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姜猎赶往学校的路上,姜猎大致给我讲了三个死者的情况,罗海棠虽然家境较好,但他有个孪生姐姐,先天性肌肉萎缩症,医生断言活不过三十岁;周敏敏家庭困难,为了让她读大学,学习比她好的哥哥放弃了录取通知书到工地上打工,然后摔折了一条腿索赔无果;至于张昊,我之前已经知道他妈妈住在医院,急需换肾的一大笔治疗费。
如此看来,姜猎的推测是有道理的,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一个人在现实里上下求索无果,往往容易陷入癫狂,哪怕受过高等教育也不例外。
听过了周敏敏的家庭关系,我现在倒对她因为开除学籍就跳楼的做法有一点理解了,毕竟她能上学可是用他哥哥的腿换来的。
师父说过,越是高明的犯罪,往往都要伪装以最合理的推论,周敏敏是从我手中跳下去的,但在此之前她一定经历了什么?只是学籍问题?那为什么她的身上会有双氧水的味道,又为什么要赤脚,还有她临终前的邪笑,这都太反常!对这个同班同学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她虽毒舌,但到底是个女生,寻死可是需要巨大勇气的!
等等!正在磨砂手指的我,骤然想起了个被我忽略细节,昨天我和肖尧在实验室阻止张昊制作化学炸弹时,他曾在失控时说过一段话,如果研制成功的话,他就有五十万,有了钱,她(他)就不会再缠着他,他妈也有救了!
这个“她(他)”是谁?
车子一个急刹将我从思绪里惊醒,抬头一看竟然已经到了学校,姜猎在旁两眼满是期待:“想到了什么?”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仇杀?”就在刚刚,我想到了那个最早从女寝天台跳下的中文系学姐。
“仇杀?”姜猎止不住笑出了声:“沈源,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感性了,别人不说,周敏敏可是从你眼皮子底下跳下去的,难不成还有人从她背后推了一把?又在你眼皮子底下成功溜掉了?从你能够拽住她跳楼的身子计算,你在登上天台时,她还没有跳吧!
天台是有监控的,我们对比了罗海棠和周敏敏的情况,加上张昊装了防盗窗的宿舍,他们的现场都构成了密室,你说的双氧水确实是个问题,但这跟他们的自杀没有关系!如果一定要是他杀,是邪教的可能性还大点!”
全覆盖的监控,毫无破坏痕迹的防盗窗,这些看似真的是密室了。
“我知道了,确实有一种仇杀可能!”姜猎一拍大腿,低俯到我耳边:“我听说你们学校阴气很重,说不定是——,哈哈,编不下去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一面绷不住也跟着笑了,搞刑侦的全都是最彻底的无神主义者,他这个队长自然不会例外,说起来,昨天我和姜猎不欢而散,眼下也算是一笑泯恩仇。
我和姜猎一同进来班里,率先感受到的就是一股子低气压,大家瞪来的眼珠,全是种深恶痛绝、恨不得择人而噬的愤恨。
“同学们听我说,我是市刑侦队的队——”姜猎话都没说完,一本足有二十公分厚的字典从后排飞来,瞄准的正是姜猎的头,亏得他身手好,侧身躲过。
但这只是个开端,下一刻,几乎所有的男女同学都发了狠,无数的或厚或薄的书本就跟手榴弹一般向我们抛来,大家的怒吼异口同声:“狗警察,滚出校园!”
姜猎正打算抽枪震慑时,被我一把拽出教室。
“你干嘛!这是袭警!”姜猎胸口一起一伏:“什么素质,我可是来保护他们的!”
“姜队,如果这是死渡发来的游戏内容呢?”我一句话便让姜猎熄了火:“或者我们真该找那个学生会主席刘良谈谈了!”
刘良瘦瘦高高的个子,白衬衣上纤毫不染,模样也算帅气,只是他的眼圈黑黑的,少了过往那副精气神。
“是警察叔叔吧!”刘良才一进来就开门见山,一面给姜猎地递上了自个手机:“周敏出事后,我就试图要解散这群了,可是你们看!”
微信群并不是多复杂的东西,刘良点开群组的后台管理,别的群都能够正常的删除和解散,唯有我们那个班级群,只要一点到红色按钮,就会出现四个字“暂无权限”,而且在他所有验证的消息里,确实没有一个叫死渡的,而这个人甚至也不在他能够管理的成员之列。
“我要搜查你的手机!”
姜猎掏出警官证,试图解释时,刘良却跟甩掉一块烫手山芋般连连点头:“查吧查吧,手机送你们了,电话卡啥我也都不要了,一定要还我个清白啊!”
目送刘良出去,姜猎向我努了努嘴,我了然的开口:“不是他,这种事就算删掉也能从后台查到,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一定知道点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从他的表现,有些过于敏感了!姜队,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可否借个人使使。”
“谁?”
“司靖!”
姜猎没有问为什么,便当我面给司靖打了电话,在等这女刑警来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来叶泽师兄,照理说有他在应该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啊,那姜猎为什么还一定要找我!
“你说小叶啊!”姜猎闻言笑了下:“他这两天都没见影,只给我留了张字条,要我找你!看起来也有叶神摆不平的事啊!”
不对!周敏敏跳楼那天我见过师兄,从他那信心百倍的样子,我敢肯定他心里一定有了主意,虽然三年不见,但我自认还是了解他的,那为什么他一定要推给我呢?重新梳理一下,对了,这三个死者都是我的同学,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检验吗?
“师兄啊,师兄,你还真是初心不改,一回来就要考校我,好,那我就证明给你,看我到底懈没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