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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新的领袖

分金诀:诡岭迷窟 北冥鬼叔 10884 2024-10-19 09:53

  

  那张冷漠的脸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被吓傻了,一动也不敢动。是解爷。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像刚才那样了,而是长出了白嫩的皮肤,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我惊讶地看着他,黑子在旁边大吼:“快走!尸参蛇柏要落下来了,再不走我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黑子这么一吼,我们全部回过神来,哪还顾得了什么狼奴王的尸体?黑子拉着我,顺着来时的路又从水潭里面往外游。解爷慢吞吞地、轻轻地将那狼奴王的头颅丢在了棺椁中,随即就追了上来。

  头顶的尸参蛇柏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烧得特别厉害。我们刚走没多久,就听到一阵“啪啪啪”的声音,那些余烬落在水中吱吱作响,而且数量相当多,要是砸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九叔有些失神,一直盯着解爷,也不说话。我们坐在那被铁链子吊着的紫铜棺材下喘气,气氛沉下来了,谁都没开腔。马王的尸体就在前面不远处,身上还盖着一件衣服,我看了一眼,心里很难受,回过头去不敢再看。

  就在这时,周围忽然出现了许多火山蚰蜒,逃命一般匆匆从我们旁边爬了过去。解爷的又恍惚起来,盯着头顶的那口青紫色棺椁,默默无语。

  “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声过去后,火山蚰蜒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地上留下了一大片蓝色的黏稠**。

  九叔这时轻轻开口问道:“解爷,你看咱们是不是把马王的后事解决一下?”

  解爷本来站着没动,闻言转过身看了看我们,“嗯”了一声。

  王癞子似是早就憋不住了,这时指着我们头顶的棺椁道:“我们头顶这口棺椁就是风水最好的地方,你们发现没有,我们就在龙抬头的下面!”

  我们闻言仔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头顶上果然是从野人要塞入口进来时见到的那龙抬头。洞壁是一层一层的,就像龙鳞一样,而那口青紫色的棺椁,则犹如一颗夜明珠。拉着棺椁的铁链子又粗又大,像一张结好的蜘蛛网,形成了一幅星辰图。

  再看我们身边的这些棺椁,原来它们摆放的规律竟和八卦周天有些联系,而刚才那些火山蚰蜒爬过去留下的痕迹,恰到好处地将所有的棺椁连接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上去打开它?”黑子闻言皱了皱眉。“废话,咱们可是倒斗的,就得见官(棺)发财。这种好斗都是出神器的地方,好不容易进来一次,何教授他们又不在,岂能错过?当时狼奴王搞了这么大的阵仗把这口棺椁挂在这里,这棺椁岂是那么简单的?我看这里面必定有神器。”王癞子道。

  在大家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注意解爷的表情,听到这话,他的眸子忽然闪了闪。

  “我们确实需要打开这口棺椁看一看。”他说道。“解爷,头上这棺椁,似乎不大寻常……”九叔提醒道。解爷“嗯”了一声,淡漠地看着头顶那棺椁,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来这里了,有些东西不属于外面的世界,所以处理它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它消失在属于它的地方,消失在觊觎之人的眼中。就算我们不打开,也总有人要打开,开吧!”

  我刚开始还没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仔细琢磨了一下,瞪了王癞子一眼: “解爷说的觊觎之人,是不是你!?”

  王癞子瞪大了眼睛,呸了一口道:“日了鬼了,我不过就是求财,啥时候成了觊觎之人了?靠!”

  我还想问,但九叔一把抓住了我,严厉地瞪了我一眼。我只好闭了嘴,王癞子骂骂咧咧的,觉得自己很是委屈。

  解爷让我们将绳索拿出来之后,我们就开始用活扣套绳索。王癞子说,按照二十八星宿来推算,我们头顶那口棺椁处于鬼星位。它看似高高在上,但要是按照星宿移动的规律将绳索拴在铁链上搭一个梯子,就能直接爬上去了。

  我觉得“鬼星”这词不太好,于是问王癞子:“鬼星不是凶星吗?这棺椁本身就有点凶,怎么还挂在凶星上?”

