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之扬快要到李跃华居住的小区了。
只见熊之扬戴着口罩、帽子和遮阳镜,一边行走,一边留意周围的环境,十分警惕。
走进小区,熊之扬突然看见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子很熟悉,没错,此人正是李跃华,他正朝着自己居住的公寓走去。
熊之扬嘴角扯出一抹邪恶的冷笑,他摸了摸怀里的凶器,打算现在就过去把李跃华杀了。但是就在此时,楼房里一下子出来了四个年轻男子,他担心此时行凶这几个男子会制止他,使李跃华虎口脱险,他决定等李跃华进入楼房后再找机会杀人。
李跃华走进楼房,随后跟着两个年轻女子进入电梯,熊之扬觉得在电梯里不好对李跃华下手,就马上从楼梯快步爬上去,他希望在过道上解决李跃华。
才到四楼,熊之扬就累得气喘吁吁,忍不住咳嗽起来,这一咳引起了两侧胸壁疼痛。他吐了一口痰,见痰里带有大量触目惊心的鲜血。
他一边爬楼,一边从上衣袋里摸出几粒胶囊吞了下去。这是一种中枢性镇痛药,用来缓解由癌症引起的疼痛。事实上,最近每天他都服用如曲马多、双氯芬酸钠药物来缓解由癌症引起的痛苦。
好不容易爬到9楼,他累得好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与此同时,他看见李跃华的身影正从门洞里移进去,他急中生智喊了一声“李跃华”。
听到声音,李跃华退了回来,朝这边看来,见是熊之扬就十分紧张。
“你不必紧张,我找你......是想跟你聊聊......”熊之扬试图打消李跃华的顾忌。
李跃华皱着眉头想,“7.18”投毒案发生后,熊之扬自始至终都没来找过我,他突然找上门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于是忍不住问:“有什么事吗?”
面带微笑走到李跃华身边,熊之扬突然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抵住他胸口,冷笑道:“进去,不准叫喊!”
李跃华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脸色大变,一边往屋里退,一边颤声问:“你要干什么?”
熊之扬打算让李跃华死个明白,就没立刻对李跃华下手。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想说的话,就有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出现在了门口。
孙如民一脚把虚掩的房门踢开,拿枪指向挟持着李跃华的背贴墙壁面向警察的熊之扬:“别动!把凶器放下!”
熊之扬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面带微笑说:“孙警官,你们来得真快呀。”事实上,他刚才已经听到了外面有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就怀疑可能是警察找上门来了,他后悔刚才没当机立断杀了李跃华,警察来了,要杀死李跃华恐怕没那么易容了。
孙如民不屑与他客套,严厉说:“熊之扬,快把人质放了!”
熊之扬又笑了笑,说:“我做梦都想杀了李跃华,我怎么可能把他放了呢?孙警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李跃华吗?”
孙如民在四十分钟前,就已经从吴书旗那里得知“7.18”投毒案的凶手很有可能是熊童,现在听熊之扬这样问,他也感到十分好奇,问:“为什么?”
熊之扬说:“因为李跃华是毒害我老婆的凶手,我与他不共戴天。”
李跃华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想争辩但没开口。
孙如民也是蹙眉,心说他分明是说假话!不过由于熊之扬手中有人质,孙如民没有揭穿他,怕他恼羞成怒伤害人质。
“你逃是逃不掉的,与警方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我劝你还是把人质放了吧,争取宽大处理。”孙如民耐心做熊之扬的思想工作,“你不能做傻事,你应该想想你的儿子熊童。”
熊之扬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问:“我儿子怎么样了?”
孙如民略一思索,说道:“你儿子应该在家里吧,说不定正盼着你回去呢。你放心,你归案了,我会妥善安排你儿子的生活及监护人员的,当然前提是获得你的同意。”
熊之扬松了一口气,说了一声“谢谢”,既而眼里掠过狡猾的神色,说:“孙警官,你让我放下凶器可以,不过麻烦你跟你的同事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跟李跃华说。”
孙如民想起刚才他说的“我做梦都想杀了李跃华,怎么可能把他放了呢”的话,就想我决不能出去,否则李跃华很有可能会遭他毒手!于是说:“你有什么话,就当着警察的面跟他讲吧。”
熊之扬知道自己骗不了警察,就想我怎样才能将李跃华一刀毙命?正思索间,他无意中朝身边桌子上的一份打印材料看去,“DNA检测报告”的字样赫然映入眼帘,他不禁皱眉,李跃华的住处怎么会有DNA检测报告书呢?
