能看到夏萌的视线,正若有若无瞟向自己身后,而他的身后……是一片湛蓝色的湖面。
胖子立刻就想明白了,恐怕大家都在担心这条鱼是从湖里捞出来的。
“咳咳……”有人清咳两声。
师廖智伸出去夹菜的手一哆嗦,筷子差点都吓掉了,灰溜溜的收了回来。
也不怪他,毕竟发出咳嗽声的是一身殓服的秦简,此刻的他坐在那里,表情肃穆得像是个死人一样。
没有人搭腔,秦简压低声音,自顾自开口说:“各位,今天去为黄少爷看病,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你特么才是最大的异常好吧?”胖子心中想着,但脸上表现得十分乖巧。
秦简的视线徐徐扫过众人,看来还有后话。
“秦老先生,”安轩放下筷子,安静的盯着他,直到后者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后,才继续开口道:“您是发觉了什么吗?”
将对方提的问题又原封不动的抛了回去,这个安轩倒是打了一手好太极。
用一根手指点了点桌面,秦简不慌不忙问:“各位可有听过《娇红记》?”
“老先生您什么……什么意思?”已经喝干了两碗鱼汤,眨着眼的汤诗柔问。
“你是说刚才那个黄少爷所唱的戏曲?”尤奇声音发闷。
“正是。”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左菁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她毫不避讳的盯着秦简的眼睛,“昨夜我们也听到了唱戏声,为什么你今天早晨不说,要等到现在?”
此言一出,餐桌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对着一个极可能是鬼的家伙这么说话,她是……活腻了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缩在她身边的师廖智立刻与她拉开距离,唯恐殃及池鱼。
“昨夜的唱腔过于虚无缥缈,我只听着觉得耳熟,并不确定,直到刚才,近距离接触后,我才彻底听清唱词,也才确定黄少爷所唱的就是《娇红记》。”秦简的回答滴水不漏。
“《娇红记》听着是个故事吧,”夏萌顺着说道:“还劳烦秦老先生与我们这些晚辈讲讲其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