  王癞子说:“我怎么知道,估计是要用鬼星镇压里头的东西。真要这样,那棺椁里的尸体多半是个不得了的,称之为‘邪尸’都不为过。”

  我问道:“为啥叫邪尸?”王癞子指了指头顶说:“你看,周围的尸参蛇柏都烧完了,就这里的尸参蛇柏还活得好好的,几乎没有受到火的影响,你说怪不怪?”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燃烧棒,摇了摇,狠狠地朝空中扔去。燃烧棒在空中滑出了一条抛物线,在它坠落下来的瞬间,我竟发现洞顶布满了尸骸!

  那些密密麻麻的尸骸像是趴在洞顶上的,有些地方的尸骸甚至长在了一起,偏偏它们身上的服饰相当古老,长袖飘舞,倒像是古代的飞升图,这种怪异的反差只让人觉得极为惊悚。

  虽然亮光只有那一瞬间,我依然看得毛骨悚然,不由得犯起了嘀咕,那棺椁到底是干什么的?本想问问九叔,可是九叔并不太理我,解爷仍然是一副恍惚的模样。我拐弯抹角地问了一句:“解爷,为啥我看到那狼奴王和你有些像?”

  听到我这句话,解爷身体颤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但是他很快就回过了神,又恢复了那冷漠的表情。随后他忽然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我,道:“你怕死吗?”

  我张了张嘴,支支吾吾地道:“怕,可能吧。”解爷扭过头去,不再理我了。这时候黑子忽然叫了一声,我走过去一看,发现他手里正拿着一株黑乎乎的灵芝一样的东西。“这是阿魏,没想到世间真的有这种东西!”王癞子凑过去看了看,道。“什么是阿魏?”我问。“就是一种长在尸体上的真菌。阿者,恶也;魏者,鬼也。这东西只长在阴气极重的积尸地!”王癞子道。似乎是因为王癞子这句话,我们顿时都感觉冷飕飕的。我还想仔细看看这个东西,凑过去时却感觉迎面扑来了一阵阴风,随即就看到黑子的脖子上闪过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我“咦”了一声,刚想站起来看一眼,岂料九叔一把揪住了我,低喝道: “不要动!是尸鳖!”

  我连忙顿住,不敢再乱动。黑子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慌张,他慢慢地转动着脖子,我看到一只虫子趴在他脖子上,那虫子绿油油的,身上满是绒毛。“嘶,不要乱动,被这玩意儿咬一口就会中尸毒!”王癞子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很纳闷儿,这里怎么会有这种虫子?这时解爷和九叔从包里拿出一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洒在了我们周围。我知道那是一种驱虫的药物,虽说不一定有效果,但撒一些多少有点心理安慰。

  尸鳖在黑子的脖子上停了一会儿后,就慢慢地爬走了。我向周围看去,很快就到了这些尸鳖的来源。

  是从马王身上爬出来的。黑子等尸鳖爬走后就赶到了我们身边,我看了看他的脖子,被尸鳖爬过的皮肤此时已经红了,像是被开水烫过一样,布满了细小的水疱,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伤口的样子和我之前被棺液溅到的地方很相似,我小声问黑子痒不痒,他说很痒,还有一种灼烧感。再看马王那边,他的尸体周围有很多尸鳖,正像蚂蚁一样不断地爬来爬去。

  王癞子一边在自己百宝囊当中翻找,一边道:“我就说怎么这里会出现尸鳖,那东西是食腐的玩意儿。咱们得注意点,这个地方肯定有很厉害的尸体。”他一边说,一边翻出了自己的避尸丹。

  “马王的尸体怎么了?”九叔疑惑地问。我们都不知道原因,解爷走过来看了一眼,道:“他的身体里还有血液,对尸鳖和火山蚰蜒很有吸引力,但是这些尸鳖并不是要吃他的尸体,你们看。”地上的尸鳖在马王的尸体周围形成了一层黑色的虫潮,但并不靠近他,反而像在逃命。“怎么会这样?”我问。

