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顺手拿起荷包,在手中不断把玩,歪着头随意道:“那就……打开看看?”
“看看看!”郑瞎子盯着江城手中的荷包,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但江城把荷包从左手,换到右手,接着又换回左手,郑瞎子的视线始终跟随着荷包,不时吞咽着口水。
江城现在可以肯定了。
这个荷包就是触发死亡的机关。
在确定这一点后,江城反而平静下来,换句话说,只要他不主动打开荷包,暂时不会有事。
难的是……如何找借口离开。
时间拖久了,很可能会出现变故。
江城微笑着把荷包揣进口袋里,“还是等有时间再说吧,今天和郑大哥喝酒这么开心,不开这晦气东西。”
闻言郑瞎子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怨毒起来,但也只是片刻,他就用喝酒掩饰了过去。
在之后的对话中,江城想着从鬼口中套出曾经发生过的事,但对方嘴十分紧,一心只想着让江城打开荷包。
到最后几次,江城甚至以为对方要摊牌了。
好在,没有。
不过一来二去,对面的郑瞎子貌似也发觉了什么,看向江城的视线也不再是一开始晕晕乎乎的样子。
而变成一种近乎于掠夺的目光。
江城倒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对着郑瞎子左一声大哥,右一句相见恨晚,总结起来就是你随意,反正我就是演。
你只要不摊牌,我就是一个合格的瞎子。
“江兄弟!”郑瞎子站起身,打断了正在喋喋不休的江城,看着江城那张脸,笑着说:“那位小兄弟……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是不是……他看到了什么啊?”郑瞎子的脸皮都在抽搐,显然已经忍江城很久了。
“谁说不是呢?”江城说着就站起身,朝外面走,一边走一边气愤说:“郑大哥你稍安勿躁,我去抓他回来,让他给你敬酒赔罪!”
就在江城的手抓住门把手的瞬间,一只手臂悄无声息的搭在了江城的右肩上。
随后郑瞎子那皮笑肉不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江兄弟。”他说:“一起吧。”
“他可能在隔壁。”郑瞎子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我们……先去找一找。”
江城倒是没看到对方咧开嘴时的模样。
毕竟是背对着他。
但他明显感受到了一股寒气,就像是……从身后的人口中呼出来的,一阵冰冷的感觉逐渐攀附上了他的背。
还是……避不过去吗?
要是去了隔壁,那么在看到真正的郑瞎子身尸体后,他还是要死。
生路……到底在哪里?
就在江城迟疑的片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脚步声停在门外。
下一秒,虚掩着的们被一股巨力推开。
江城没敢后退,这一下实打实的撞在了身上。
门开后,是个保安模样的男人,气势汹汹的,腰间插着一根警棍,头上本来应该有配套的帽子。
但看男人的模样,明显是不常戴。
头发又长又油,打着绺贴在头皮上,大概40岁左右的岁数,说起话来却是一点不给留面子。
“郑瞎子!”保安瞥了一眼房间里,瞪着眼睛道:“你又在这里偷着喝酒!”
郑瞎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保安一把揪住脖子,像是老鹰拎小鸡一样拎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骂。
说到气头上,还作势要踢他两脚。
原来医院早就明令禁止郑瞎子酗酒,然后责令保安盯着他,要是被领导发现他偷着喝酒,就罚保安钱。
看来保安也是怕事情闹大,就扯着郑瞎子从另一条小路走,没经过医院大厅。
距离这里不远,还有一道小门。
那里比较偏僻,拉个煤,运个货什么不方便从正门走的,都走这里。
江城左右瞧了瞧,转身就要开溜。
“江兄弟!”一声很轻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阴影中,走出了一个人,江城刚才没注意。
“是我。”曹阳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这样的动作,配上他壮硕的体格,看上去有些反差萌,“你没事吧?”
看着曹阳盯着保安和伪装成郑瞎子的鬼消失的方向,江城眼神慢慢变得清明,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刚才可吓死我了。”曹阳快速说:“那个房间里有……”
“尸体。”江城点头,“郑瞎子的。”
曹阳愣了愣,接着看向江城的眼神都不对了,同时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脸上写满了恐惧。
“我不是鬼。”江城解释。
“那个保安是你叫来的?”他问。
保安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就找上门,很显然是有人去告密,江城没想到这个曹阳脑子还蛮机灵的。
“是。”曹阳小声说:“我告诉他郑瞎子在房间里耍酒疯,还扬言要把医院一把火烧了。”
“多谢你了。”
“快走吧。”曹阳看着黑暗的走廊,催促道:“这里不安全,要是一会他们回来的话……”
说到这里,曹阳闭上了嘴,接着一股很奇怪的情绪在他眼中出现,像是有些不忍,但更多的还是做出选择后的无奈。
江城清楚他在想什么。
刚才那个保安……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如果没人来救场,那么死的人很可能就是他。
之所以说可能,而不是一定,是因为江城清楚,他的身上……还有一个更恐怖的家伙。
而那个家伙,应该不会看着他死。
在刚刚郑瞎子将手搭在他肩上的瞬间,他就感觉到,身体中出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
像是黑暗中沉睡的猛兽,徐徐睁开了眼睛。
但对于江城来说,内心深处貌似有一道枷锁在束缚着自己,不到最后一刻,是绝不能放它出来的。
回忆起无的那张脸,江城曾罕见的做了场噩梦。
噩梦中,自己披着血雨走来,脚下的泥土被鲜血浸润,身边尽是些残肢断臂。
素白色的枯骨排列在四周,堆砌在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前。
青铜门上流淌着血与火的痕迹。
像是某种教义中,加冕前的仪式。
而唯一活着的他似乎受到某种感召,停在血泊前。
低下头。
血泊中倒映出的……竟然是无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