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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案发现场

烈火焚心 黔灵山 4627 2024-10-19 09:43

  

  在刑侦队长吴书旗面前的展板上,贴着几张从案发现场拍来的照片,她用拳头顶着下巴,正凝视着这些照片陷入沉思。

  照片上,呈现一片大火过后的狼藉景象:湿漉漉的地面上或仰躺或匍匐着三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这是两个成人和一个小孩的尸体,三位死者的头发和身上的衣裤已经被烧焦了,完全和皮肤粘在一起,只有尸体与地面接触部分没有被烧伤;室内墙壁被熏得一片漆黑;沙发被烧成漆黑的炭架子;电视机、花瓶、茶具、玩具车被震碎散落于地;室内与阳台之间的隔断玻璃以及多面窗玻璃被震碎......

  这是发生在7月18日的轰动全国的一起恶性案件,离现在有将近五十天了。案发地位于金城市的富贵花园3单元703室。这是一个两居室。

  案发当天,吴书旗按指挥中心指令,带领所在单位金海棠公安分局的刑侦、技侦人员迅速赶赴现场。到达现场时明火已被消防员扑灭。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先于分局的刑警出现在了现场,并对现场进行了警戒保护。

  吴书旗在客厅看见三具被严重烧伤的尸体,室内充斥着未散尽的烟气和焦糊味。就在她和同事们戴着防毒面具进入现场的第一时间,她看了一下手表:16:52。

  警方确定这是一起煤气泄漏引发的火灾事故(厨房内的煤气罐和燃气灶的阀门均已被打开,煤气就是经由橡胶管从喷嘴处泄漏出来的),引发煤气爆燃的原因可能是正在充电的儿童玩具车发生了自燃,明火与混有大量一氧化碳的室内空气接触,客厅墙体上的电源插座还插着玩具车的已烧焦了的插头就是证明。

  由此推断煤气泄漏后房间一直处于密闭状态。

  从现场的尸体姿势看,可以判断发生火灾时受害者已经死亡。假如是被烧死的,通常情况尸体双腿和双臂会呈蜷缩状,拳头也会呈紧握状。

  从三具与地面接触部分无烧伤的尸体体表看,尸斑呈樱桃红色(也有可能是鲜红色。由于受到勘验现场光线较暗的影响,会造成视觉识别偏差),这符合一氧化碳中毒的特征性表现。

  不过是不是一氧化碳中毒,还要等法医对尸体进行剖验后才能得出结论,因为氰化物中毒尸斑会呈鲜红色——樱桃红色与鲜红色尸斑虽然其背后机理有着本质区别,然而由于两者非常相像,很难用肉眼区分开。

  是谁把燃气灶和煤气瓶的阀门打开的?

  为什么要打开它?

  如果是一氧化碳中毒,煤气泄漏会有强烈的刺鼻味,受害者难道闻不到?

  一个个谜团萦绕在办案警察的心头,他们个个神色凝重。

  703室发生火灾时,隔壁房间正在搞装修。三个装修师傅听到“嘭”的一声巨响,随之窗户玻璃被震碎,墙上的泥屑也被震得纷纷掉落,三人被吓得变了脸色,一人还从梯架上摔了下来。

  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恐不安地跑出房间,看见滚滚黑烟从隔壁房间的窗户涌出来才意识到发生了火灾,他们赶紧跑下楼,在逃跑的途中拨打了火警电话。

  警察找他们做笔录时,他们还心有余悸。

  警察问在发生火灾前你们有没有发现那房间里有什么异常,三人纷纷表示没注意到,他们一直在室内搞装修。

  不过,一中年师傅说他倒是见过那房间里的女人和小男孩,那是在火灾发生的四个小时前,当时他接到远在深圳的女儿打来的电话,他嫌房内切割机切木料的声音吵,就走到外面的过道上与女儿通话。