  九叔看了一眼,道:“会不会是马王的尸体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们几个人对视一眼,谁都不敢随便下定论。“上去看看吧,吃了避尸丹,尸鳖就不会把你当成活人了。”王癞子说着递给了我们一些避尸丹。我本来想要接过来,但是解爷伸手阻止了我,面无表情地说:“你不用吃,尸鳖不敢伤害你。”说完直接走向了马王,似乎并不害怕那些尸鳖。我们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解爷身上似乎自带杀虫剂效果,所到之处,那些尸鳖纷纷逃命般散开。联想到解爷之前变化的那个场景,我更加确定解爷是个“怪物”了。

  可是解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们走到马王尸体前面,九叔蹲下来,伸手揭开了盖住他的衣服。这一揭把我们都吓了一跳,黑子“哎呀”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我也吓得不轻,王癞子更是直接骂道:“日了鬼了,这尸体怎么变成这样了?”

  马王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冒出了一层层的红色绒毛,有些部位还长出了鳞甲。他的指甲在这么短时间里变得又长又弯,还打着倒钩,跟僵尸的指甲似的。最让我们惊悚的是,马王的眼睛竟然自己睁开了!他的眼神阴森而怨毒,眼睛就这么瞪着我们。

  “这……”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马王怎么会变成这样?”但大家都沉默着,没人回答。“这些尸鳖早就在他尸体上了,这个时候出来,可能和那些火山蚰蜒一样受到了什么惊吓。”解爷神色复杂地看着马王的尸体,蹲下身在马王脸上摸了摸。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解爷的手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他的手掌和手指都是洁白而晶莹的,像女人的手,而现在的手……虽然依旧白得不太正常,却显得有些苍老,皮肤褶皱变多了,还有一种像是老人斑的东西。

  或者说,是尸斑?解爷若有所思地站起身,看向我们头顶的青紫色棺椁,道:“我们必须打开它,否则谁都出不去。”“你的意思是?”九叔问道。

  解爷伸出手,指了指我们头顶。我们都抬头看向上面,却发现洞壁上那些尸俑竟像是活了一样,正用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我们。我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却惊恐地发现那些尸俑的眼睛也随着我动了,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解爷,这些是什么?”九叔问道。

  解爷的神色有些迷茫,听见九叔这么问,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道:“宿命……”

  “宿命?什么意思?”九叔又问了一句。解爷回过神来,眼睛渐渐地清澈了,他看了我们一眼,道 :“狼奴王不会只让自己成仙,他想让他的子民跟他一起成仙,所以他把尸参给自己的子民服用了。”

  “那你的意思是,这些尸俑就是狼奴王的大臣和子民?”我问道。“嗯……”解爷点点头,随后语气里饱含沧桑地说道,“我看到它们,就仿佛看到了我们。佛家修的是来世,道家修的是今生,而长生不死,是生生世世。”

  王癞子此时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道:“我说解爷,九叔,你看咱们是不是想个办法快点开溜啊?那些火山蚰蜒和尸鳖都被这些东西吓跑了,咱们留在这儿是不是……”

  “不!”解爷摇了摇头,“这些尸仙在等着我,也在等着你们。”“等着我们干什么?”我问。解爷看了我一眼,道:“等我们给它们一个解脱。从它们成为尸仙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已经等了几千年了。”“可是,为什么选择我们?”我还是觉得很疑惑。解爷抬起头盯着头顶那些尸俑,用极低的声音呢喃道:“因为……就是领袖。”

  他说的“……”我并没有听清楚,正想再问,头顶的青铜棺椁却“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我抬头一看,发现那些铁链子上不知何时蹿出来了很多尸仙儿,就是那种人形的尸参。

  “尸仙儿!”王癞子大吼一声,扭头就要逃跑,但他刚转过身就被九叔一把拉住了。

  “急什么,有解爷在。”九叔骂道。

  那些尸仙儿的数量相当多,有些像是猴子,有些像是剥了皮的古曼童,它们浑身血淋淋的,犹如刚从血池子里面爬出来一样,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飞快地朝我们冲了过来。

