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吕送一家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晚霞燃烧着天际,昏黄的余晖铺洒在街道上,而叶钇君提着从旅馆拿回来的行李,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这行李很重,而吕送一只是兀自领在前头,也不说帮一把手。但是叶钇君有求于对方,根本不好意思提这种要求,那行李分量不轻,她也得努力提着。
吕送一住的房子也就两层小楼,历史颇悠久,外墙斑驳。门前栽着一棵大树,夏天的时候正好遮阴。
而一楼是一家蛋糕店,店名叫Rose Cake。名字挺时髦的。翻译成中文就是玫瑰蛋糕。看来这位杜贝妮对玫瑰真是情有独钟啊。
而店里只简单地装修了一下,招牌还没来得及做。这店是他前两天租给杜贝妮的。对方租得很急,这两天随便收拾收拾店里,就把东西都给搬来了。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店里却整理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今天开始营业了,陆陆续续有些客人进进出出。昨天,杜贝妮还特地做了一些样品给他试吃,没想到,味道还不错。特别是那蛋挞,很有港式风味。他没想到杜贝妮这样的大美女,做蛋糕技术还这么好,实在是人不可貌相。她要是不做蛋糕,以她的姿色和身材,估计去当个模特或者空姐也够资格。
至于二楼,则是吕送一的住所,两室一厅。从楼下可以看到二楼内部的部分装饰,窗户敞开着,天花板一台老式吊扇,窗台摆着几盆绿植。其中一盆开出了黄色的小花,随风轻轻摇摆。这套二层楼的楼顶还有一间棚屋。是以前建起来用来放杂物。不过这棚屋算违建,也不知道哪天会被城管给拆了。在这之前,就先让叶钇君住下来吧。
吕送一脚步不停地带着她来到了屋顶。然后打开棚屋,摁开里面的灯,说:“你嫌弃不?”
叶钇君走进棚屋里上下打量,倒也不大,只有十平方米左右。中间一个灯泡低低地吊着,里面堆满了旧家具和电器,中间还摆着一张桌子和一张单人木床,上面布满灰尘,墙角生满霉斑,天花板还缠着蜘蛛网。
这屋,也太破了。
但收拾一下,还是能住人的。
就是通风不太好,只有一个连人也钻不进的窄窗户。所以房间里闷闷的。
“不嫌弃。不嫌弃。”叶钇君赶紧说道。她要是说嫌弃,吕送一一定会把她赶出去的。
虽然才认识一天,她已经摸清楚他的性格了。
“你清理一下,然后住下吧。”说完就直接下楼了。
叶钇君皱着眉头看着满屋的杂物。没辙,只能打扫啦。
她挽了袖子开始整理。刚打扫没过多久,吕送一又抱着一床被子走上来了,对她道:“这被子我也没怎么用过,平时也是给客人准备的,就给你用吧。”
“啊。谢谢!”叶钇君没想到他嘴硬心软,想得如此周到,连忙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接过。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遇上他那双明亮的双眸,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轻声感激道:“对不起,吕教授,又麻烦你了。”
吕送一看她一眼,又问:“打扫得怎么样了?”
“嗯。快好了。”
“你先跟我下来吧。有点事。”
叶钇君不疑有他,放下被子就跟着吕送一往楼下走。
到了一楼的蛋糕店,吕送一才说道:“我刚跟蛋糕店老板说过了,她说得面试,你可以试一试。”
“哦……”叶钇君懵懵懂懂地听着,心里又紧张又感激,捏着衣摆,跟他进了店门。
吕送一推开店门就冲里头喊道:“贝妮姐。人来了。”
叶钇君羞涩地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穿着黑色制服的美女站在前台,修长的手里正捏着一个玻璃花瓶,往里面装一束含苞欲放的玫瑰花。
她从前台走出来,未过膝的窄裙衬得她屁股圆润双腿修长,脸上画着浓淡适宜的妆容,看起来既性感又成熟。双眼微眯,既亲和又端庄。
杜贝妮上下打量了叶钇君几眼,笑着问:“听房东说,你想找份工作对吗?”
叶钇君使劲点头,又局促道:“可是,我不会做蛋糕啊。”
“没事。”杜贝妮温声道:“你就负责做一些打下手的活儿。就是我这儿刚开业,工资有点低,只能付你3500。不知道你愿意吗?”
在上海,工资3500算低了。只是叶钇君人在落魄时,不敢要求太多,便忙忙点头。
“我愿意的!”
杜贝妮愉快地捂嘴笑了一声:“这孩子看着是真实诚,那就请你了。如果你准备好了,今天就可以上班哟。”
“好咧。”
叶钇君喏喏点点头,又忙对着吕送一表示感谢:“对不起,又麻烦你了。”
吕送一无奈地瞅了瞅她:“你跟我说了一天对不起了,这是你的口头禅吗?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当然有。我都麻烦你一天了。”
叶钇君涨红着脸低头,有些不知所措。她也不喜欢麻烦人,可这不是形势所逼吗。
“哦……我先回去了。”
吕送一淡然一句,转身而去。
留下叶钇君与杜贝妮在蛋糕店里。叶钇君很勤快,马上拿起抹布就擦起桌椅来。
“哎。你可真勤奋啊。”杜贝妮也由衷点赞,又问:“叶钇君,我可以叫你小君吗?”