熊之扬忽然想到了什么,就质问李跃华这是谁跟谁的DNA检测报告,李跃华支支吾吾不说,这无疑加重了熊之扬的疑心,他命令李跃华把检测报告书拿起来,他要仔细看看。
李跃华没有要拿检测报告书的意思。
“拿起来,要是不拿我杀了你!”熊之扬大声道。
迫于无奈,李跃华只好用抖抖索索的手把检测报告书拿起来。
当熊之扬看到被检验人栏填写的名字是李跃华和熊童时,心里就猛地一沉,不过他又一厢情愿地安慰自己,熊童是我的骨肉,李跃华肯定是得了妄想症,才拿我儿子的DNA和他的DNA去做亲子鉴定的,结果只会被事实无情打脸。
虽然这样想,但是熊之扬还是忍不住往下看去。在检验意见栏,他见到了这样一行字:依据DNA分析结果,支持样本所属人李跃华、熊童存在亲子关系。
犹如晴天霹雳,他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几晃,与此同时,他把手中的匕首攥得更紧了,他恨不得把李跃华全身都捅成血窟窿,一洗李跃华给自己戴绿帽子的耻辱!
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孩子,竟然是自己情敌的孩子!这样的事实,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由于悲愤难抑,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咯出几口鲜血,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发出几声怪笑,对李跃华说:“难怪你和吕玉婵那婊子......打得火热,原来你们早就有勾连!”
李跃华真想告诉熊之扬,他跟吕玉婵曾经是一对璧人,如果不是命运捉弄,他们就会成为一对幸福的夫妻。
原来在十六年前,李跃华与吕玉婵是某沿海城市的一家服装厂的工人,一个长得帅气,一个长得漂亮,两人一见钟情,很快谈起了恋爱,他们都觉得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非对方莫属。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天吕玉婵突然接到家里的一个电话,父亲告诉她,她母亲检查出了胃癌,急需一大笔治疗费用,家里是没有钱的,不过有人愿意出钱帮她母亲治病,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她嫁给此人的小儿子。
这个愿意出钱为她母亲治病的人正是熊之扬的母亲。
原来,熊母见过吕玉婵,她觉得这个女孩儿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她希望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媳妇,她相信基因遗传规律,母亲漂亮,生的子女也漂亮。所以当吕玉婵的父亲找她借钱时,她便厚着脸皮提出了让吕玉婵嫁给她儿子的要求。
如果当时李跃华有钱给吕玉婵的母亲治病,他们就不会被残酷的现实拆散。可惜李跃华是一个孤儿,他没钱。
吕玉婵是很反感父亲拿她做交易的,但是反感归反感,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病痛折磨至死,那样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但是,如果答应了父亲,那就意味着她与李跃华的缘分从此断了,她非常不舍。
为此,她痛苦地考虑了三天,最终答应了父亲,与李跃华含泪告别。
回到家里没多久,她见到了熊之扬。她对熊之扬的外貌很失望,不过他倒是对她很有礼貌,算是给她带来一些安慰。
后来,两人顺理成章领了结婚证,没过多久又举办了婚礼。
她虽然成了有夫之妇,但是她的心还在李跃华身上,常常背着熊之扬跟李跃华通电话。
熊之扬是做装修工程的,勤奋、踏实,性格不错,婚后对吕玉婵呵护有加。时间久了,她感到了丈夫的种种好,心也慢慢从李跃华身上收了回来。
有一天,吕玉婵突然接到李跃华的电话,他说他已经来到了她生活的城市,他希望她去见他一面,她跟他有两年的时间没见面了,听说老情人特意来找自己,她很感动,犹豫一下便答应了他。
见了面,聊起两人在一起的美好的过去,两人都感叹有缘无分,叹着叹着,两人便忍不住抱头痛哭。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其实还在深深地爱着这个男人;这一刻,她想到了跟这个男人远走高飞。
可是,她又想到熊之扬对自己很好,要是跟李跃华私奔了对不起丈夫。
那天晚上,他们在宾馆里度过了一个久违的**之夜。
也正是那次放纵,后来才有了熊童。
她生了儿子后,就把心思花在了儿子身上。此时的李跃华有了女朋友,为了彼此的幸福着想,她就跟他渐渐疏远了关系,后来还断了联系。