  “掏家伙!”解爷忽然冒出一句话,听到他这么说,王癞子连忙将工兵铲掏了出来。

  “吱吱!”刚听到尸仙儿的声音,转瞬间就有两个钻到了眼前,我吓得不行,慌忙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工兵铲。一只只尸仙儿到处乱窜,我本以为它们是要袭击我们,可是那些尸仙儿竟像是看不见人一样,直接越过了我们朝前猛跑。

  我看得云里雾里,这些尸仙儿分明看到我们才气势汹汹的,怎么直接就跑了?正在纳闷儿,却看到一只尸仙儿一边吱吱怪叫一边朝我扑了过来,直接趴到了我嘴边,似乎想要钻进我嘴里。

  尸仙儿的触手看上去细腻,实际上却跟刺一般。我只觉得被它碰到的地方针扎似的疼,疼得我手脚乱甩,最后将这个尸仙儿扔向了旁边的王癞子。

  王癞子身上此时也被一堆尸仙儿爬满了,他本来正紧闭着嘴,手脚乱舞地丢那些尸仙儿,却被我丢过去的尸仙儿挡住了眼睛,顿时大骂道:“哪个王八蛋……唔……”话音未落,那个尸仙儿就直接钻进了他的嘴里,王癞子“呜呜呜”地怪叫起来,开始在地上打滚儿。

  我看了看周围,黑子和九叔也被一堆尸仙儿纠缠着,解爷则不慌不忙地站在我前面,有尸仙儿冲过来,他就一刀斩过去。只听“扑哧”一声响,那尸仙儿溅射出一股血,痛苦地哀号了两声就不动了。

  我看得头皮发炸,解爷看了我一眼,道:“不要乱动,闭上嘴巴,尸仙儿会找寄宿的身体,小心它钻到你身体里去。”

  刚刚王癞子是不是被一个尸仙儿钻了嘴?我连忙看向王癞子,发现他面色赤红,呼吸困难,正艰难地捂住自己的脖子,而那个尸仙儿正像鳗鱼一样扭动着,试图从他嘴里钻进去。“帮……忙……”他见我盯着他,含糊不清地喊道。我连忙过去伸手拉住了他嘴上那个尸仙儿,那东西的触须犹如章鱼的脚,我刚抓住它,它顿时翻转过来卷在了我手上。王癞子狠狠揪住了那尸仙儿的脑袋,将它使劲儿从嘴里拉了出来,我来不及收力,一个倒栽葱就摔在了地上。

  我在地上翻了一圈,工兵铲也掉在了地上,周围的尸仙儿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全都向我冲了过来。我惊恐地张开嘴想要喊一声,忽然想起不能张嘴,但已经晚了,一个尸仙儿已经钻进了我嘴里。我立即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道正死命地撑开我的食道,想要往胃里钻去。尸仙儿那细小的触手将我的口腔撑开,死死地粘在嘴唇、舌头和食道上,无论我怎么往外面拉扯都弄不下来,反而越来越紧了。

  我这才明白王癞子为什么会露出那种痛苦的表情,我现在整个人都没法呼吸了,鼻涕眼泪横流,恶心得想要干呕、咳嗽,却根本没办法咳出来。我像虾一样躬身趴在地上,解爷走了过来将我拉住,伸出手揪住我嘴上的那个尸仙儿,像是掐草一样将它抓下来丢在一边,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我如释重负,趴在地上呕吐起来,解爷站起身,又将骚扰黑子和九叔的尸仙儿全都赶走了。那些尸仙儿似乎很畏惧解爷,解爷一走过去,尸仙儿就全都散开了。

  王癞子见我这难受的模样,过来给我拍了拍后背,我瞪了他一眼,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哑了。身上被尸仙儿爬过的地方也都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灼烧过,不知道会不会中毒。我吐了好多口水,还是感觉嘴里有一股怪味儿。九叔和黑子也都是一阵后怕,现在人人身上都带着伤,幸好这些尸仙儿被解爷赶走了,对我们的骚扰也只是场意外,虚惊一场。等我们情绪稳定下来后,九叔叫我们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打起精神做好防范尸仙儿、尸鳖和火山蚰蜒的准备。何教授留给我们的背包里有好多杀虫剂、消毒液之类的东西,不管有用没用,我们都在周围洒了许多,这才敢安心地坐下来休息。解爷这段时间很少说话,他变得异常安静,只是时不时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一眼。我觉得很奇怪,以前的解爷不是这样的。此时解爷正蹲在地上,抬起头看着那口青紫色的棺椁,我突然发现他的背影跟我们在长生湖中看到的那个解苍生的背影非常像……

  我脑中一下子蹦出了一种最离奇的可能性——现在这个解爷其实是解苍生?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领袖就是解爷了?