  接完电话他掏出烟来抽,忽然一抬头,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靠在那门边朝他打量,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他冲孩子笑了一下,孩子面无表情地马上转身进屋,好像有些胆怯的样子。

  不多时,一名身形丰满的红衣妇女出来朝他看了一眼,转身对着屋内说“他不是你爸爸”,然后就进屋把门关上了。他认为妇女是对刚进屋的那个男孩说话,就忍不住笑了一下,在心里说那孩子连自己的爸爸都不认识,莫不是有点憨吧。

  另外,警察对楼下聚集的多位居民进行询问调查,根据住在3单元9楼的一住户反映,发生火灾的房屋主人叫李跃华,男性,长期一个人居住,外地人,在做微商。

  他之所以知道李跃华在做微商,是因为李跃华总是想拉他入伙,李跃华每次看见他都向他灌输做微商如何快速致富的思想,他有点烦李跃华,就找各种借口搪塞过去。

  有一次他问李跃华你老婆孩子呢,李跃华说他们都在老家。他又问李跃华为什么不把他们接过来一起住,李跃华说怕自己照顾不好他们。他有些纳闷,心说你老婆又不是三岁小孩,为什么还要你照顾呢?不过出于礼貌,他并没有问李跃华原因。

  吴书旗把搭档孙如民叫到一边说:“结合9楼的住户周先生和装修师傅的话分析,那名红衣女人和那个胖男孩应该是李跃华的妻子与儿子,他们可能刚从老家过来。”

  孙如民表示认可,接着唏嘘道:“妻子带着儿子来看望老公,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人还没见到就阴阳两隔。”

  吴书旗很有同感地叹了一口气。

  孙如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说:“如果李跃华的妻儿确实刚从老家来,那他们是怎么进屋的呢?莫非另一名死者是受李跃华的委托来送钥匙的?”

  “李跃华回来问一下他就知道了。”吴书旗说,“已经通知李跃华了吧?”

  “小伍找过物业,物业说已经通知了,他正从外地往回赶。”孙如民接着说,“根据这次参与处置火情的消防员反馈,他们利用破拆工具花了大约两分钟就把防盗门打开了,门并没有被反锁,也就是说人在正常活动情况下,那门不形成逃生障碍;

  “另外,死者身上也没有发现任何钝器或者锐器造成的伤痕,现场也没有发现血迹,可以排除人体损伤造成活动受限被动地吸入一氧化碳的情况。莫非是氰化物中毒?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匪夷所思了!重重迷雾须要咱们警方拨开,吴队,看来咱们要忙上一阵子了。”

  吴书旗对这个搭档丝丝入扣的分析表示认可,事实上她也是这样想的。

  ——————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失魂似的从小区外面跑进来,他正是3单元703室的户主李跃华。

  一个半小时前,正在邻市梧桐市给自己的微商团队进行产品知识培训的他接到一个电话,物业说他家发生了火灾,他马上中止演讲,给妻子打电话是关机,他意识到情况不妙,就叫在会议现场的熟人帮自己开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来。

  物业在电话里并没有告诉李跃华他家里有人在火灾中丧生,这主要是担心他情绪崩溃开车发生意外,只是叫他赶紧回来。

  李跃华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被烟熏得黑乎乎的窗户,又看见单元楼通道外站着几个警察,他的内心更惶恐不安了,跌跌撞撞走过去,用颤抖的声音问:“我的老婆和儿子呢?他们......怎么样了?”

  吴书旗打量着这个神色焦虑的中年男子,问道:“你就是李跃华吧?”

  李跃华“嗯”了一声,急切说:“快告诉我我家人到底怎么样了!”