“当然可以啦。我以后就叫你贝妮姐。”
“没问题。对了,你跟吕教授很熟吗?”
“不是啊。我们今天才算正式认识。”
“啊?”杜贝妮有些出奇,不太相信,“你们刚认识,他就把你带回家,还给你介绍工作?”
“对啊。”叶钇君也觉得自己是出门遇贵人,说道:“吕教授真是个好人呢。”
“那还真是。咦?听你的口音,你是四川人?”
“嗯嗯。算是吧。我妈是四川的。我们在家里都讲四川话。”
“哦哦。”
“贝妮姐你是哪里人?”
“我吗?算本地的吧。不过我这个人,四处漂泊。也算不上哪里人。”
如此相互搭讪后,大家也算真正认识了。
几天后。这一日是周末,阳光明媚,微风徐徐,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湿热,在一处公园里,嫩绿的草坪上还夹带着露珠,公园里的花开的正盛,红黄粉紫,应接不暇,耳边只有幽然鸟鸣,在树间叽叽喳喳的,鼻间尽是春日的气息。
陈果拿着相机,在公园里边走走边停停看看,时不时举起脖子上的相机,对着这番景色拍一拍,摄影师范儿十足。
无论是展翅欲飞的鸟儿,还是含苞待放的花朵,陈果翻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笑了笑,就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嘻嘻哈哈地从一条小路上跑过来,那条路上铺的都是鹅卵石,小孩不小心被湿滑的石子绊了一跤,直接扑在了地上。
他连忙过去将孩子扶起,还仔细地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孩子的母亲听到哭声连忙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搂着孩子轻哄,一边对着陈果感谢道:“这位先生,真是太谢谢您了。”
“没事的。不用客气。”陈果不在意地摆摆手,然后,他淡笑着举起镜头……慢慢地转向正在不远处,一处凉亭里的一个曼妙人影。
那个人,正是三人诈骗小团伙之一的王雨菁。此时她坐在凉亭下,胳膊搭在栏杆上。她今天戴了墨镜,围了和纱巾,将脸都包住了,显然是不想被人看见她脸上的伤痕。
不过两人虽然隔得不远,她也没有认出陈果来。因为陈果今天出门也是做了一番精心的伪装。
不过,她怎么会受伤了呢?陈果心想。
一按快门,单反相机立即啪啪啪地将她的身影摄入其中。
忽然,陈果按着快门的手指一停。
来了。另外两人。他的视线朝斜方向望过去。
果然,通往凉亭的鹅卵石子路上又走过来两个人。
一个是欧阳,一个是范离。
他们没王雨菁那么在意形象,并未遮掩,所以能清楚地看到两人鼻青脸肿的。
真奇怪,三个人同副模样,是被人痛殴一顿了吗。
谁干的呢?
要不是怕被他们发现,陈果会凑近了偷听。他觅了一处不远不近的树荫下,坐在那儿,悄然监视着三人的举动。
只见欧阳和范离一脸狼狈地坐在凉亭下面,三人在一起不知在议论何事,很快,他们便从凉亭里走了出来,向公园外走去。
陈果马上随在其后。
到了公园外,但见他们上了一辆出租车。陈果也连忙钻进早停在路边的一辆白色SUV车里。车里的驾驶座已有另一个男人坐着,此人留着精干的平头,脖子上挂着个粗粗的金项链,从胳膊往上延伸,纹着个青龙纹身,嘴里还“吧唧吧唧”地嚼着口香糖,一身痞气,一看就是小混混。
见陈果一上车,此人就笑嘻嘻地凑上来喊了句:“果哥,赶紧上来,我这都盯着呢!”
这个男人是陈果手下的小喽罗名叫肖荣添。那天陈果把一千万拿走后不久,就急电肖荣添,让他去那间酒店监视那三人。也亏走运,肖荣添到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黑衣人从欧阳他们所住的房间走出来。
这个黑衣人是何来路呢?
肖荣添偷偷地靠近那房间,结果房门没关,被他偷看到欧阳三人躺在地上嗷嗷喊疼。
如今看来,这动手殴打他们之人,应该就是这名神秘的黑衣人。
可惜肖荣添与它擦肩而过,不然,兴许能看见它的庐山真面目。
也在那天后,欧阳三人就在酒店退房里,三人分道扬镳,住在了上海不同区。而肖荣添也拜托了道上的兄弟,跟踪三人。
今日,是他们三人分手后再次重聚。
“果哥!你就放心吧。我办事,你放心!”肖荣添嘴里嚼着口香糖,啪嗒啪嗒的,听着陈果心烦。
“肖荣添,好好开车。把口香糖扔了。”陈果垂下眸子,脸上多了一抹严肃。
这肖荣添也就是个小喽罗,陈果没把他当回事。这种手下,一抓一大把。
“好……”肖荣添悻悻地吐出口香糖,左手一捏,随手扔出窗外。
切,这个台湾佬。肖荣添也不是信男善女,表面上看很恭敬,心里已是问候陈果祖宗十八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