  我想得正出神,王癞子拍了拍我,道:“你看解爷是不是有点怪?”我悄悄说:“是,感觉他不像是解爷。”王癞子道:“重点不是这个,我是觉得解爷好像很在意那棺椁里的人。

  狼奴王的棺椁咱们都倒了,这个棺椁能有啥?”我和王癞子说得已经足够小声了,没想到前面的解爷还是听见了。“这个棺椁里还是狼奴王。”解爷的声音不大,却让我们几个人同时一惊。“解爷,你说什么?”九叔失声道。解爷没有回头,依旧看着上方:“刚才那个棺椁中的是狼奴王的前世,而这个棺椁里是狼奴王的现世。你们听说过‘三尸悬棺’吗?它还有个名字叫作‘轮回棺’。”他说着站起身来,问道:“准备好了吗?是时候上去看看狼奴王的现世了。”

  “等等!”九叔站起来道,“解爷,你的意思是狼奴王还有一个现世?”解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我,过了会儿才说:“‘三尸悬棺’是用来洗清罪孽的,蜕去凡体,才能尸解成仙。每一任狼奴王的现世都是领袖,领袖已经死了,所以他的长生才刚刚开始。对吗,孟凯?”我脑子里“嗡”地响了一下,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到了头顶。九叔、黑子和王癞子也都盯着我看,好像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似的。我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那是一张毛茸茸的脸,跟我在狼奴王棺椁中看到的那张脸一样。我心里一惊,晃了晃脑袋,再仔细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了。他们眼中的我还是那个迷茫、无助的我,正惊恐地看着他们。王癞子和九叔他们看我的眼神,也有点惊恐。

  解爷的神情又恍惚起来,看了看上方道:“走吧,我们上去,他是不是真的成仙了,打开棺椁一看便知。”

  王癞子是我们这些人里受伤最轻的那个,他像上树一样攀着铁链子往上爬,很快就爬到了棺椁边缘。

  “我靠,这棺椁真是怪了,怎么没有缝?像是一整块儿铜浇筑的。”王癞子在上面喊道。

  我也觉得奇怪,这时九叔和解爷还有黑子也爬了上去,我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往上爬。只是之前曾有许多火山蚰蜒和尸仙儿从这上面爬过,铁链子上沾了很多蓝色的**,滑腻腻的,腥味儿非常重。而且在爬的时候,我身上的绷带不停地拉扯着伤口,非常疼。

  我一边爬一边观察那青紫色的棺椁,发现王癞子说得很对,那口棺椁还真是一整块儿紫铜做成的。棺椁上面铸着一些古怪的图纹,看起来像是契丹文字,因为太黑了,看不太真切,用手电筒一照,倒像是鬼画符。

  我很惊讶,怎么棺材上还有这样的东西?这时王癞子忽然道:“解爷,九叔,这个棺椁咱们还是不要碰的好!”

  我疑惑地问道:“为什么?”王癞子吊在我旁边的铁链子上,忧心忡忡地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天衣无缝’这个词?这词也适用于棺材。我听说江西龙虎山有一个战国无缝棺,叫作‘洗罪棺’,那棺椁就是以紫铜铸成的,没有缝隙。若是有罪之人能进入棺椁中躺一躺,就能洗去罪孽。”

  “那这个怎么进去?”九叔指着棺椁问道。“这个,活人进不去。”王癞子道,还不停跟我挤眉弄眼,但我没看懂他的意思。

  “但这口棺椁并不是洗罪棺,如果狼奴王的现世真的存在,也许你们会看到自己。”解爷道,“狼奴王的现世可能是任何一个人,如果我们这些人中真有狼奴王的现世,那么在打开这个棺椁的时候就会看到一张人皮,这张人皮和我们中的某个人一模一样。”