  吴书旗从旁边的警员伍智手中拿过单反数码相机,调出从现场拍摄的遇难者照片,递到李跃华面前,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说:“请你看一下吧。”

  与此同时,孙如民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执法记录仪,把镜头对准了李跃华。

  李跃华仔细一看,顿时脸色变得煞白,踉跄两步瘫倒地上,双手抓扯着头发,无助地失声痛哭。吴书旗向来不擅长应对崩溃的受害者家属,所以面对这个伤心欲绝的男子,她只有轻轻地摇头叹息,却想不出什么安慰话。

  李跃华哭了半天,才抬头望向吴书旗,说:“他们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们!”说着想爬起来,但努力几次都没有成功。

  “遗体已经被运走了。你明天九点钟去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看吧,正好法医要对尸体进行解剖,你可以在场见证。”吴书旗的声音依然柔和。

  法医之所以要明天才解剖李跃华的妻儿等人的尸体,是因为在法医实验室还停放着两具尸体等法医解剖,法医不是机器,需要适当休息。

  小区已经聚集了许多围观群众,大家议论纷纷,无不替李跃华家遭遇巨大的灾难而感到难过。

  好半天,李跃华才勉强站起来,说:“他们好端端的,怎么会被火......”摇着头用双手捂住脸,又泣不成声。

  吴书旗把造成火灾的原因和警方对现场的勘查情况告诉了他。

  李跃华捶胸顿足说:“如果我接到她的电话马上回来,那他们就不会......呜,呜呜......”

  等他情绪平息一些,吴书旗向他详细了解了遇难者身份信息,并把关键信息记录下来。

  遇难者的名字是:宁娅红、李梓涵、吕玉婵。他们分别是李跃华的妻子、儿子和朋友。

  吴书旗问:“是你叫吕玉婵过来给你老婆送钥匙的吗?”

  李跃华哽咽着,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半天才说:“不是。”

  吴书旗心想,吕玉婵不是送钥匙的,那她来干什么呢?她的死与宁娅红有关系吗?或者宁娅红和儿子的死与她有关系吗?必须搞清楚李跃华与吕玉婵之间的真实关系,这样才有助力于挖掘案件真相。

  “谈谈你与吕玉婵的交往经历吧。”她字斟句酌,语气柔和,尽量避免刺激到他无法使调查工作进行下去——从警十二年,她碰到过不少死者家属因为各种原因拒绝配合警方调查取证的情况,所以每次问询,她都会小心翼翼。

  “我......我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只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平时来往......基本上是为了事业需要。”李跃华微微皱眉说。

  吴书旗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神色间的紧张,问:“吕玉婵来你家干什么?”

  “看望我老婆。”李跃华把头低下说。

  吴书旗追问:“你老婆跟她认识吗?”

  “不......不认识。”李跃华有些吞吐。

  “不认识她来看你老婆干什么?”吴书旗看他的目光越发锐利了。

  “是我叫她来的。”李跃华解释,“我......我老婆刚从老家重庆来,我怕她照顾不好自己,就叫吕玉婵过来看看。”

  “你老婆怎么啦?”吴书旗好奇地问。

  “不瞒你说,她患有精神分裂症,她的病情时好时坏,她从老家来了金城才给我打的电话,事先我并不知道她要来。”李跃华不住地摇头,显然有对妻子患病的无奈,也有对妻子悄悄来金城的责怪。

  吴书旗问:“那她来之前的病情怎么样?她在老家由谁来照顾?”

  “这四年多来,她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时间都住在精神病院,这次就住了将近三个月,她一个星期前才出的院。”李跃华强忍悲痛说,“她在家里的时候,是我岳父岳母照顾她。”

  “也就是说她恢复了自知力才出的院,是这样吗?”李跃华想起了她的一个同学的妻子也是患有精神分裂症,每年要住两次院,每次都是精神症状消失了才出院。

  李跃华“嗯”着点了一下头。

  吴书旗说:“请你把你老婆接受治疗的那家医院名字、电话告诉我。”

  李跃华把医院名字告诉了吴书旗,对于医院电话,他表示自己不记得了。刚说完话,他又号啕起来。

  尽管有许多疑点盘绕在心头,但是见他情绪极不稳定,吴书旗也不想给他造成太大的心理负担,就说:“好了,今天就问到这里吧,你注意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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