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水蓝看到悬镜司军阵升起,不由得也是一愣:“抱歉。”
我摇头道:“这不怨你。”
第七水蓝只是给我了建议,最后决定追而不击的人还是我。对方趁机架起军阵的责任不能算在第七水蓝的身上。
我摆手发令道:“左右穿插,把军阵一块块儿的给我撕下来。”
“杀——”两千楚军立刻分成两队,马上骑士将坐骑并做几排,从空中纵马而下,由左右两边向悬镜司军阵穿插而去。
两队楚军犹如洪荒巨兽张开的利齿,狠狠将军阵撕开一块儿。被楚军割断的小半军阵,犹如困兽般向大队狂冲而出时,两千楚军却纵马横刀将冲击而来的术士挡回了原位。
“合围!歼灭他们!”我再次发令之间,又有两千楚军扬刀纵马向悬镜司术士碾压而去,短短瞬间,就将对方团团包围。
困住悬镜司的楚军并没急于进攻,而是催动坐骑,刀指敌军,围绕悬镜司不断转动,手中长刀犹如风车在对手眼前依次旋转;悬镜司术士背靠背聚拢在一起,枪口一致对外,犹如一只让猛兽无可下手的刺猬,严防死守的与楚军对峙在了一处。
这是一场千百人在意志与气势上的较量,双方都是等待时机,都在积蓄着力量,一旦某一方精神松懈或是承受不住心里上的压力露出破绽,就是他们毁灭的开始。
四千楚军对敌,不足一千名甲士,歼灭他们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可我去不能继续等在这里:“其余人,跟我继续追击。”
楚军偏将带着我纵马狂奔之间,剩下的四千楚军也如同长河向林镜缘撤离的方向追杀而去,没过多久,还在亡命奔逃的悬镜司甲士就再次落进了我们的视线当中。
我缓缓抬起手时,却又陷入了犹豫。我虽然看不出悬镜甲士也楚军之间的差距,但是他们一下分出一半人马去围杀只有四分之一左右的甲士,不会没有道理。
我不等后军赶来,就再次下令切割悬镜司军阵,不就等于是耗尽了我手上能够调用的所有力量?
我缓缓开口道:“想要再拿下一部分军阵,需要多少人手,多长时间?”
偏将犹豫道:“这些术士本身实力不强,但是军阵极为了得。如果还是刚才那些人数,至少也要四千兵马才能在损耗最小的情况下全歼敌军,否则,我们就将付出沉重代价。”
我沉声道:“分出两千兵马,再给我吃掉他一块儿。”
“这……”偏将犹豫之间,我已经冷声道:“霸王临走时,说过什么?”
偏将狠狠一点头:“杀——”
两千楚军随令而动,向悬镜司方向猛扑了过去,随后砍掉其中一波人马,再次将对方合围。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悬镜司军阵被楚军再次斩断之后,忽然加速,风驰电掣般的向悬镜司方向狂奔而去,竟然短短数息之间把踏空而行的楚军甩在了身后。
楚军偏将低声道:“不能再出手了,他们使用了秘法,短时间内战力暴涨,我们现在就算全军压上,也奈何不了对方。”
我再次发令道:“咬在他们后面,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跑多快!”
如果说,刚才的追击只是在消耗甲士的体力,现在就是在消耗他们的精气,要是追击一直不停,悬镜司甲士早晚会被我们活活耗死。
可我一样不敢让楚军追得太近,林镜缘已经到了困兽犹斗的边缘,以她的性格很有可能在最后的时候孤注一掷,与我们拼死一战,两千楚军未必会是他们的对手。
不久之后,悬镜司总坛已经遥遥再望。
再过片刻,我已经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悬镜司里的狼烟烽火。
数不清妖魔鬼怪,飞天遁地,难以计数术士在呐喊拼杀,漫天灵符如同狂风飘雪,滚滚雷火不时冲天而起,无数人形在雷火之中刹那幻灭,数不清的妖魔在尸山血河之间飞身而起……
整座悬镜司虽然看上去犹如血肉屠场,却没有任何一只精怪能突出重围——悬镜司的护山大阵直到此时也没被魔军从内部攻破?
悬镜司甲士忽然加速之间,我也开始频频回头张望,后续的楚军不到,我就没法跟他们决战城墙之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闯进悬镜司。
那时,悬镜司的战局可能会立刻逆转。让魔军陷入被动。
我沉声向身后的偏将说道:“你们怕死么?”
偏将声音一沉:“阁下是在侮辱我大楚男儿?”