  “这个人不是你吗?”九叔脱口而出。解爷又开始恍惚起来,道:“有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并不一定是同一个人,也许是他的儿子,也许是他的父亲,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走吧,我们上去,如果狼奴王的现世真的存在,那么时间真的不多了。领袖需要长生的方法,而我们之前走的路都错了,现在是最关键的一步,必须要抓紧时间。”解爷说完,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

  “抓紧时间干什么?”九叔问道。解爷一边费劲儿地朝着狼奴王的棺椁爬去,一边道:“解除长生古树的诅咒。吃了尸仙儿,早晚会变成尸俑,唯一能够解开这个诅咒的方法就是找到金缕玉衣,穿在身上,再躺在狼奴王的棺中褪掉一层皮。”

  解爷说完忽然停了下来,扭过头看着九叔认真地说道:“孟红军,这次出去之后,代我向你大哥问好。我的古董生意你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了,所有的东西就全都留给你了,我只有一个请求,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情谊的分上,希望你一定要答应我。”

  解爷似乎又变回了以前那个解爷,他的表情很凝重,犹如一个将死之人正在交代自己的后事。

  九叔吃了一惊,问道:“解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解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着九叔道:“你比我更聪明,也更有担当,组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领袖也需要一个不会背叛他的人,我很欣慰这些年有你。走吧,我们所有人都到狼奴王的现世棺边上去,然后滴一滴血在棺椁上。如果狼奴王的现世真的在我们当中,棺椁就会自动打开,我们也能看到尸体的真容,长生的秘密也就解开了。”

  他说完之后,猛地一跃就跳到了狼奴王的棺椁上。所有的铁链子都“嘎吱嘎吱”地响起来,我、王癞子和黑子三个人差点被翻下去,我连忙拉住铁链子,朝着那棺椁爬去。

  黑子在我边上,小声地道:“孟凯,你看到没有,这些铁链子好像是从地底下长出来的。”

  “嗯?”我向下看去,发现这些铁链子果然是从地下凭空长出来的。“这他娘的就是一口天然形成的棺椁!”王癞子在我们边上小声道,“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解爷他没有影子!”我心里一惊,仔细看去,发现站在那青紫色棺椁上的解爷真的没有影子。“没有影子的人,是不是妖?”王癞子不大确定地问道。“不知道,但是我感觉这个解爷有点奇怪,他好像不是解爷,可是又好像就是解爷。”我嘀咕道。我们三个人在后面不动,九叔早就看到了,他爬了一段后回过头吼道:“你们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我连忙抬起头,却发现原本在棺椁旁边站着的解爷不见了!我惊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对九叔喊道:“九、九叔,你看后面!”九叔扭头一看,也吓了一跳,问道:“解爷呢?”我和王癞子还有黑子面面相觑,王癞子怪声怪气地道:“我看,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黑子问:“什么该去的地方?”

  王癞子道:“活人有活人待的地方,死人也有死人待的地方,你说呢?”九叔站起身,像吊环选手似的**到了棺椁旁,大声喊道:“解爷,解爷!”

  他喊了好几声,可是这里空****的,哪里有解爷的影子?我连忙爬过去安慰九叔,却看到九叔脸上都是泪水。“九叔你?”我愣住了。“我以前觉得人这一辈子很长,现在却觉得很短。”九叔闭上眼说了一句话,但很快就擦干了眼泪。“九爷,这口棺椁咱们还开不开?”王癞子也爬了过来。解爷不见之前,已经交代了让九叔当他的接班人,所以王癞子就见风使舵,直接管九叔叫九爷了。

  九叔看了一眼那棺椁,自言自语道: “人没有口,则不能活,棺没有口,怎么进去呢?”

