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青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托你来寻这身粗布衣衫之人必也是钱家庄的人了?你可知道姓名?”
冯义挠了挠头:“我只记得这姑娘是钱家的人。你想她出手如此阔绰,能是小门小户的做派吗?她脸上蒙了纱,我也没看到她的脸,只记得她说,东西寻到了,就来钱家找她,她叫做金巧巧。”
原来这桃源县离这家客栈也有些距离,等他们三人到达桃源县县衙时,已经过了晌午,整整走了小半日的路程。
沈白优雅的自赶车的位置上跳下来,走到县衙前微微一礼:“烦劳二位差爷,在下姓沈,想见你们知县大人。”
想来无论是哪家衙门,都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那黑胖子的差役只是扫了沈白一眼,便是一哼:“我家大人不在衙中,有事明日再来。”
按说这态度已算客气,可是沈白却偏偏不懂得见好就收。只见他上前一步:“如果我非要现在见呢?”他生的清俊文雅,笑起来都是一派斯文之气,人家怎会将他看在眼中?那差大哥手中的水火无情棍就势便是一挥:“大胆刁民,还不走开!”
那棍子的威力沈白自是知道,可是他依旧淡雅的笑着,并没有躲闪,却有一只细瘦的手臂及时拦住了这棍子,伴随这手臂飘到鼻端的还有一阵难以忍受的恶臭,令那衙差一阵皱眉:“你这书生身上怎么这么臭?”
面前的布衣少年笑得一团和气:“这位差大哥,如果你不让我们见郭大人的话,恐怕一会儿还会更臭的,你也知道天气热嘛,尸体很容易腐烂的……”
尸体?黑胖的衙差一阵错愕:“什么尸体?”
“喏!”陆元青好心的指给他看:“就在马车里。”
多亏了这具无名女尸,陆元青和沈白才得以顺利的进了桃源县衙。坐在衙门的花厅中,沈白将买马车时顺便多买的一件青色长衫递给陆元青:“元青,换下来吧,这味道真是不得了。”
陆元青一笑,脱下了那身粗布男衫,换上了这件青色长衫后,却小心的将这件粗布衣服裹进了沈白之前包裹新衣服用的包袱皮中:“这衣服臭虽臭了些,可是却是丢不得。”
沈白一挑眉:“想必这一上午的马车没有白坐,元青又有何收获了?”
陆元青却是微微一笑:“一会儿见到郭大人,大人要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呢?”
沈白一笑:“我叫沈风,你叫陆云,结伴游玩却是迷了路,所以误入了那家荒山野店,却意外地看见了这具女尸。陆贤弟不忍女尸暴尸荒野,所以我们就商议等天明时查一查此地归何处管辖再作计较,不料半夜却又遇到了这个冯义,只是不知道这小子满口所说是否实情,所以特地赶车来到这桃源县求见郭大人,给这女尸讨个说法。”
陆元青失笑摇头:“听起来倒是义正言辞的很……除了身份没有表明,其余倒是对了个七七八八,大人,其实你是想戏耍这位郭大人吧?”
沈白却是微敛笑意:“我只是很想知道这位郭大人之清誉是否名副其实而已,这个案子倒正好可以试探一下。”
这位郭大人的露面却是让沈白有些意外。他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没有穿官服,只是一身布衣而来,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官气,甚至那张脸长得都有些木讷,可是这样的郭通却是在第一眼就博得了陆元青的好感:“晚生陆云见过郭大人。”他又一指沈白:“这是晚生好友沈风兄。”
郭通微笑点头:“本官已听差役讲过了,难为两位公子深明大义,不嫌路途遥远,亲自来本衙为一个不相识的女子出头,真是难能可贵。”
沈白却是一笑:“郭大人就这么相信我二人说的话?难道大人都没有怀疑过这女子之死或许与我二人有关吗?”
郭通的笑看起来有些憨直:“不瞒二位,本官已着人验过那具女尸了,实乃是病死的,所以本官知悉此事,也不及换衣,便急着想来见见两位公子了。如今像两位公子这般急公好义之人不多啊。”
陆元青心中道,这位郭大人看似忠厚憨直的一张脸,但是做事倒算认真仔细。他又看了看沈白,不知道沈白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沈白没有忽略郭通一进门时那一闪而过的忧虑之色,见话题正好,便顺着问道:“敢问郭大人这一身打扮是?”
郭通闻言叹口气:“本官最近被一件案子烦扰,刚刚其实也是为了这件案子去私访。”
沈白好奇道:“敢问郭大人,是个什么案子?”
郭通摇头道:“是有关这桃源钱家的真假之妻案。”
钱家?又是钱家!正在陆元青沉思之时,却听沈白道:“怎么?这钱家可真是大门大户,竟然妻子多到都分不清真假了不成?”
沈白说的自然是玩笑话,可是郭通回答的却很认真:“沈公子有所不知,这其中实乃另有隐情。”
沈白好奇心又来了:“不知郭大人可否说来听听。”见郭通疑惑的眼光看过来,沈白却是自在道:“沈某这位陆贤弟对于这类奇怪的案子解谜可是颇为在行,或许能为大人分忧一二也不一定,郭大人不妨说说。”
沈白话音未落,陆元青已是止不住咳起来,心底暗想,果然不是他多心,沈白这一路都在故意找麻烦……他到底想干嘛?
郭通却是憨直一笑:“这案子本官也是毫无头绪,头痛得很,两位公子皆是侠义之心,本官也不便隐瞒,这话说起来,还是半月之前的事……”
半月之前,夜半时分。
有稀稀疏疏的拍门声响起。过了片刻,睡眼惺忪的钱府家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懒的开了门。借着月光一瞧,只见门前竟然站着一名女子。那乌发云鬓间月下生润的风情,那眉目如画中气韵妖娆的仪态,竟然连神情间也有种说不出的妩媚风流。
那女子开口的声音带着了三分销魂酥软:“这般时辰,麻烦小哥了。”女子的眼神勾魂摄魄般一瞟,家丁只觉得自己的魂儿都飞了起来:“这位姑娘……你是?”
女子抬袖遮面一笑:“小女子金巧巧,烦劳小哥哥通禀一声,我要见我家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