我摇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你自己看面前。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支甲士闯进城去。必要时,就算全军阵亡也得把他们拖在城下。”
偏将笑道:“主将下令,我等莫不遵从。”
“很好!”我正想说话时,却看见城头上出现了两道人影其中一个就是孙一凡,另外一个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的老者,两个人在相隔着三五米的距离上争论着什么事情。
我下意识的自言自语道:“他们在说什么?”
第七水蓝道:“孙一凡说让那老头打开护山大阵,把人放进来。老头不同意。”
我转头道:“你能看懂唇语?”
第七水蓝把手中水晶杖向我递了过来:“你自己看。”
我很快就在水晶杖上看到了孙一凡的影子:“魁首,你究竟在想什么?只要我们速度快上一些,让诛魔堂用强弩压制天上的鬼军,足能把玄甲卫放进城里。”
悬镜司魁首摇头道:“不行。他们距离太近,万一压制不住鬼军,后果不堪设想。”
孙一凡急声道:“玄甲卫是悬镜司的根本,万一他们全军覆没。悬镜司就算挺过这场大劫,也会被其他四派瓜分。”
“可是……”悬镜司魁首还在犹豫之间,孙一凡再次说道:“魁首,难道你看不出来,城中之战是势均力敌吗?再等下去,悬镜司就要危险啦!相信诛魔堂。”
孙一凡与悬镜司魁首争执之间,我身后也传来了楚军将士战马破空的声响,剿灭了两支玄甲卫的楚军终于赶来了。
悬镜司魁首脸色顿时一变,急声喊道:“快!打开大阵,把人放进来。”
他刚才迟迟不肯开门,应该是觉得我们带来的人马不足以撼动玄甲卫,现在形势逆转,不由得他不放人进来。
孙一凡同时喝道:“弩阵准备!”
所有把守城墙的诛魔堂弟子同时引弓向天摆好了架势,长箭锋刃直指我身后军马。
我厉声喝道:“通知后军加速。”
刚才没有诛魔堂参与的情况下,我还有信心用两千楚军拖住玄甲卫,现在两千楚军已经远远不够牵制敌军。
楚军将士虽然策马狂奔……
玄甲卫也忽然加速……
悬镜司大门徐徐敞开……
诛魔堂箭阵蓄势待发……
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命运来临时,我却忽然看见林镜缘从狂奔的玄甲卫当中撤了出来,飞快奔向楚军脚下。
她在找死么?
我仅仅一愣之间,冲向悬镜司大门的玄甲卫忽然齐齐挺起钢枪,往大门两侧直刺了过去。如风呼啸的劲气瞬间冲向大门时,大门两侧城墙顿时被纵横无忌的劲气的掀飞半截,城上高手还没在猛烈的剧震当中回过神来,玄甲卫钢枪上劲气却在城墙之下再次爆发,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城墙,像是被人在底部引燃了万斤火药,将半截城墙掀上了半空。
玄甲卫自己炸开了护山大阵?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已经冲到大门前的玄甲卫忽然纷纷放开手中兵器,吐血倒地。
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们的精气,本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玄甲卫再也承受不住甲胄的重量,在仅距大门几米的地方暴毙身亡。
悬镜司魁首厉声喝道:“林镜缘,你想……”
林镜缘,是林镜缘故意耗死了玄甲卫,也是林镜缘炸开了大阵!
我看的出来,玄甲卫虽然凶悍,却是只会听从命令,没有林镜缘下令,他们不会出手轰击城墙,更不会恰到好处破阵。
悬镜司魁首刚刚把话喊到了一半儿时,站在身后的两个术士忽然将匕首冲进了对方要害,悬镜司狂怒之下周身劲气爆发,生生把那两人震成了一片血雨
悬镜司魁首手捂伤口颤声道:“箭阵,快……”
“齐射——”孙一凡猛然挥手之间,诛魔堂弟子却忽然调转方向把箭射向了城中的悬镜司术士,城中的惨叫此起彼伏的冲天而起时,悬镜司魁首也厉声叫道:“孙一凡,你也是叛徒?”
“现在知道已经晚了!杀——”孙一凡带领五名高手向悬镜司魁首凶猛扑去之间,后者也狂性大发,以重伤之躯迎向了五大高手。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直到看见孙一凡率人围攻魁首却还没缓过神来。我身边第七水蓝却振奋道:“成了!吴召快点下令进攻悬镜司。让他们别杀左臂上绑着白布的人。”
我这才反应过来:“楚军将士,杀进悬镜司,除了左臂缠有白布之人,一律格杀,鸡犬不留。”
数千楚军挥马杀进城墙之内,我也让偏将带着我落向了地面,神情复杂的看向了林镜缘。
后者却向我微笑抱拳道:“半命道人脉嫡传弟子林镜缘,见过吴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