  “很有可能是他在活着的时候就躺了进去,然后把自己封在了里面,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出来。”王癞子分析道。

  “还有这样的方式?”黑子也很疑惑。“不是他不想让自己出来,很可能是里面的人不想别的人进去……”九叔苦笑道。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可我还没有抓住那些信息,九叔忽然道:“走吧,我们出去,现在大家都受伤了,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九爷,我们就这么走了?”王癞子很诧异。九叔看了一眼王癞子,反问道:“你想打开这口棺椁吗?也许有人很希望我们打开,让里面的某个东西出来。你还记得狼奴王的棺椁里有什么吗?打开这个棺椁,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儿!”九叔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厉声大吼了。

  “也对,就是好可惜……”王癞子还是有点不甘心。九叔却不这么认为,他伸手招呼我们下去,道:“并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解爷说得对,有些东西注定不属于外面的世界,留在这里也好。人心里装的东西太多,早晚会死在自己手上,做人不能太贪心,不是吗?而且,我们甚至有了……新的领袖!”

  王癞子咂咂嘴:“解爷知道他出去了活不了,哎!”我被九叔和王癞子这番对话搞得有点蒙,可是也没往深处想,因为我们从铁链子上下来之后,就发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马王的尸体不见了! 我们收拾好各自的背包,到处找马王,最后发现他的尸体旁边有一行脚印。我们几个人都很惊讶,用手电筒到处照,隐约看到头顶上有个绿色眼睛、四肢趴在洞壁上的人,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们一眼,随后一晃就不见了。

  九叔的脸色相当不好看,他对黑子说了些什么,黑子就点点头,拿起我们仅存的一把猎枪,走在了我们后面。

  “走吧,咱们出去。”九叔道。我和王癞子都不敢说话,因为九叔脸色阴沉,像是要杀人。走了大概十几米,就看到了无数堆积的尸体,这里应该是我们进来时经过的那个尸洞。尸体上面覆盖着一层蓝莹莹的黏稠**,但再也看不到那些火山蚰蜒在尸体上大肆啃食了。头顶传来瀑布的轰鸣声,我们再次走回到了那个瀑布下面。

  我们走到索道车边上,发现那个老外的尸体已经被啃噬成了一堆骸骨,白森森的,上面还有血渣子,而索道车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修好了。

  我问九叔是谁修好了索道车,九叔没说什么,王癞子告诉我,这自然是弄断了索道车电线的人修好的,他们能弄断,自然也能修好。

  我们几个人将背包等东西放到了索道车上,刚开动索道车,黑子忽然对着我们头顶开了一枪。

  “咚”的一声巨响,我似乎看到有个黑影子从上方坠落了下来,直接掉进了前面的地下暗河。我正在惊讶,就发现黑子和九叔都是满脸泪水,王癞子也是一副很悲伤的样子。黑子看向九叔,九叔泪眼婆娑地说:“由他去吧,留个念想也好。”

  我心里满是疑惑,并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索道车缓缓上升,我们又回到了地下湖那里,这时候湖水中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变化,里面的那些幻影竟然变成了我们。那一幕幕情景相当真实,我还看到了我们在狼奴王棺椁前和狼奴王搏斗的场景。我不禁啧啧称奇,这时湖里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翻涌,我们这才想起来,水中可能有食人鱼一类的凶兽,连忙都离开了湖边。

  走了没多久,我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湖水中解爷的影子变得非常奇怪,他的影子看起来相当熟悉,就像是我以前在湖里看到过的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是谁,我又突然想不起来了。不经意间我们已经走到了野人要塞的入口处,那里竟然又出现了一个大背包。我们上去打开一看,里面装了满满的食物、水和药品等补给。王癞子说,看来何教授还有点良心,我也觉得不错。美美地吃饱喝足后,九叔就招呼我们把这些食物背出去。

  我们再次匍匐着穿过那个缝隙钻出了野人要塞,出来之后才发现外面已经是早上了。一轮旭日在雪岭上空悬挂着,将道道龙鳞照耀得金光闪闪,倒真像是龙头一般。

  我将背包往地上一丢,兴奋地大吼了一声,终于出来了! 然而我前面的王癞子和黑子却都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我的耳朵里“嗡”

  地响了一下,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看到他们都指着我的脸。这时我感觉鼻子有点湿,伸手一摸,发现自己竟然流了好多好多血,而且这血液,是绿色的……

  我如遭雷击,眼前一黑,虚弱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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