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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春日游

尘尽山河疑宫阙 薇珈 2269 2024-10-19 09:57

  

  冬日的寒风犹在呼啸,本就稀薄的阳光又被吹散了不少。空气飘着淡淡的香烛味道,眼睛熏得有些不舒服。简州的捕快徐知低头,见黝黑的泥地里已经生出一星半点的嫩绿,忙抬着脚避开,生怕不小心踩上了,又被身边的和尚叨念杀生。

  批着雪白狐皮长披风的白锦玉眯着眼,懒洋洋地走在徐知身前。他看向远处的普照寺,转头问该寺的知客僧普慧:“今年简州的春牛,确定用的是贵寺田地里的泥?”

  “确实如此。”普慧合十,低头看着面前一个不大不小的泥坑,“蔽寺田地产量颇多,信众都道是我佛慈悲,故立春前,县里都是派人到田地里挖泥做牛。今年做牛的泥,便是从此处挖出。”

  白锦玉默记在心。普照寺奉着贵重佛宝,远近知名。每逢立春日,当地官府便要用这里肥沃的泥土,做一头高四尺长八尺的泥牛,放置在县衙正门外。知县主持了鞭春仪式后,百姓便欢呼上前,争先从泥牛身上抢走泥块。有人将泥块撒在牛栏内,或是供在家中,预示来年万事兴旺。

  住在简州东的正兴镖局,也派去了两个镖师抢泥。两人抢到一大块,高兴地冲回镖局,跑在前头的镖师一个不慎,踉跄倒地,手里的泥块飞出,落在青石地上跌成两半,露出一截干枯的人的手指。

  柳镖头当即化愤怒为动力,一口气冲到县衙报案,请知县严查此事。恰好,在简州巡查一年刑事案子的刑部捕头白锦玉,觉着此事有些意思,便跟着来了。

  徐知跺掉官靴上的泥,回头看着白锦玉干干净净的一双手,心道,这等公子哥不过是仗着生在好家世里,才混成了承天府的捕头,哪像自己……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轻视。

  白锦玉问普慧和尚:“听说,近日,贵寺进了贼,连带佛前供着的功德箱,也丢了?”

  普慧一阵苦笑:“确有此事。是在腊月十二的晚上……”

  “捕头,有人。”徐知凑到白锦玉身旁,指着前方,惊道。

  白锦玉一挑秀气的剑眉:“不过是一个人,你怕什么?”目光放远,见田垅上站着一人,一袭青衫,身长玉立,在初春的斜阳下卓然而立。

  “不是,他,他是……”徐知有些慌乱,“他就是燕九。”

  徐知的模样,就如怀春少女满怀羞涩去会情郎,却发现来的却是隔壁的登徒子。白锦玉唇边的笑愈发淡然:“燕九?看他样子也不是三头六臂,你怕他作甚?”

  徐知见白锦玉混不在意的模样,急得跺脚,“燕九啊,就是那谁……捕头你难道不知道他?”

  “当然知道。”白锦玉道:“传说他所到之处,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查清冤案。”

  说话间,那人已经转过脸来,看着三人。白锦玉见那人气度出尘,头发挽成髻,用青玉冠束好,一丝不乱。一个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眸,两片薄唇。

  白锦玉淡淡一笑,对徐知道:“幸好,我不是女人。”

  “为,为什么?”徐知傻愣愣地问。

  白锦玉道:“因为,女人一定很好奇面具下是一张怎样的脸。”

  徐知不明白白锦玉的意思,只好陪着干笑了几声。白锦玉走上前,拱手笑问:“阁下可是尽尘阁的燕阁主?”

  燕九打量白锦玉:“白捕头,你是来查正兴镖局发现手指一案?”嗓音清越,如山泉淙淙,煞是动听。

  明人不说暗话,如此开门见山倒是个劲敌。白锦玉唇边的笑意更深:“若不是燕阁主风光霁月,白某真的会以为,那手指是燕阁主放的。”

  燕九一怔,没想到白锦玉张口便是胡说。正待反驳,白锦玉抢着道:“白某倒是有一事想请教燕阁主。普照寺的田地,已被简州的捕快衙役翻了一遍,别说骨头,连衣服片都没找到。依言帮主所见,这手指的主人,到底在哪里逍遥呢?”

  燕九打量白锦玉,目光戒备。半晌,才道:“白捕头这是向燕某请教?”

  白锦玉笑得毫无心机:“若燕阁主愿意指教一二,求之不得。”

  两人对视良久,如两只狭路相逢的野兽正在估量对手的分量,没有十足的把握前,谁也不会先出手。天地间一片旷静,徐知鼓了半天的胆子,也没敢上前喝两句。

  “好,”燕九收回目中的厉色,转过身去:“但凡分割尸体,不过是为了方便掩藏。不过,这荒郊野外,说不定是野猫野狗刨挖出来,再埋藏于此,也未可知。”

  白锦玉双眸一亮,笑着道谢:“燕阁主所言极是,多谢指点。”

  燕九忽地有些看不透这位富贵气极浓的少年郎,不再多言,轻一点头后,缓缓离去。徐知捏了一把汗,见燕九就这么走了,当即跑上前,问白锦玉:“捕头,他没为难你罢?”

  白锦玉笑:“他堂堂一阁之主,没事为难我做甚?”

  “话不能这么说,”徐知急道,“他那个尽尘阁,不是专门和咱们官府为难吗?”

  白锦玉道:“为难?如果你行得端,坐得正,手里没冤案,谁能为难到你?”

  徐知看着白锦玉的笑,头上的雾水快要凝成乌云。白锦玉也没什么心情给他解释,只是转头对他道:“劳烦给刑部发封信,请文书们查查近七年来,大蜀境内未结的案子,嫌疑人是官身,且潜逃的。”

  这是什么意思?徐知愣道:“捕头,你这是……”

  白锦玉唇边又聚起懒散的笑:“徐捕快,把县衙的人都找来,跟着这一带的野狗,挖骨头。”

  追野狗?这等活让衙役来做,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徐知苦着脸,答应着离开。白锦玉的目光落向燕九离开的方向。过了许久,他才道:“普慧师父,可否带白某去庙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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