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江城胖子前,尧舜禹从来都是一个人在噩梦中求生,能活到现在,甚至成功从于成木等人的手中逃脱,他的能力毋庸置疑,虽然带路的女人在引领着他们不断变换方向,可他依旧能清晰的判断出,对方所走的方向完全不对。
身后两人的无端失踪也印证了他的猜测,这个带路的女人恐怕有问题,再走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更令尧舜禹紧张的是,他们此时已经踏上了一座廊桥,廊桥下是一大片荷花池,池水泛着漆黑的光泽,仿佛深不见底,接着熹微的灯笼光,能看到下面一大朵一大朵的荷花,荷花交簇在一起,他从未见过如此繁盛的花。
而且……而且这个天气也完全不是荷花盛放的花期,夜里的风划过皮肤,冷的像是一柄钢刀贴着游走,局势愈发危急。
尧舜禹不敢再犹豫,他的视线望向胖子,眼底浮现出一抹不舍。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他会选择悄悄遁走,留下一个人给女人,会大大增加自己的逃生几率,但唯独这个王富贵不行,这样的人不该死在这里,他才是最应该活下去的那一个。
尧舜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会为了一个人,放弃活下去的机会,坦然面对恐怖的厉鬼。
“富贵兄弟,我们不能再走下去了,我有个主意,你先到我身后,然后找机会悄悄撤出去,原路返回,我陪着她再走一段,我有办法脱身,相信我。”尧舜禹声音压的极低,望向胖子的眼神中也充满坚定,看起来很有信心。
不料胖子看也不看他,直接拒绝了,“别说傻话了,我知道你没有办法,类似的话曾经也有人和我说过,他还说摆脱掉鬼就回来找我,但他食言了。”
从王富贵的语气中,尧舜禹敏锐的察觉出一股悲凉的气息,他不知道王富贵说的这个人是谁,但他明白,这个人一定对他很重要。
“遇事不要慌,既然已经入局了,那就想办法破局。”胖子的声音变得沉稳起来,尧舜禹甚至从中感受到一股隐忍下的力量,“看到那盏灯笼了吗?那盏灯笼有问题,太稳了,一动也不动,池面上这么冷这么强的风,居然吹不动一盏纸灯笼……”
闻言尧舜禹的眸子骤然缩紧,没错,那盏灯笼确实不对劲,在发觉情况不对后,他一直想着如何逃生,居然忽略了问题本身。
“一会你先走,按照你给我说的,悄悄地撤离,我留下,等你离开后,我会去抢那盏灯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盏灯笼就是我们今夜的生路。”胖子的步伐坚定,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命令的感觉。
从鬼手中抢东西……尧舜禹只是听到脸色就变的发白,他下意识的抓紧胖子的手臂,“这……这怎么行,一旦错了怎么办?那后果只会……”
下一秒,一只远比他有力量的手掰开了他的手,同时用力的握了一下,“相信我,我能做到,就像上次一样。”
恍惚间,尧舜禹脑海中闪现出这样一幅画面,一个速度与灵活程度与身型严重不符的高大身影朝着他冲过来,将即将窒息濒死的他背出了鬼打墙。
尧舜禹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不怎么需要自己的关照,他虽然心存善念,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弱小无力,相反,这个人是自己见过的最勇敢的人,也正是他的善念让他变得坚不可催,让他成为大家可以信赖的伙伴。
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几个命运线完全不相配的人在某一瞬间有了交集,自己这样孤僻的人居然也有了朋友,而且不单是王富贵一个,还有江城,李白……大家都成为了朋友,或许未来还是伙伴。
尧舜禹不再犹豫,轻轻点了下头,“保重,我们回见。”
“回见。”
尧舜禹盯紧最前面女人的背影,接着一点点朝身后的黑暗退去,直到拉开距离,身体完全隐藏在黑暗中,这才回过头,快速的朝来时的路奔去。
一时间,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尧舜禹的内心中出奇的平静,他也不知道这个选择对或是不对,但在刚才的那一刻,他除了选择相信王富贵,内心中再没有了其余的想法,那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从来都是。
跑出了不知道多远,慢慢的,尧舜禹的思维冷静下来,脚步也跟着放缓,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股不详的气息。
他也记不得他和王富贵两个人在廊桥上走了多远,但他可以确定,绝对没有这么远,毕竟他跑了一段时间,可居然连离开廊桥都没有做到,而且……而且放眼望去,眼前的路还有好长一段,弯弯曲曲的,一直延伸进黑暗中,仿佛没有尽头。
他知道出事了,眼前的局面显然不对劲,于是立刻停下脚步,谨慎的朝四周观察,廊桥下的水池中一大片白色的荷花开的正盛。
下一秒,尧舜禹突然打了个冷颤,他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头顶,今夜……无月,甚至连星光都没有。
没有光,又失去了灯笼的照明,那他是怎么看清这池水中一大片荷花的?难不成这荷花还会发光?
这一切疑惑都随着尧舜禹再次看向荷花池而终结,呼吸停滞,心跳几乎骤停,尧舜禹见到了此生最为恐怖的一幕,池水中的哪里是什么荷花,而是一张张泡的发白的死人脸,人脸向上扬着,在泛黑的池水中浮浮沉沉,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尽头。
……
胖子脚步坚定的跟在女人身后,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尧舜禹现在可能已经跑回了房间,和医生他们汇合了。
眼前的女人只是在走,不停的走,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更没有回过头,就像是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
不能再等了,胖子最后吸了一口气,接着整个人像是炮弹一样激射而出,以常人完全做不到的速度从身后一把夺过灯笼杆,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