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所长几人连忙凑近过去,果然跟司靖说的一样,是用鲜血攒着写的,不过不是书信,而是一行五线谱,如果抛开用料不谈,这个乐谱画的很棒,连轻重音都有,我只能看出这是命运交响曲的前奏里的一段,只是有所改动。
我第一时间就想要在钢琴上把这乐谱弹出来,可是看了看虎视眈眈的老所长,想法只能作罢。
“这个血迹很新,应该是写下不到十五分钟,我方才检查过大牛的手指了,并不是大牛画的,不过血应该出自大牛,凶手是在大牛喷血倒下后,用他的血画了这个音符。”秦悦突然开口讲出一段分析,把我和司靖听得一愣。
还是老所长解的围:“你们不用惊奇,秦医生是我们岛上唯一的医生,除了看病,偶尔也客串法医验尸什么的,这才是我为什么坚持要劝你们快点离开的原因!
过去岛上死过很多人,秦医生也是知道的,那些人的死因统统都很奇怪,外表没有任何伤痕,都是心脏或者脑子血管爆掉,溢血而死,我这可是完全的为你们好!秦医生,你也开口说句话啊,我说的可有半句错的!”
秦悦脸色一白,木然的点了点头。
我只顾不理,从兜里掏出卷尺和放大镜,一面朝着四下仔细查探起来,红木铺就的地板光可鉴人,只是大概因为大牛并不勤劳的缘故,地板已经好几天没有拖过了。
大概是看我不为所动,老所长缠着司靖,开始讲些过去的事,并且大都是经过秦悦验尸过的事件,俗话说三人成虎,看得出,司靖有些害怕,悄悄地挪到我身边。
我伸手在她肩头拍了拍,一面环顾一周:“好了,老所长,心意我和司靖领了,下面我来说说我的分析,凶手是个男性,身高一米七左右,岛上常住居民,左撇子,穿着一双软底运动鞋。
大牛的死因是中毒!考虑到岛上现有的条件,必须得申请专门的验尸官来进行化验,你们可以提前通知他的家属,还有因为眼前的证据确凿,我必须扩大排查范围,为此将申请警力协助,也请你们理解!”
虽然姜猎说遇到紧急情况可以申请警方直升机救援,但眼下我并没有使用这个特权,而是让老所长向上汇报,而且自告奋勇的要留下看管尸体。
“这不行,要看也是我和阿南来!”老所长连忙出声:“其实,有过白天这场事后,岛上居民都被吓怕了,我们只要在楼下把关好口子,防止闲杂游客入内就行了,只是一晚上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也行!”我并不强争。
倒是阿南闻言要晚上看管鼓楼,一张脸上登时布满了老大不情愿,苦着张脸去求司靖:“美女姐姐,你也不劝劝你男朋友,一个尸体有啥看的,还能被人偷走不成!”
“你说对了!”我抢过话头,笑嘻嘻的拍了拍阿南肩膀:“还真给你说对了,凶手尽管做了一切完全准备,可他还是漏了一个最重要的一点,不知道你们了不了解摄影?”
看到屋里大家目光都在我身上集合,我这才笑嘻嘻的解释道:“人眼说白了就是一个实时录像机,凶手应该是跟大牛有仇,所以不止是下药毒死了他,而且一定还在临死前去掉了自己的伪装!
所以大牛才会有那副瞠目结舌的表情,而他也一定将这生前最后一眼的情景留在了视网膜里,我老师最近就在研究这个科目,也却得了一定成果,我方才已经把现场发给他了!
老师很兴奋,连夜就要坐飞机过来,我们没有办法洗出这张视网膜照片,但老师他一定可以,所以阿南,今天晚上一定靠你了,任务事关重大!本来我要今晚看守的,但你姐姐她身体还没好,我要回去照顾她!你记住我说的了吗?”
“恩恩,记住了!”阿南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一蹦老高,显然很受用这种委派,只是他的步幅有些大了,落地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栽在了地上的血色符号上。
“混蛋!”老所长一脚就揣在阿南身上,破口大骂:“给你说过多少次了,犯罪现场在没有勘探完成之前,不能有一丝一毫破坏,你这混蛋,我话都当耳旁风了。”
阿南踹的都快哭了,不过他也自知闯下大祸,委委屈屈的赶紧爬起来,看也不敢往我们方向看。
司靖对阿南印象很好,不忍心他吃瘪,于是赶紧过来当和事佬:“老伯,你别生气,看嘛,那地上血迹没被破坏,你就别凶他了!”
大家聚来目光一瞧,果然如此,阿南这才收起哭丧,只是脚下这次分外小心,一点也不敢乱动了。
我蹲下将凳子重新放到血书上头,一面朝司靖几次暗示,她只作不知,没办法,只得牵了她手,才总算拽她一同下楼,都还没出门呢,司靖已经冷了脸,恶狠狠的开口:
“沈源,你这人怎么拎不清轻重缓急呢?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好吧!再说,是逃犯重要,还是我重要?”
“当然是你重要!”我不假思索的冒出这句,话出口才觉得不妥,于是在司靖脸红前赶忙补了句:“我的意思是,每天有那么多案件,但你只有一个啊,轮重要当然还是人重要。”
司靖恶狠狠剜我一眼:“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你是学生可以想怎样就怎样,但我可是警察,你之前不还说怀疑这个老所长的居心吗?怎么今天就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你就不怕——”
“对,我一点也不怕!”我哈哈笑了一阵,才解开谜底:“很简单,因为我就没有这样的老师,视网膜成像技术也根本不存在!”
“啊!你这坏小子!”司靖只骂了一句,便被我胸有成竹的模样所摄,跟着惊叫起来:“你,你这是故布疑阵?好啊,竟然连我也瞒了?可是在场没有外人啊,警察和医生,难道,你说他们——”
“不!”我截住司靖的话头:“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在没有既定事实之前,我不怀疑任何人,但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也包括我?”司靖声音低了下去。
“说什么傻话,在这个岛上,你是我唯一能相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