自从主动跟李跃华断了联系后,她就认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与他产生任何情感纠葛了,那些曾经卿卿我我的画面,会随着岁月的流逝黯然褪色。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吕玉婵和李跃华阔别十多年后,他们再次在金城相聚了。
李跃华是从别人那里打听到吕玉婵的住址的,然后他按图索骥找到她家门口来。
吕玉婵记得那天她参加一个朋友聚会回来,在自家小区门口,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见到他时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因为她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在一家弥漫着温馨、浪漫情调的咖啡馆里,他们面对面坐着,聊了整整一下午。
人到中年,历经沧桑,看尽人间百态,他们已变成熟,不再像当年他去她生活的城市找她那样,两人一见面就抱头痛哭。
他们各自说起了分别后这十多年的人生经历:有成功,也有失败;有圆满,也有遗憾;有喜悦,也有失落;有回味,也有后悔。
吕玉婵了解到,李跃华目前正在从事微商,他的主战场就在金城,干得风生水起,赚了不少钱,还贷款买了房子。
李跃华来金城已有差不多三年了,他知道吕玉婵跟她丈夫早就来了金城,他来金城发展时,就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跟她不期而遇,剪烛西窗,重温旧梦。
这十几年来,跟李跃华有过情感纠葛的女人有好几个,在这几个女人当中,吕玉婵的性格是最强势的,当年他们谈恋爱,他没少被她骂,但是他唯一念念不忘的人就只有吕玉婵。
他是怎么知道吕玉婵的住址的呢?
原来在半个月前,他因事去了她老家的那座县城,把事情办完后,他特意去了离县城有二十多公里的她老家,找个借口从她的一位亲戚那里要到了她在金城的住址。
回来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吕玉婵了,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她家门口,不过由于担心她老公在家,自己的冒失行为会引起她的家庭矛盾,他并没有敲她家的门,他只是在走廊上徘徊了几分钟就离开了。
这次两个曾经的恋人相遇,看似花好月圆,其实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为后来他们遭遇无妄之灾,导致家破人亡埋下了伏笔。
这次相聚,李跃华留给吕玉婵留下的印象是:成熟稳健、谈吐不俗、魅力四射。
他们互加了微信,便于以后联络。
李跃华经常给吕玉婵发信息、打电话,还说服她加入了他的微商团队,好找机会经常跟她见面。
俗话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此时的吕玉婵,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加上生活闲适,对性的需求越发旺盛;而她的丈夫熊之扬,性能力已经走下坡路了,已经无法满足她的需求了,这常常使她感到空虚难耐。
正因为如此,以至于有一次她去到李跃华家里,他热烈地拥抱她,表示想跟她发生关系,她只是象征性地推了他两下,就跟他滚到了**。
她惊讶地发现他“宝刀不老”,比起十几年前更有情趣,更懂得取悦人。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如同吸食鸦片上了瘾;他亦然。
他怂恿她把婚离了,两人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尽管她迷恋他给自己的心身带来的欢悦,但是想让她离婚,她却不干了,原因是她担心离婚后懦弱、内向,还有生理缺陷的儿子熊童心理会受到影响;另外他有家室,让她离婚跟一个有老婆有儿子的男人,她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她觉得他们保持地下情是很不错的选择。
他们的婚外情维持了半年之久。
后来,熊之扬见老婆与别的男人关系密切,就对她表达了不满,她斥他疑神疑鬼、无中生有。
再后来,她与李跃华的风流韵事传到了熊之扬耳朵里,熊之扬对她大为不满,质问她为什么要背着他跟别的男人鬼混,她矢口否认。
她之所以拒不承认,是因为她还想着这个家,毕竟,床笫之欢不是生命的全部。
不过,信任的镜子一旦被打破,就很难重圆了。
她与丈夫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无法调和,后来两人都想把婚离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可是在夫妻共同财产分割的问题上,他们产生了巨大分歧,吕玉婵要求自己分走不少于百分之四十的财产,而熊之扬只答应最多给她百分之十五,因僵持不下,这婚也就迟迟没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